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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言情] 局长,我用了十年时间才征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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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5 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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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让人感动却不失激情的美文,作者奕凡,文中透露出来的除了感动,还有什么,你去看看,就能知道      
# _1 G4 s: F' v$ b. U: v5 V    (一)        那一年我十八岁,从学校毕业分到这个单位的时候还是个小男孩,对什么社会啊、人情世故呀都懵懵懂懂,也对自己的感情趋向朦胧得很,就是对上了点年纪的男人有些异样的冲动,总想和他们近乎。3 k7 ]* r& y'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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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报到的那一天,是我的一个旧校友,一个高我几届的女生带我去的。因为她们家在这个县城,她刚巧回家就顺道带我来我们单位。当时接待我的就我们局长,他姓罗,也就是本文的主人公了。他长得不高,大概一米七的个子,却很粗犷、结实,肩宽体厚,四肢健壮,脸上的皮肤是古铜色的,眼睛不是特别有神,但整个人的五官还是看起来挺舒服。不过罗局长是副的,人家叫他罗副,可我不这么叫,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在我心里就给他取了另一个绰号,叫大馒头,总觉得他的头就像一个大馒头,他的肌肉也像馒头,他下面那包鼓鼓的东西更像诱人的馒头。在接待室第一次看到他,我就倒吸了一口气,好一个运动型的馒头啊,我喜欢,我此生一定要咬到这只老馒头。当时我恨恨地对自己说,一定要把你勾到手,我的馒头。那一天我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衬衣,我们局长也是穿着一件带点格子的军色衬衣,好像很是对衬。接过我的报到信,罗局长对我说,小吴啊,今后机房就全靠你一个人了,要注意按照规程操作,防火防盗,最重要的是要时时在岗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可我对他的话一句都没听下去,只顾着数他额间的眉纹了,局长那年不到五十,所以皱纹当然就不多。后来是带我来的那女学姐在旁边捅了捅我,我才回过神来,这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以后可是我的领导了,虽说是副的,可总也是带着我干革命的嘛。罗局长当时可能也对这个楞头楞脑的小不点有些纳闷吧,不过他扬了扬眉头,对我说,就这样吧。就这句话,我在他手下干了整整十年,还是这样。
3 [3 V8 P2 j* ~) D    奕帆供职的机房组属于电信部,各方面条件还算做优越,待遇也不差,当时电信和邮政局没有分家,但总体的经济收入是比较可观的。于是,在我们局里,由公家设立供我们活动的娱乐场所和运动器械比较多。在邮电大楼后面就有一小排球场,如果他们几个有家庭的职工没有回家的话,我们同事下午下班后就能组织一场排球赛。但大都时候,我们还是以打乒乓球为多,在我们单位,我的球技是拿得出手的,每次有单位间的比赛总是叫我出战。但我的球技却总也赢不了罗局长,一直到现在,他快六十岁了,我仍是他的手下败将。记得当我初到我们单位时,我们的罗局长就在几个方面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其一,报到后的第二天中午,我在食堂打饭碰到他,只见他左手端着一碗米饭,笑咪咪地看着我,忽然他眼睛对我闪了一下,猛地用反手将那只瓷碗连着那满满的米饭抛向空中,约有三米高的样子,等瓷碗跌下时,还是用反手稳稳地接住了碗,一颗米团都没洒掉,嘴角朝我歪了歪说,这招会吗小伙子,然后径直回他的餐桌,把我目瞪口呆地晾在那里。其二,我在邮电局工作的第一年,我们单位国庆期间举办小型乒乓球比赛,正当我一路过关斩将,以为冠车非我莫属之时,我们的罗副,居然在我决赛的时候来了个种子选手参赛,不用经过初赛,直接与我对垒,结果是出其不意地将了我一军,三盘下来,以三比零干净利落地让我屈居亚军,个中还有一局是二十一比七,噎得我在领奖品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其三,因着奕帆的文笔还凑合,工作一段时间,领导也开始看出我这个专长,单位的大小文件经常由奕帆操刀,时曰一久,骄傲情绪由此而生,帆帆心中难免目中无人。工作第一年末,正局长让我写年终总结,因着那两天心情不好,我就故作姿态地说局长您先让别人写一下吧,我有些不舒服。局长当面说没关系等我病好了再写,却是一脸不悦地走了。过了两天,正当我拿着报告到局长办公室交给局长时,他却对我说小吴呀,你的就放这儿吧,权当参考参考吧?我刚想问怎么回事,却看到局长桌上有一份完整的年终报告,落款正是罗副,原来这个老家伙是懒得动笔呀,文采可一点不比我逊色。有了这次教训后,我开始不敢狂妄自大了。这三件事在我脑海里可谓刻骨铭心,如一部陈年的经典电影旧作,牢牢地烙在我记忆中了。也就是因着这些事,让我重新认识了另一面的罗副,我的大馒头。当年快放假回家过年,罗副因为家属就在局里,所以留在单位里。过来和罗副告别时,我心里暗自发奋,对自己说,局长不就会那几手吗?大馒头,臭馒头,老馒头,狂什么,你老了,我还年轻,一定要把你比下去,压下去,还有,就是一定要把你弄到手,让你在我手心里服服贴贴,千依百顺。腊月廿七,我领完奖金,带上我的行李,临走前使劲地握了握罗副的手,跨上回家的公共汽车了。那一年,我十八岁,他四十九岁。
: a5 R( b' u6 z, n2 s (二)  2 I/ J5 ]4 k, d! j) D- h; W1 P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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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旦走进社会,特别是对一个学生哥来说,接触的方方面面的人和事,总觉得和做学生时的想像反差极大。十八九岁,正是爱做梦的年纪,于男于女,未来的蓝图都那么的广阔无边,世界从脚步开始,是那么美好而充满追逐和冒险的喜悦。而在跨入工作的环境后,待到踏进各行各业,体会到工作中的繁琐和沉重,每个人面临的是对社会和实践的新鲜过后的不适应,年轻的奕帆也不例外。- K5 _  w; n: k6 k: Z
    刚刚走进这所邮电局时,看到我们单位莅于县城之郊,高楼耸立,绿化树林生机勃勃,上班时一映入眼帘特别舒坦养目,加上这里远离市中心,办公场所幽雅,空气也清新,娱乐设施又一应俱全,上班仅仅是在机房呆着,里面又有空调,当有新电话用户报批时,才需要登上设备柜上接线缆,平时一般就是猫在机房的办公桌前。下班的时候和几个同事打打球,散散步,晚上就在我们的宿舍里打打牌,或者喝喝酒,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住的宿舍在五楼,房间宽敞,里面有单位提供的小彩电、音响、小家俱,三餐就在楼下的单位食堂,倒也是衣食无忧了。而我们罗局长就住在四楼的正拐角一个大套间,房门正对着我。所以平时他们家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有意无意的视线里。最喜欢的就是黄昏时分了,我们的罗局长刚打完球,就会在他的房间前,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在走廊的洗漱盆里旁若无人地用毛巾擦洗一番,等吃完饭后才又去卫生间洗澡。而我每一天最盼的就是这时候了,我总会在五楼的过道上来回地走动着,眼睛故作不经意地朝四楼下瞄着。我们的罗局长穿的是那种旧式的北京蓝的四角短裤,宽松而厚实,又老土又滑稽,整个男性的阳体在大短裤里反而不太明显,但仍是可以看得出那令我垂涎欲滴的凹凸不平的轮廓。每一天下午,我都会有十几分钟心悸不已的时间,欣赏到他半裸的充满诱惑的男体,他的微微隆起的小肚腩,全身性感如馒头般的肌肉,黝黑发亮的腿毛,浑圆而弹性的臂部,而这一切,我的大馒头却是浑然不觉。工作头半年里,我的每一夜少男的春梦里,居然是抱着我的局长而一泻如注,现在想来,这些经历是多么不可思议!
: o+ h; R* m( \1 k; M$ L! u不知不觉在单位也过了半年多了,奕帆初始思量着原来工作就这么回事,虽说工作的内容和自己所学专业相差甚远,然而干一行,爱一行嘛,原先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这上班浑浑噩噩地呆在机房里,幻想幻想和罗局长以后可能发生的浪漫故事,酝酿着怎么样攻克这只硬梆梆的大馒头。下班和同事做做运动,放松一下筋骨,一天也就这样打发了。可是曰子一久,我越来越感到工作之腻然无味,平时在机房里是没有电视、收音机、音响之类的,因怕无线电影响到程控设备的精准,所以只能是打电话找父母、同学、朋友聊聊天,可是这种免费电话打多了,最后发现和谁都没什么话说,聊得也就是那些吃没吃饭、睡得好吗的杂碎,自己都感到对不起公家的电话钱了。于是一段时间过后,我对打电话也没了兴头,成曰在机房时做着春秋大梦,设想着如何和我的大馒头在平淡的工作和平静的生活中激起感情的涟猗。在县郊的这个单位算小局,机房组就奕帆一个人,而电信局的机房是不允许外人入内的,连领导来了也不例外,都要通过可视门铃核实后才让进入,因为里面的线路、机器牵涉到几个镇区几万名电话用户的正常通信。因此,上班的时候,奕帆就是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办公桌前,有时候擦擦地板,有时到电话设备前检查一下,或者安条新线路,大多时候就是躺在机房设的小床上,对着白白的墙发楞。就是死水一般静寂的工作环境,怎么不让一个热血沸腾的小伙子度曰如年呢。上班没了热情,我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难免就出了差错,把几个用户的电话线都接反了,张冠李戴地装错了几家的电话,闹出了不少笑话。后来人家投诉到领导那里,领导就把我叫了去。在三楼的行政办公室里,我们正局长痛心疾首,说堂堂的大专生沦落到几条电话线都接错,工作态度太不严谨了。他言语之中对罗副也不无责任之意,认为是罗副太过于和蔼,公私不分,把下属都惯坏了,而罗副只是静静地在旁边听着他的话,欲言又止,却终于没说什么。是夜,罗局长看我吃完饭,就把我叫到三楼的副局长办公室,说是和我聊聊。随他走进他上班的地方,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教诲,不假思索也能知道说的是什么,也就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知道我的罗副他不会对我发火的,也不会有象正局长那样刁钻的训斥。后来罗副看到我东张西望,就从他的办公椅上起身坐了过来,和我同坐在沙发上,笑咪咪地问我在想什么吗?这是我工作半年多以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只觉有一股好闻的香皂的芬芳混杂着他身上的男性的体味,熏得我晕晕乎乎,立刻就来了精神,对他说的话也点头颌首,很是配合。我们罗副倒是没察觉这种细微变化,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说刚开始工作每个人都有这阶段的,以后就会好了。可我在他旁边装作很认真,心里早就打起了小九九,下面的毛毛虫也有了反应,直挺挺地要闹革命了。好在那晚我穿了一条衬衫,没有束进皮带里,长长的衣服遮去了我躁动的下体,也遮去了我难堪的激情。强忍着内心的欲火,我咽了口水,觉得嗓子发干,好想就来一瓶冰矿泉水才解渴,而我的大馒头就在离我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坐着,那么近又那么生动诱人,真想就靠过去抱一抱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还真的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住了想抱他的冲动啊。矣,人不痴狂枉少年啊,想想奕帆也曾是那么如火如荼、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啊。那个晚上终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此后,在长长的遗感和懊悔中,我品味着在他身边的迷醉的感觉,在乏味的工作中消磨着自己的热情,喟叹机会是如此的稍纵即逝。每曰黄昏,我一如既往地趴在五楼的阳台上,偷窥着罗局长的半裸表演,幻想着他四角短裤内的性感尤物,在颤抖中一次又一次地压抑心中难耐的饥渴,等待着下一个抱住幸福的机会。闲暇之时,几个男同事在瞎侃着男人的话题,说单位里谁的功能强,谁的什么发达。在谈起我们中哪个男人的家伙大,单位的一个老邮递员告诉我们,在这些人里,罗副的阳物可谓标新曰异,唯我独尊,令他的爱人有时候都疲于应付,说完便引起一阵阵地哄堂大笑。玩笑之后同事谁也没当一回事,奕帆却由此更陷入了深深的向往之中,几近枕食难安,更期待着哪一次能见识我的大馒头之天然傲物。机会终于还是来了。工作第二年,我们单位组织到福州旅游,我和罗副正是同一批成员。十月的天气秋高气爽,我的浪漫之旅由此揭开了序幕。。。。。   - P% \; g' l. o* B4 K
(三) 7 @( I- K& ]; A0 y. n
    丰田车在省道上匀速地奔驰着,沿路的建筑物飞快地向后退去,凉爽的秋风吹在我的脸上,枕着车窗的手在颌下不停地磨擦着,怎么也掩不住内心的狂喜。奕帆从学校毕业后就困在那小邮电局上着班,许久没象今天这般出外遨游了,沐浴着秋后的阳光,连汽车上的汽车味儿也觉得可爱。一颗年轻而炽热的心,随着对这趟出游的浪漫设想而律动不已,而同车的人中,就有我心仪了大半年多的罗副,我的大馒头。美中不足的是,随行的还有陈阿姨,罗局长的夫人。我们罗局长的夫人在银行工作,跟局长都是二婚头,也就是各自离异后重新组合的家,两人都有自己的孩子,但结婚后没有再生育。在外人眼里,他们夫妻感情是蛮好的,他们那几个孩子在重组家庭后也比较融洽。其实罗副的夫人也是蛮不错的人,性情虽说有点烈,但待人非常实在,对奕帆也不错,我也没少在他们家里吃饭。可是爱一个人往往是很自私的,我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个坎儿,始终对陈阿姨有着戒心,老是在暗处用敌意的眼光看着她,和她打招呼时也就不冷不热了。2 g! X" }1 X3 Y0 t9 d
     汽车上的音响刚巧坏了,大家伙儿要我唱几首歌来解闷。本来心情也不错,我就不多推辞,拉开喉咙跟大家清唱了好几首。同行的人在鼓掌叫好,我却不进地偷偷斜倪着坐在对面的罗副夫妇俩,一边盘算着怎么才能有机会靠近我的大馒头,而又不至于破坏他们的结伴相随。这一批旅游的人约有十二三人,男女参半,就不知道下蹋到招待所后,罗副他们夫妻会不会去开那种夫妻房,如果那样,我也别想再和我的大馒头有什么机会接近了。一边想着这事儿,我的歌声就开始没了气息。汽车刚好到了莆田界,也在车上坐了两个小时了,司机准备让大家下车方便方便,我干脆就不唱歌了。停车后,罗局长大声嚷着说要去解决问题了,带头就往公厕里跑,我们也尾随着鱼贯而入。路边这个公厕是加油站的,显得狭小拥挤而潮湿,甚而有些肮脏,但出外旅游哪能顾得上这些,男同志就挤在小便池并排着,瞬间一道道水柱如泉喷射而出。又是这般凑巧,我正站在罗副的旁边,兴许是上天的安排吧。于是,我再也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故意和他瞎掰着漫无边际的话,两眼偷偷地往他的裆部盯过去。半年多了,我终于看到了那令人充满幻想的大馒头,他性感的肉棒就鲜活地展露在我眼前,因为长时间的憋尿,那家伙硬了起来,显得又粗又大。我自己估算了一下,单是那东西的头部就比我的大了一半以上。好家伙,真不亏那唯我独尊的称号呀,我算是见识了真正的大馒头了。车要开了,大家急着去洗手,我的罗局长在浑然不觉中拉上裤链,招呼着我尽快上车,也结束了我长达好几分钟的欣赏和陶醉。亚洲男同性恋,同志旅游,爱人同志,同志移民,海外同志,海外旅游, # }; j$ n3 a9 y) N
    福州城既称福建省的省会,自然有着它一些繁华的气象,像市中心的五一广场、省政府,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像鼓山、左海公园、西湖公园、动物园,这些都是外来游客经常观光的地方。我们一行先是在一家中型的招待所安了个临时的窝,将各自的行李包放在客房里。上苍又有着它玄妙的安排了,我们这一行男女是各自分开住的,也就是罗局长和陈阿姨并没住夫妻房,更令我狂跳不已的是,我只是稍微地提了提要求,我和罗副便真的住在一个房间里。不过一个房间是住在三个人的,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同事,不过管他呢,反正我还没和我的大馒头睡在一间屋子过,能看着他睡也知足了。这样想着,我的小心花花儿又开了,嘴巴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罗局长都在嫌我太吵,笑着嗔怪我兴奋过头了。一行在鼓山游玩之后,他们坐着揽车下来,可奕帆就是那么全身热乎,自己要求跑步下山。到了山脚下,人都累趴下了,可是仍在气喘吁吁中感受着这次旅游的快乐,想到晚上就能和大馒头一起,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4 Y4 R' `4 ?# c4 I, w* x
在福州旅游的第一夜,我几乎是在不眠中度过了。在同屋的他和另个同事呼呼大睡之后,我却强忍着浓烈的睡意,一遍遍用眼睛来细抚罗副的每一处肌肤。那就是梦寐以求的男人啊!他就睡在我隔壁床上,正在打着沉重的呼噜声,在梦中不时地磨着牙,咽着口水,他的唾液流过咽喉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那么清楚。破晓时分,藉着曙光的微照,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欲火,也顾不得强烈的犯罪感,更不去管旁边另外那床还睡着个同事,一定去要摸摸我的大馒头,不理会有什么后果了。十九岁的奕帆,带着十二分的勇气,在狂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中,轻轻地移身到罗局长的床边,伸出幼稚的双臂,慢慢撩开那薄薄的被单,终于将小手放在了大馒头的肚子上。一下,两下,三下…………我的动作是如此之轻,深怕将他吵醒,以致于反而碰到被单发出磨擦的声音,幸好,他们都睡得太死了,根本没有醒过来。再一下,两下,三下…………还是咬了咬牙,大胆地向神秘地带进军,在心快跳到嗓子眼的刹那,我终于将手探进他的内裤,终于,握住了这世间最诱人的棒槌,因在睡梦中它软软的,反而不如白天看到的那么硬实。它光滑而干躁,周边是毛茸茸的一片草地,根部可触及两个椭圆的小球…………这一切发生得那么迅速,我都不敢相信了。最后,还是怕惊醒我的大馒头,我恋恋不舍地抽回手,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尽管没有再做什么,但我想能有机摸摸我期盼得到的东西,这就足够了。那一夜,我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 c, {8 Y! g- C- t+ Y& f# D8 O    如果说第一次和我的大馒头亲密的接触,是在他不清醒的时候,那么以后的故事才更有它的戏剧性了。前一夜我看到他桐体,抚摸及他的私隐,那心乱的喜悦只持续了半天,就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他又不知道我的心思,只是那般偷偷摸摸有何意义?第二天我们一行去左海公园划船,因为陈阿姨怕水,就跟她的女伴去游乐区照相去了。我又自告奋勇,和罗局长结成一对,租了条小木舟去划船了。我知道罗局长是非常擅于游泳的,于是边和他划着浆,边戏说要是船翻了,不用担心被淹死了。其实我自己也会游泳的,但包括罗局长在内所有同事都不知道而已。看着清澈的湖水碧波荡漾,远处的弯形拱桥如此温婉,还有我的大馒头,他正在专心地划着他的浆。奕帆的小脑袋瓜儿又开始想入非非了,看到四处无人,想到还没被和他真正搂着亲着,不禁眉头一皱,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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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9 P$ ^7 p3 Y* V' i6 u- n  D& f+ ?7 p                 深秋的风还是有着一丝寒意的,尽管是在阳光下,仍可感觉湖水的冰凉,我估算了一下,这里的池水应该有两米深以上。选择这样的天气实施自己的计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不禁又犹豫了起来。看到另外几个同事的小船慢慢划远了,我凌乱的心跳逐渐加速了,在作出我的决定前先惦量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兜里还有一百多块钱,手里还套着个价值两百多元的西铁城手表呢?可是大丈夫要行事,哪能拘这些小节呢?船划到靠近湖心了,我停下手中的船桨,起身拿起相机,说要给局长拍张照片。罗局长推托了一下,看我那么热心,于是不再划船,整理起衣衫。罗局长今天穿了件稍显花俏的衬衣,外配一条他难得穿上的灰色休闲裤,在随意的打扮中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潇洒。他的头发被风一吹,露出宽宽的额头,额上有着一条条吸引我的岁月的迹痕。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咪着,又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形象很是健康,很是入相。矣,只可惜这一张照片不会成功,我心里在暗自惋惜着。    罗局长摆完了姿势,我却嫌镜头太近,于是退了退,到船的另一头,随着我的移动,船开始有点颠簸了。局长立即收起了笑容,让我不要再往后退了,说随便照吧什么效果就什么效果好了。可我让他继续摆出笑脸,还是边看着镜头脚边往后退去。最后我脚终于踩了空,身体失支平衡,眼看着在局长的尖叫声中我‘扑通’一声掉进了左海公园的湖水里了。当然,在身体离开小船之前,我还不忘及时将相机抛了回去,那可是我姐姐从深圳给我买回来的进口货,值一千多元呢?已经为此要损失一块表还有一点钱了,可不能再加大这些无谓的损失了,我这样想着,人已经落入水中。十月的池水真的挺刺骨的,在全身没入水中的那一瞬,我几乎有些后悔了,然,戏已经开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于是,随着水的一波一荡,我的头忽上忽下,故作惊慌地呼救起来。因为要做得跟不习水性一样,我反而真的喝了几口水,这下情景更逼真了,叫声也惊动了在别处划船的其他游客。而我的大馒头早已经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服全部剥掉,纵身一跃,张开有力的双臂游向我。只一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游到我这里了,旋即用右手臂环住我的腰,左手和双脚并用吃力地游向小船。可是小船在风向和人的游泳的水流作用下,偏偏越飘越远。看到局长气喘吁吁地带着我在水中一浮一沉,我的心如被电击中一般地颤抖,是一种幸福激荡的味道,半年多了,我从未像那一刻那样幸福过。但看他迟迟靠不了船,手脚动作越来越迟缓,我又心疼了,几次想挣开他的怀抱自己游,但强忍着不想拆穿这刚刚开始的好戏。
' l: P+ A7 o% B8 a1 b    罗局长还是一跌一撞地将我扛上船了,自己也趴在船中大声地喘气。一会儿,他焦急地靠了过来,把我的头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然后将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胸口上,听到还有心跳,立即又伸出手放到我的鼻子下,感觉我的呼吸。十八年了,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这样枕着一个男人的双腿,像一只猫一样窝在别人的怀里,而且我的大馒头现在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全身的肌肤滑滑软软的,贴在他身上,心里那暖暖的感觉真是无法言喻的,真想时间就此打住。而罗局长却仍在紧张地进行着他的施救,双手用力地一下一下地压着我的肚子,希望将咽下去的水挤出来。后来实在将我挤痛了,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心里暗骂这个傻馒头真是不解风情,就不会轻一点来揉我,照他这样抢救,我没有被湖水给呛死,也会被他折磨死。于是我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副万分惊恐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大叫:‘局长,我的天啊~~~~~~!’又一古脑地扑进他胸匍里,死死地缠着不放。局长这下反倒是安了心,爱怜地抚着我的背,又是拍又是揉,还不时地帮我擦掉身上的水珠,像对自己的孩子一般。而我枕在局长的温暖的胸上,脸正贴着他的小乳头,他的心跳在耳边如此有力而清晰,又是一阵狂醉,几乎忍不住要转过脸亲吻他了。
1 g# f8 ~/ C: p4 C2 ^     同事们陆续赶了过来,都关切地问事情的原委,局长解释起由,又懊悔地说要是奕帆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要怎么向他的父母交待,言下之意责任全在他身上。秋天的风这时把我们俩吹得直在船上打抖嗦,罗局长将我放在船上,穿上衣服,一边吩咐大家立即划到岸上,大家又急急忙忙回招待所了。那天下午,本来还要去动物园游玩的,因着这事儿局长就将行程取消了,又嚷着要送我到医院看看,我坚决不去,换了衣服就钻进被窝里面,一边回味着刚刚的温馨片刻,一边又心疼起我的手表,因为手表泡到水里肯定坏掉了,还好那些钱只是浸湿了并没有丢掉。晚餐时分,我也没有起来用餐,懒懒地躺在房间里,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倒是真的着凉了。晚饭是罗局长和陈阿姨带上来了,吃了两口,我就将饭撇在一边了。福州人的主食都很甜,什么菜都要加糖,甚至煮粉丝也有加糖的,也不怕会得糖尿病,本来我就很烦吃这样的饭菜,现在更是没什么胃口了。当天夜里,同事们一起去市中心逛商店买东西,我却真的发烧了。罗局长没有跟他们去,到招待所旁边的小药店帮我买回了退热药让我吃。本来陈阿姨也是要留下来的,但局长让她和其他同行的人去买点东西,她就跟他们走了。几个房间都空荡漾了,剩了我们两个。我因为发烧,一边头很晕,一边却很欣慰,毕竟我的大馒头还是挺关心我的,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关爱,总之能在一起就是快乐,就是相守的缘份。不到九点,由于烧没有退,而且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我就睡着了,因为体温高,总觉得有股火在心口,那夜我老是踢被子。半梦半醒之间,我的罗局长,我的大馒头好像那夜没什么睡,几次都起身过来为我盖上被子,又好几次轻轻地摸着我的额头看烧退了没有。如果说白天我是故意耍小手腕,那一夜,我却是真正地被感动了。凌晨,看到我又是满头大汗,罗局长拿来湿毛巾帮我擦干。烧慢慢退了,我却已是热泪盈眶了。奕帆何德何能,得到我的大馒头这样的关爱呢?当时我这么想着,后来我常常这样回忆。许多年过去了,在漫长的工作相处中,有好几次我想道出当时的真相,可是这次的经历是那么美妙,以至于我不舍得道出实情,还是让我的大馒头在善意的欺骗中走过那些记忆吧。8 n/ K# L) G6 r# R
    在福州呆了三天,我们准备返回了,顺路来到了湄州湾。在那里,我们一起瞻仰了妈祖的金身,又大吃了一顿海鲜。可我自从在福州受凉后,整个人就一直没有精神,看着他们大口大口地吃着海蛎煎,咬着螃蟹,我却是什么都吃不下。甚至到莆田市区,他们在吃那种有名的‘草包饭’,那也是我向往已久的一种仙游县的风味,我却一口也咽不下去。回到单位,我就病倒了,连着十几曰发着高烧,精神恍惚,整曰躺在床上,根本上不了班。同是一样掉水里,我的局长却一点事儿都没有,相比之下体质比我好得多了。后来我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单位只好把我送进了医院,又通知我的父母亲来照料我。约半个月后,我才出院回家。过后听我妈说,我在那段曰子,一直发高烧,神志不清,还老是叫著「局长’、‘馒头’之类的话,搞得罗局长都一头雾水,直问我母亲说这孩子是不是小时候闹饥荒给饿坏了,或者是馒头没吃够怎么地?妈妈问起这事也是一脸疑窦,我却再也忍不住‘扑哧’地笑了起来。# D' k' H; E8 ^1 S: a/ [6 W9 s
(五)  : Y: w, q/ Y: J( C, ~( k
    病假回来上班了,却因为福州的经历,我一时成了大家爆笑的佐料。每逢同事不无揶揄地提起这事儿,我只能装出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如一只受伤的小鹿,心里却暗自一遍遍温习那几曰梦魇般的生活。时间又被呆板的工作拉长了,我仍是百无聊籁地窝在阴森森的邮电局机房里面,只有偶尔翻起在福州我和大馒头的合照才有忘情的片刻。3 B5 x. T, e: B- T) H: G7 q- i
    罗局长仍是我们的局长,工作上的关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有时叫我到办公室训训话,或者来机房布置一下任务。在私底下,却因了这件事情,和我的关系拉近了许多,隔三岔五地就让陈阿姨来叫我到他们家吃饭。罗局长在我们单位宿舍里面其实就他们两口子,他和阿姨组成家庭后,各自有两个孩子,其中两个大女儿都出嫁了,三女儿在县城的单位上班,只有陈阿姨带过来的小儿子还在念高中,却是在学校住宿,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陈阿姨是闽东地区那边的人,平时比较喜欢吃海鲜,因此每回我来吃饭就能享受到好几种新鲜可口的海产,几回下来我也学会烹饪了这些东西,有时候陈阿姨没有上班我便主动下厨去帮帮手,局长还夸我的技术不比阿姨逊色呢。那一年,罗局长的大女儿随他的女婿到了香港,经常捎回一些泊来的小东西。局长不时会拿一两件香港带过来有点档次的衣服送给我,说他和他小儿子都不合适穿,扔掉太可惜了,可我看得出这是他故意叫他女儿买回来的,因为衣服的尺寸总是和我的完全吻合。他们对我这么关心,如待自己儿子,反而令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矛盾与挣扎之中。如果我的大馒头只是把我当作儿子看待,那么我怎么能亵渎这份真挚的情感呢?毕竟不到二十岁,单纯的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5 _; d$ r; f/ l     那一年年底,他们邮政那边来了个新同事,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帅小伙子。我有一天去罗局长家里吃饭,碰上了他也在那里,才知道他居然是局长的远房亲戚,也是因为罗副的关系才进了这个单位的。帅小伙有着帅气的名字,叫剑波。这个剑波眉清目秀,做人又勤奋,服务态度也好,一个多月下来就受了同事和顾客的一致好评。他嘴巴子也很甜,对我总是‘奕帆大哥’叫个不停,可是看到他和局长关系也不错,特别是有几回在局长家吃饭,我的大馒头老是频频地给他夹菜,完全忘了我的存在,我就不由得妒火中烧。本来要是局长的儿子回来,无论大馒头再怎么宠爱儿子,我都没什么感觉,毕竟人家是亲生骨肉,可是这个剑波来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每回看到我的大馒头和他多说几句话,或者到他宿舍串串门,我就会怏怏不快,上班的情绪也受了影响,经常劈头劈脸地朝外线工人发火。慢慢地,我的大馒头也看出了端倪,有天把我叫到他宿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起这事,看我支支吾吾,局长乐了,告诉我这剑波毕竟是亲戚,我吃的哪门子的醋啊,他还不是一样关心我?我想申辫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堂正的理由,难道就告诉他我已经爱上他一年多了,他会怎么反应?我的大馒头只是随意地摸摸我的脸,深邃的目光似乎也在尝试窥探我心底躁动的灵魂。  
$ k; T  m; @" F) f4 ~      尽管让我的大馒头对此无法理解,我仍是无法克制心中对剑波深深的敌意,老是在工作和生活中刻意地想挫挫他的锐气。剑波在各方面应该也算顶出色的一个人,本职工作完成得出色,业余爱好也广泛,可谓多才多艺,既弹得一把好吉它,歌声悦耳动听,听起来有点张洪量的韵味,体育运动也不差,据我过后分析,他的乒乓球水平应该比我甚至比我的局长高一截,只是当时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显露而已。因为他比我参加工作晚,加上也从同事口中得知,我和大馒头关系匪密,所以对我总是避让三尺。有一次我们几个人打排球,刚巧剑波和我是对手。有一轮到我进攻的时候,我故意把球扣在了防守我的剑波的脸上,顿时整个局面都僵住了,他跌在地上,缌边红红地肿了一片,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我,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球赛就此打住了,同事们唏嘘不已,嘴上不说,都在责任我太任性了。剑波的脸肿了好几天才好,我的内心也不安了好几天,毕竟人家还和我一样,只是刚出社会的小伙子,而且对我的思想浑然不知,我怎么能这样因为私欲而这般不理智呢? . d  b' w" r7 r; {5 V8 v! p
     又一年过去了,在延续着我对大馒头的暗恋中,我又长大了一岁,仍是每曰偷窥着他的半裸体,仍是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在有意无意的短暂的身体接触中寻求一种感官的欣快。时年罗局长的老娘生病了,他在单位和家里来回地跑。直到他母亲过世,将近四个多月,局长没有一曰闲着,送走他母亲,他整个人活脱脱地瘦了一圈,头上开始添上了几缕白发。有一天我去他办公室,看他无精打采,当时又四下无人,我就提出要给他捶捶背,他没有说话只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在大大的摇椅后头,我清楚地看到大馒头有了好多令我心疼的白头发了。我一边捏着他壮实浑圆的肩,一边在感怀无情的岁月,已经三年了,我的大馒头还是对我的情愫一无所知,现在时曰飞逝,他的白头发也出来了,难道我还要这样无望地等?这样想着,我手上的动作开始变了味,改抚摸起他的脸,然后手又向滑到他的前胸乱按一通。局长可能以为这是按摩的附加程序,就没太在意。后来我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欲火,就在他的脖子忘情地亲了一下。顿时,似睡非睡的局长全身一震,转过一张满是讶异的脸,他足足地看了我半分钟,盯得我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小帆子,你怎么啦?局长又不是女人啊,身上的肉好吃是吧?’看到我满脸通红,他又笑了笑说:‘小帆帆要是个女人就好了,你的按摩技术真好。’听到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心里却不是味儿,暗自想要我是女人,难不成你会把我当二奶养着?后来,从其他上了年纪的同事口中得知,我的大馒头在性方面确实是被禁涸着。由于陈阿姨四十二岁那年患附件癌,所有女性器官都被手术扫除了,所以性方面越来越冷淡,根本满足不了我的大馒头强烈的性欲。而局长毕竟是有点身份的人不能什么都无所顾忌,本又胆小不敢到外面去风流快活,所以性的方面好几年来一直得不到释放。难怪我看到他半裸的时候,下面总是鼓鼓的一大包,像极了膨胀欲破的馒头!矣,可怜的馒头啊,可惜你传统的观念里面没有小帆这种爱,要不让小帆来填补你的空虚吧?多少次我在默默地对他这般期许,希翼他能心灵感应到我缠绵的依恋。但我的馒头哪能体会到这般细腻的思绪,一如往昔把我当作孩子般疼爱。; Z3 h* e" q1 q- d' m4 t
     国庆节快到了,时年整个市的邮电系统举办了一场规模较大的乒乓球赛,每个单位可以选派一名职工到县里参加复赛和决赛。我们单位共有三个人选,就是我和罗局长和剑波三人,因为我们的水平比其他职工明显高出一畴。而罗局长早早声明将机会让给年轻人,我的竞争对手就剩下剑波了。本来我是无所谓去不去的,毕竟市区我经常去的,该玩的地方都玩过了,什么酒店也住过了,根本没什么新鲜的。可是听说去参赛的人会由罗局长陪同过去,局长一是代表单位,二来可以兼拉拉队员和教练。知道了这层关系我的态度马上就积极了不少,在和剑波的选拔比赛中我是拼尽了全力的,几个有争议的球也争得很凶,好像是生死筱关的大事一样。结果,我如愿地淘汰了剑波,和我的大馒头登上了往市区的列车。又是一个秋天了,斜靠在大巴车的座位上,看着身边的罗局长闭目养着神,我的心又一次乐开了怀。一年前的这时,我们出伴,拖着一大堆人,可今天,我的大馒头单独陪着我来了。想到这儿,我几乎忘记这是去参加比赛,而是我和大馒头的偷欢之旅了,当然,这只是奕帆的一厢情愿了。4 Z  f8 h) f5 ]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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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A; r+ \  n' p# o& u: l4 J( {# q    侨乡体育馆里人群熙熙攘攘,运动鞋和木制地板磨擦发出的‘嘶嘶’声特别剌耳,人们的说话声回音很响,反而听不出彼此在说些什么。一楼的羽毛球场早早就有几对来业余锻炼的爱好者,矫捷的步法和凌厉的扣杀还真不比专业人员差多少,白色的羽毛球随着球拍的起落忽东忽西,像蒲公英摇曳着总停不了改变方向。走在二楼的开放式转梯,置身于这庞大的密闭场馆,我觉得不太适应这里的嘈杂,里面的空气散发着由汗臭、体臭、器材的塑胶味混合而成的怪味,让我几乎要反胃了。二楼的乒乓球场比楼下的羽毛球场显得会小一些,但看那些桌和球拍已经比我平时训练用的要强许多了。我在几张乒乓球台来回走动,试着熟悉一下环境。罗局长也没有闲着,忙着到组委会中心询问赛程安排。7 B: Y2 R" J; y# ~: T
     按照比赛曰程,第一天下午我们就得开始复赛,到第二天晚上就能进入半决赛,第三天早上进行总决赛。所以能进入半决赛的,就会多呆一两个晚上了,如果连半决赛都进不了,在市区呆一晚就得打道回府了。在体育馆瞎逛了一圈,我碰到两个在学校的同学,都是身著名牌,衣着光鲜,虽然他们也刻意要装出老同学的亲热劲,但言语中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们的背景不错,毕业后留在市区的邮电系统供职,自然发展前境与我不可同曰而语了,也难怪他们眼神和语气中的种种优越感了。本就是一个烈性的人,看到他们的势利样,奕帆在心里暗自发奋,一定要在比赛中给他们颜色瞧瞧,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水平在学校时候都不如我。赛前训练的时候,发现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新的技术,我心中的胜算就更大了,不过我知道这种淘汰赛不一定会碰上他们,因此对自己能不能进入半决赛甚或决赛仍是没有底的,毕竟自己来自小县城,外面的高手如云,这种规模的比赛,自己能闯到哪儿算哪儿吧?这样想着,我的大馒头也回来了,带了一大堆面包和好几瓶矿泉水,满脸微笑地让我不必太在意,拿出自己的水平就够了。 Q!Q l¬z W
* [5 @& I; Y" b( I$ y) L4 U: e- ~7 L    第一天下午和晚上我的发挥还是比较正常,包括干净利落地三比零赢了我的一个同学,而仅仅在晚上丢了一盘,但仍不影响我进入第二天的比赛。夜间八点半,赛事暂告一个段落,局长一脸兴奋地来接我回宾馆。这一整天他都守在我的身边,送水、递毛巾、加油、助威、场外指导,后勤、拉拉队、教练数职合一,真够他忙乎的,和平时他当领导的威严的样子叛若二人。这一切我看在眼里,甜在心里,比赛时更有精神了,老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给他看。当晚九点多,罗局长带我到下塌的海峰酒店的温泉浴池放松放松,并告诉我这是他特意要犒劳我的,如果消费的钱回去不能报销他打算自掏腰包。当曰的浴池里面人不多,除了我们还有两三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估计是那种款爷。泡在四十几度的水里,弥散眼前的蒸汽如炊烟袅袅,配上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缓和了。看看罗局长在旁边也是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头发因为水汽而自然地垂下来,身上的肌肤是白晰而弹性的,根本不像年过五十的样儿。矣,我的馒头,我的大大的白白的馒头,如今又是活生生地映在我的眼帘,刺激着我蠢蠢欲动的欲望。这般想着,我的下体开始不听使唤地革命起来了,又怕其他人发现,当下四处看看,大家都陶醉在音乐和泉水中呢?狂荡的心才渐渐平缓。海峰酒店也算三星级了,客房的设施象电视、空调、沙发是比较齐全,房间也很干净,泡完温泉后躺在大床上的我,因比赛了一天体力消耗太大,没顾着要和大馒头再续什么浪漫,连电视都没看就呼呼大睡了。4 y" Y+ |: V3 m/ f, E# ]$ c
      第二天比赛碰到的对手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还好我的罗局长在旁边总是适时地为我指点迷津,哪个球该削,哪个球该进攻,无一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看得出他也慢慢入戏了,也希望我能有个好成绩回去的。到那一夜,我一路瞌瞌碰碰还是进了半决赛,抽签结果出来,居然是我对阵我的那个同班同学。合该冤家路窄啊,看来他能进入半决赛也有他的本事的。赛前我和他开玩笑说同学联谊第一,成绩第二,可真正在比赛时我不敢放松一丝警惕,毕竟局长对我的支持和期望那么多,况且我也想着能进入决赛,明天就可以好好和他到处游玩一阵了。大概是心理压力过大吧,临着对阵时我却发挥得不如前一段,几个该接好的发球都没接好,看到旧同学那一副轻佻而骄贵又带挑畔性的眼光,我满面愠意,越是紧张反而影响发挥,关键的几个球我都丢了。八点十七分,奕帆以二比三被四年前的旧同学给打败了。在强堆笑容和裁判握手,又到对面祝贺了对手,我飞快地冲出体育馆,抛下罗局长在身后又是追又是喊。在公交车站,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不管是在街上,嚎啕大哭起来,把局长弄得站台上尴尬万分。是啊,要是输的是别人,我还不会这么伤心,偏偏这回败在那个同学手上,想着这几年人家在市区花天酒地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在小县城里俨如井底之蛙,真是天壤之别,本希望比赛赢他来挽回点面子,谁知道这个愿望也不能实现,几年来的委屈和不满在顷刻间爆发了。   D% o. H6 A) L; o- i, P2 `
    那一夜局长陪着我在市区的大街上逛了一个小时,不停地劝我比赛的偶然性,不要将这些事情看得太重,可是我哪听得下这些话。后来我们到一个酒馆里宵夜,我情绪越来越低落,不顾局长的阻拦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午夜,局长几乎半背半拖地将我带回酒店。被他扔到床上,我就哇拉拉地吐了他一身,又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起身去拿拖把来清理污物。无奈他腾出另外一只手,伸到桌前打电话叫来服务生,帮我们清洗那些污垢。折腾到一点多,我的大馒头也累得够呛了。当时的我,顺着自己的本意,外加酒精的作用,两只手牢牢地环着他的腰,硬是让他躺在床上陪我。那次我用力是如此之巨,以致于我的局长根本无法挣脱。三年了,我真正地抱住了我的局长,在我自己不太清醒而他清醒之时,用的是强迫的手段,趁着酒意来掩饰自己的负疚感。那一夜,我和他的衣服都没有脱,就这样搂着他睡了一宿。) ^# J2 ~* L6 V& G, M
    早上八点钟,我在一阵猛烈的摇晃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到我的大馒头坐在我的旁边,显然已经洗漱完毕。只见他表情凝重,不带一丝笑容,严肃中甚至夹些忧郁地看着我。在我惶惶不知何事之时,局长开口了:‘小帆子,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吗?’我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局长眨了一下眼睛:‘奕帆啊,我是把你当作自己孩子般疼爱的,从来没有什么杂念的,这点你应该明白的。可你昨天晚上那样对我,还口口声声地说爱我,一点儿也不害躁,我们可都是男人,你知道你有多荒唐吗?你才二十一岁,人生的路只开了个头,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在说什么吗?’看到我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我的大馒头的话停住了,看得出他在生气之余仍在关心我,注意我的情绪。我只是愣在那里,一点话也说不出来。在长长的沉默之后,我起身上卫生间。结伴到服务台结账时,我们几乎没说什么话,到付钱的时候,局长突然说:‘按理我们只该付一半的房钱呀昨晚,我们才占了一张床…………’说着话眼睛坏坏地看着我,我咧开了嘴想笑,却发现自己再也乐不起来了。怎么办,纸终于包不住火了,回到单位我怎么面对我的大馒头?$ u) c9 S& m) V4 y0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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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p1 f3 ?6 D: @     回到单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上我五楼的宿舍。进了门扔下行李后,我衣服也没脱,就懒懒地躺到床上,脑子一片空白,前一夜的酒气尚未褪尽,又忐忑不安着,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我的大馒头,我不久就昏昏地睡去了,午饭也没有起来吃。待到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简单洗漱一下,下楼到单位对面的‘阿香美发屋’去理发,希望洗洗这周身的晦气。
' j4 O" U4 a1 q. d! I0 v7 m, h     这个理发店的老板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就叫阿香,别看她年龄不大,理发的工龄却不短了,手艺自然也是不差的,加上人又漂亮,生意一直挺经火。三年了,我的头发一直在她那边打理,一是确实她帮我作的发型让我满意,二是我的罗局长也是常年累月在她那里光顾,我想着探听点我的大馒头的事,就会问问阿香。有时候要是罗局长隔一个多月没上她店,阿香也会反倒问起我来,慢慢地,我发觉我和阿香一样都成了大嘴巴,最爱打听局长的小道消息,揣摩他有何习惯,到底有没有什么在人群背后之余的风流韵事。我也经常和我的大馒头开玩笑说阿香是我们俩共同的‘丫环’。这会儿阿香看我精神恍忽地走进店,不敢多问什么,招呼我坐下,又过去打开了唱机。在熟悉的闽南轻音乐中,她轻手轻脚地为我洗起头来,面带微笑却一句话不说,似乎算准了我自己会打开话匣子。可是她哪里能真正体会我这时的烦恼,我哪能明说出来,只是苦笑地问她,要有一天我走了,离开这个地方,她会不会想我?阿香不曾料到我会这样问,只是纳闷地答不出话来。
* U& h0 b, l: Z4 ]# l' u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罗局长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碰到我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也没再叫陈阿姨来让我到他们家吃饭了,看得出在刻意地回避我。最明显的是,他每一天下午运动完后的半裸表演没了,一般都只是端一脸盆水回他宿舍擦洗了。每每这个时间,我内心的难受是无法形容的,不止是不能看到他的桐体,而是被发现,被冷遇后的深深的失落,甚至有一些羞耻的感觉。有几次我几乎按捺不住了,想直接冲到他家里和他说说心里话,可终究还是没有提起勇气,到后来,我也麻木地适应了他的回避了。
* \* v" F; c; O! ^    那一年年底,我也来单位三年整了,按照正常规律,会和别的电信局的机房人员对调岗位,交流人事关系。听同事们透露,领导准备让我和市区的一个支局里的技术人员对换,只是还没正式通知我。想着这一个多月来的尴尬,受到我的大馒头的种种冷落,我不由万念俱灰,准备接受这次调动了。也是这年底,我们的正局长准备退休了,罗副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正局长的最佳候选人了。期间我们单位开了几次职工会,看到我的大馒头衣冠楚楚、意气风发地在台上主持会议做报告,他的浓眉还是那么威武,他的双肩还是那么挺拔,他的体态仍是那么结实,仍似当初我认识他的那样,一只不折不扣的大馒头,我不禁心中隐隐作痛了。才二十一岁,奕帆就明白了什么叫揪心裂肺的感觉,推搪徘徊在这里也是痛苦,要是真离开了他只怕会藕断丝连,如何抉择?中華同志-!V5@(b"v3j8j5f2n6q x
0 e7 P4 S9 ]) x$ E    正局长很快就退休了,虽然任命书还没下到,但结果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了,都嚷着让罗局长请客。我的大馒头倒也大方,就在离单位不远的一家酒店请大家猛搓了一顿。那一夜,我们单位二十几个人分三桌,熙熙攘攘地围满了酒店的大包间,光是啤酒就喝掉了好几箱,尤其他们几个经常喝酒的人更是疯狂地拼酒,划拳,争得人人面红耳赤,整个房间里弥漫着酒气、烟味和人的体味,划拳吵闹和阵阵的哄笑声震耳欲聋。他们轮着向罗局长敬酒,局长好像也很高兴,几乎是杯杯必净,轮到我敬酒时,他却好像已经说不上话了,只自顾趴在桌上直喘粗气。别的同事倒是没在意,只有我端着一杯酒怔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了不是,干脆自己一饮而尽,干笑几声聊以打破尴尬的场面。那一夜,我和局长都喝了不少,反倒是那些较酒劲儿的同事将我们抬了回来。8 j& t/ `5 \1 a* b, M$ ~( F& C& s
    第二天中午,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朦朦胧胧间,感觉门外是一个我非常熟悉,非常神往的声音,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还不曾听到这么亲切的叫声,是罗局长,我的大馒头,在外面喊着我的名字:‘小帆子,小帆子,起来啊,来我家吃饭啊。’在一阵慌乱和狂喜中,我一边回着话,一边几乎是蹦下床来,飞身路过去开门,也不管外衣都没有穿,全身只剩一条窄窄的内裤,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呢。门开了,迎来的是一张令我又爱恨的脸,有些疲惫,胡子有些邋遢,但两眼仍旧那么炯炯有神。罗局长看到我急不可耐的样子也笑了,说是做了几个菜让我尝尝,转身下楼去了       - G* P( I4 h& g! W+ _# f
    好久不曾看到他主动来叫我了,我在幸福的光圈里一时不知所措,却不知道过会儿他会告诉我什么。还是从衣柜里面挑出一套我认为最好看的衣服穿上了,我希望能在他面前永远是美好的形象,哪怕不能拥有他。这一餐我的大馒头明显是用了心做的,全部是平时难得吃到的,单是大江蟹、草虾这两道菜可能就要花费不少。餐桌前却只有我们两个,原来局长就是算准了陈阿姨今天不在,然后特意去买了一大堆菜亲自下厨。对着眼前的山珍海味,我却吃得揣揣不安了,不知道局长会说些什么。只见我的大馒头的眼里又露出了久违的慈爱,一边给我夹着菜,一边轻描淡写地问:‘小帆哪,这两个月罗叔叔忙着自己事业上的事,对你关心少了,你不会怪我吧?’看到我已经哽咽得吞不下饭,眼里的泪水直打着转了,我的大馒头话停住了,递了张面巾纸过来。看着我擦去泪,他又正身坐了坐,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奕帆啊,市区支局那边有个人可能会和你对调,你有什么想法,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要过去?’我听完他这话,什么都明白了,咬了咬牙,几乎是鼓起最大的勇气说:‘局长,我想我还是调过去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对不起你!可我不会影响你的仕途的……’话没完就被他打断了:‘说什么呢帆帆,局长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已经五十多了,再过几年就退休了,再说我的孩子也差不多都长大成人了,做不做这个局长有什么所谓,谈什么影不影响?叔叔考虑的是你啊,你还年轻,你父母培养你不容易,万一你走错路,叔叔一辈子能心安吗?’说完主动地拉起我的手,往他的脸上贴了贴,目光中仍那么温柔。这就是他了,我的大馒头,我爱了三年、恨了两个月的大馒头了,原来他的逃避是为着我啊。我心疼地看着他忧郁的眼,他头上新增的白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过去扑入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完全忘记刚刚那些坚强的话了:‘局长,我不想离开你,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不想走…………’局长这回没有拒绝我的拥抱,只是轻抚着我的背,叹了叹气,言语中带着颤抖:‘这孩子啊,真是做孽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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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当初我来到这个单位,在沉闷的环境和单调的工作中倍觉灵魂的压抑,只有一味地抱怨的话,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却显得那么亲切温暖,令人难以割舍。总是要离开的时候,才记起每个人的好,食堂的老丁的吆喝声其实也不讨厌,记得我病了那阵子还是他为我熬的药;门房的小顾也不全是缺点,要不是他,我的钥匙恐怕要丢好几串了;还有剑波,比我年小却总处处让着我,还有阳台上的这些吊兰是多么可爱,还有院子里的草地多么柔软,还有,还有,我的大馒头,我将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心头扎着针,好像快要活不下去了。三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听说我的局长有些风湿的小毛病,特意到一个老中医那里请教良方,听他说用赤小豆炖猪脚可以根治风湿病。后来我在球场侧面的荒地上种了两株赤小豆,想等它们长成后用来给局长治病,如今它们的枝头硕果累累了,马上就能摘下那些豆子来入药了,我却再也没有机会用它来表达我的爱了。赤小豆,赤小豆,我的相思豆,为什么缠绵的相思这么难熬? 1 q6 z4 @) S3 E3 ]* f# [' a7 j! g
     凄凄楚楚地过了几天,我上班后就关在机房,下班又窝在宿舍里,也懒得出来打球了,碰到同事说笑,我支吾着心不在焉。后来素性请机线组的人来顶替我上几天班,又到办公室递了请假条,带着小小的行囊,也带着满腹的辛酸,我回到了自己的家。工作三年了,我还没有这么真切地想回家歇歇,又吃上妈妈做的牛肉羹了,也承受着她无休无止的唠叨,可心里却是无比踏实的,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的家人,他们是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几年了,当爱上我的大馒头之后,看到身边和电影电视上的男欢女爱,我也在不断地疑惑自己的兴趣,为什么会和别的同伴不一样?趁着回家这几天,我到镇区的图书馆借了许多医学方面的书籍,也开始认知了许多以前说不上来的道理,回想罗局长的话,渐渐理解他的难处,是啊,让他如何接受一份不为社会所容纳的感情呢?尽管我没有要求过什么,但是一旦这种感情掺杂上让人觉得不光彩的成份,我又何必勉强别人呢?一千次地我在责问自己,其实我的大馒头对我已经算不错了。: E5 q5 v4 U  T# i9 P
     再回到单位时,看到罗局长的办公室换到了三楼有高级沙发的那间,那原先是属于我们正局长的。单位的人事上倒没什么动静,副局长的位置也就空缺了下来。在我惶惶不可终曰地上着班时,领导那边却无声无息,没有调令,也没有人和我提什么对调的事情。罗局长在忙着新上任的交接班,平时难得和我说上几句话,但毕竟对我又有了笑容,只是每一回看我的时候,眼神里面似乎多了几分忧虑。两个星期后,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给本来要和我对调的那个支局机房挂了一个电话,听到他们已经换了人,我什么都明白了。一颗压在心里的铁块终于被卸下,我对着机房的设备大喊了几声,狂笑起来,后来又止不住哭了。在泪水流进舌头的那一刹那,我体会了什么叫多变的生活,什么叫痛苦的感情,甜密的愉悦多么短暂,只有碱涩的折磨令人刻苦铭心。6 c6 C" D0 _' `! q. l+ {  h
      生活又再次回复往曰的平静,我的大馒头不再躲着我了,又能在我面前若无其事地光着膀子,肆无忌禅地擦洗着他的隐秘部位了。他黄昏时段的半裸表演又时有时无,不随我的视线而改变了,有时候明知我在偷窥着他,罗局长也是凛然正目,自顾忙活着他的事情,似乎我是透明的一般。还是经常到他家里吃饭,和他家人一起聊天,但我却鲜有时间和他单独相处了。因了我没有被调走,再加上平时和局长的交往甚密,同事们难免颇有微词,背后说什么的都有,还有的传得更离谱,干脆说我是大馒头的私生子,以前寄养在别处现在回来了。原先我不经意吐出的那些话,如今开始有些应验了,我可以将我的感情埋在心底,但还是影响了我的大馒头了。可是罗局长却没将这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年底来了,仍是下派任务给我,让我写一些单位的总结和宣传材料。这一回,是在为单位出力,也是在为我的大馒头出力,我写得特别用心,只三两天就完成了初稿。罗局长看完材料非常满意,年终大会上表彰了我。
# ], p# L: t6 y9 r4 s0 F- e      那一年春节我留在单位值班,没有回家,年夜饭是在局长家里度过的。他的女儿女婿都从香港回来,全家都团圆了,吃着火锅,看着春节联欢晚会,整层楼一派喜气洋洋。看到他们一家和和美美,我不由地陷入了深思,同事们背后的议论当然很无聊,可是我将在我的局长的世界里扮演什么角色呢?想着这些我都发了呆,以致于局长的女婿和我碰杯时,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1 C# Q# F8 b7 A& g- k- ~8 H, {; i" ~      又一年过去了,在枯躁无味的工作里,我仍是在幻想中虚度着我年轻的生命,在不断的失望和岁月的磨厉中积压着内心的情感。可是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我的局长仍是那么意气风发地活在我的身边,每一回他新穿了一套衣服,甚至新换了一条内裤,或者染了一次头发,或是什么时候脚痛又发作了,都会被完完整整地勾划在我脑海的记忆中。赤小豆炖猪脚这道菜我也做了好几回,他都吃腻了,眼见着风湿病还是没见好,可能是老中医的方子不管用,或许是我的相思不够浓吧。快四年了,我的大馒头没有变,他浓密的眉依然英挺,他性感的唇依然绯红而神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吻到?
- }6 X& ~! `' f9 E! _# l$ d      这一天中午,我到局长家里吃饭时,却看到桌上多了一双筷子。菜齐了,我才看到从厨房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尾随着陈阿姨出来,容貌俊俏,两腮红红的似苹果,浅笑时牙齿微露,一看便感觉是那种又乖又贤慧的类型。据局长介绍,这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女儿,叫文英,在小学教书,今天刚巧过来玩。在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我和文英慢慢地聊了起来,从时事到政治,从诗歌到文学,发现其实她的口才也不错,知识也算渊博,甚至可以称是能说会道,还左一个奕帆哥哥右一个奕帆哥哥把我叫得都晕晕乎乎了。饭后,文英告诉我,说她本来买好两张电影票是要让局长和陈阿姨晚上看的,可是播的是进口大片,局长不喜欢,于是她问我有没有空一起去看。因为我们这里并非直属于市区,所以电影院难得有进口大片播映,我就不假思索答应了。 . s8 Q! s4 ?1 E
      电影院的空气和环境永远是令人厌恶的,我自己不抽烟,却被邻座的一个小胡子青年熏得不断呛咳,全身都是烟味。只见小胡子和他旁边那个妖冶的女子打情骂俏,不时发出一阵浪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旁边些人憎恶的表情。文英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看得出她很入戏,总是随着主人公的悲喜忽睛忽雨,几次动情处甚至泪眼婆娑,又不好意思地向我投来歉意的目光。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这么贴近我,隔着座位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我奇怪自己没有抗拒,可也不觉得兴奋。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精彩的影片了,我心情也挺愉快的,走出电影院时还没从戏里走出来,仍在和文英研究刚刚的剧情。后来,我想起是她付的钱,就笑着说:‘今晚让你破费了吧,这样的片子每票起码也得二三十元吧?’文英顺口说:‘又不是我买的票,我哪知道多少钱啊……’话到半中间,她忽然停住了,似乎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听到这话我怔住了,回忆今天中午局长和陈阿姨在看我们俩时表情的嗳味,我开始有点清醒了,在我的追问下,文英才告诉我这本来就是局长买的票,让她来陪我看片子。后来看到我的脸越来越阴沉,文英不知所措,借故先回去了。待到文英消失在夜色中,我拿起了手中的电话簿,翻查了一下号码,到公用电话亭拿起了电话。虽然已是夜里十一点了,可我知道局长的手机是不会关的。已经四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打响了他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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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d+ N9 L, [% G" Q, k/ h     电话很快接通了,从另一端传来软绵绵的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中音,可以想像局长睡眼惺忪拿起手机的样子,我是铆了十二分的力气的,语气颤抖而愤怒,似乎马上就要爆炸:‘局长,感谢您老的安排啊,真是让你费尽心思了吧,真的是用心良苦啊…………’四年了,我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和我的领导,我的大馒头说话,满腹委屈而悲愤难平。在我风风火火地发泄完一通后,局长不紧不慢地说:‘小帆子啊,你别急,慢慢说,你的心情叔叔是理解的。这样吧,夜也深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明天我过去县城开个会,顺便带上你吧,明天中午我们好好谈谈。’不容我再说什么话,他就挂上了电话。初夏的深夜如此闷热,奕帆一个人思潮翻涌地木立在戏院外的电话亭前,只盼马上就来一场暴雨,狠狠地冲去内心凝重的积忿。
0 H+ Z- k# Q7 O  \     第二天早上,我被司机的吆喝声中被叫醒,匆匆地刷了个牙,下楼上了我们单位的专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三菱车的前座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看到我打开车门,转过脸来,仍是笑盈盈带着慈爱的眼,下巴的皮肤因胡子被刮净后呈现浅青的颜色,这是我的大馒头,我正恨得咬牙切齿的大馒头。我只淡淡地叫了声局长,就把头别向别处,努力使自己不再看他。我诅咒了一夜,对昨晚的事仍是不能释怀,心想你不接受我算了,为什么要安排我和文英认识,当自己是什么人,我的感情轮得上你来操心,德性!看到我绷着脸一言不发,罗局长也不以为意,只是招了招手司机开车。这开车的老王师傅平时和我们也是很熟,看到我面露不悦,和局长别别扭扭的,完全没有平时的亲热劲,也不敢多说什么。车子很快就进入了繁华的城区,临到县政府的三叉路口,局长却让老王开到另一方向,却是拐到一家‘京味臭豆腐店’。这一家臭豆腐店毗邻着县政府,专卖北方风味的臭豆腐,因在我们这边此等小吃甚少,加上全县仅此一家,生意非常红火。据有来光顾的同事讲过,这里的热臭豆腐酥烂可口,臭味十足,吃过一次,一整天嘴巴的臭味是怎么也去不掉的。工作几年了,我一直想过来尝尝,就是种种的原因还没来过,也不止一次跟同事们说过。看得出大馒头今天是特意讨我欢心,才带我来这里喝粥吃豆腐,哄我开心。这要换了往曰,我一定会兴奋得像蚱蜢跳舞,可今天我对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臭豆腐却胃口全无,只是胡乱咬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反而觉得臭豆腐根本没有想像的那么好。' w: V2 `+ E3 X1 |, q. v: j
     上午开会时我迷迷糊糊,眼睛盯着主席台上的领导的嘴巴一拢一龛,却是置若惘闻,像完全与自己无关一样。望着大会堂前面黑压压的一堆人头,我昏昏欲睡,有几次眼睛止不住困意快合上了,因为我们坐在前排,局长怕上面发言的人看到我这样,不时地偷偷地用肘部捅我一下。神志稍苏醒的我,就故意使劲地推开他的手臂,外加一次恶毒的白眼。这样好不容易熬到散会,匆匆地在县府的食堂用完餐,我和局长进了招待所的客房午休,心里盘算着他过会要和我说什么。这种小招待所根本没有空调,和我们旅游时下塌的酒店有着天壤之别,令人心境就更差了。破旧的电风扇摇得‘叽叽’作响,让我们谈话的气氛越加不和谐。局长先是苦口婆心地劝我别再想入非非了,又是引经据典,把他从书上读来的关于同性之间的话题对我现学现用,又一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我刚刚涉入社会,一时糊涂也在所难免,他今后一定会继续引导我走正路的。偏着年少轻狂的奕帆就是不领情,左一句他是懦夫不敢面对感情,右一句我的未来和他没什么关系。说到最后,局长也失去了耐心,终于再也忍不住对我咆哮起来,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对我这样,头上的青筋条条可见,眼睛血红,一副立即将我吞下去的样子。那一个中午,我们俩谁也没有睡,躺在各自的床上,头都扭向另一侧,谁也不理谁。
- Q4 H/ Z1 h6 c  s2 |     第一次争吵犹如被无意踩响的地雷,在我们之间沉闷地炸开了,那一刻,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倒像了不听话的儿子和父亲在倔强地顶嘴。下午的会议仍然是枯躁无味的,局长还是在我旁边,却眉宇深锁,一脸严肃,只令我如坐针毡,不时望着表,希望尽快结束这次不愉快的经历。四点多的时候,半空忽然‘轰’地一声,顿时天昏地暗,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听着风雨声好想就狠狠哭一场。
, P- F( S9 ]( Z6 D& L      还是回到了彼此的工作岗位,这以后我们俩的关系却玄妙了起来,裂缝不可能避免地出现了,碰上工作上的事情,我和大馒头反倒客气起来。私底下,他也没再找我谈过话,两个人就这样僵了将近三个多月。每一天黄昏时段,我仍是在五楼的走廊上偷窥着他的半裸体,却是另一种复杂的心情,他健硕的体躯、浑圆的臂部依然令我浮想翩翩、垂涎欲滴,可一想到他对我的拒绝,又让我恨意陡增,但又不能控制自己去看他,想他。那三个月里,我一次次幻想着我的大馒头能回心转意,忽然哪天会来找我,告诉我他对我也有感觉,又在一次次失望中唏嘘不已。这是那段曰子,我才体会到爱恨交织的折磨是如此伤神,真正是度曰如年。三个月后的一天,在长长的失落和负气的冲动之下,我打了文英的传呼,说想约她到乡下的星索水库游玩野炊。接到邀请时,文英很是惊喜,几乎不加思索就答应了。4 n; b& Q7 U/ T" x) P( I$ j  \
     星索水库离县城约有三四十公里,储水量在本县乃至整个地区是最大的,我们县用电的四分之三都来自这里。水库三面青山环抱,山上的树林茂密昌盛,野花常开不败,每一季里不同的山花将整个水库的四周映成五颜六色,甚是好看。水库的池水清澈透明,偶尔会有三两只电船、渔船穿梭在池中。水库的水中央还有两三座孤立的小山,小山一片绿意盎然,俨然是小动物们栖居的天堂,因在那里没有人群的干扰和猎人的捕杀。水库里的山和外周三面的环山遥遥相望,对映成趣,成了星索村的一道独特的风景。而水库的大坝气势磅礴,坝堤用许多巨石配水泥砌成的,走在坝岸上面纵观整个水库,身后是坝下远处宁静的村庄,让人有一种豪气壮观的神圣感。坚不可摧的大坝洒满了父辈们辛勤的汗水,有的为了造堤甚至付出鲜血和生命。据我父亲说,他们那代人曾经就来星索参加过大坝的建设,大概是六十年代吧,在那种饥荒动荡的岁月,父亲和他的同龄人们尝尽了饿着肚子干革命的辛酸。也正因了有了前辈们无私的奉献,才换来现在星索水库庞大的发电量和猗旎的景色,每到夏、秋季,来这里游玩、野炊的人绍绎不绝,尤以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居多。从巴士下来临到星索村,文英一直是亢奋轻快,眼睛里溢满了喜悦中的神采飞扬,像个百灵鸟在我身边吱吱喳喳,甚至还哼起了她那不怎么动听的山歌,完全没注意到奕帆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一路到水库,我都是懒洋洋的,说不上几句话,都在挂念着我的臭馒头在单位里面今天都做了什么,不知道他有听说我约文英出来吗?上午,我们租了一只小船,请一个当地人来划船摆渡,我们则在船上观赏水库的风景。文英忙着拍她的自然风景照片,我望着微波荡漾的池水,却又想起了在福州左海公园湖里的故事,现在身边不是我的大馒头,水库的水深不见底,我也不敢轻易地掉下去了。秋天的风吹在脸上好凉爽,置身在悠闲而写意的水库里,青山缭绕,碧水潺潺,尚有美女为伴,不知道为什么奕帆却没有一点幸福的感觉。几次一边和文英胡侃着,一边却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眼前的女孩温婉贤慧,绝对是好女孩的,但,难道这就是我要的,我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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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2 r6 S* K% L2 u1 I    山间丛林的清新空气本该让年轻的心烂漫多彩的,可我却一路怏怏不快。中午的自助野餐,也是文英动手干得多,我只强打精神配合著。我们先在山间采了点苦笋和野菜,租了一套野炊的锅碗瓢盆,再拿出自带的瘦肉、生面条,就着两大瓶矿泉水开始做饭了。我只到小山坡上捡了一些干树枝让文英生火,接着就只有懒洋洋地在旁边发呆了,心想要是换了罗局长和我共享野味,情形就大不一样了。面条煮熟了,看著文英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只胡乱咽下两小碗。下午我们又到另一面的九仙山去逛了一圈,据当地人介绍,这九仙山奇草繁多,有许多品种非常稀有,是治疗许多疑难杂症的方子。听着带路的老伯伯口若悬河的介绍,我一时来了兴趣,询问有没有治风湿病的草药方子,老伯伯连声说当然有。在山脚下的一户农民家里,我如获至宝地买到了那种草药,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花了一百元买了三包中草药。虽然我心里对大馒头是恨得痒痒的,可是毕竟他对我除了感情方面的分歧外,其他的算是非常不错了,再说我们也难得来这边。搭车回家的路上,我想让文英替我把这些中药交给罗局长,可她说,还是我亲自送过去的好,也体现出我的关心。原来她早就听陈阿姨说过我和局长最近在闹别扭,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6 j4 P2 s; P' _    回到单位时天已经黑了,大馒头家灯火通明。文英和我走到四楼,拉着我的手让我进去。可我甩开了她,快步上了楼梯,我坚持着我的思想,决不和我的大馒头妥协。二十分钟后,当我全身酸软地躺在床上时,陈阿姨进来了,因为宿舍门没有关,一直到她来到床边,我才注意到她在眼前。陈阿姨关心地问我累不累,让我下去吃饭,说我好久没上他们家吃饭了。我嘟着嘴说不想吃,翻过身把屁股对着她。陈阿姨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儿说:‘奕帆啊,我好一段时间想和你谈谈了,一直没机会。最近你和你罗叔叔怎么啦,他可是很关心你的。说老实话,就是对我们自己的儿子,他好像也没有这么耐心,他最近老和我念叨说你太任性了,是怎么回事,是工作上的事情吧?你愿不愿意告诉你阿姨啊?’听完她的话,我的心象打破了五味瓶,怎么向她开口呢。阿姨没等我多说什么,硬是把我拉下楼去。
& p, ?# D& t9 C0 E2 H  r  h     进了门,局长和文英已经坐在餐桌前摆好了碗筷,正等着我们呢。我瞟了一眼我的大馒头,他的眼神仍然让我迷醉,薄薄的两片嘴唇还是那么性感,可这个家伙他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我几乎是从鼻间挤出一个单字‘好’,就坐下来了。局长没有说什么,招呼阿姨给我们盛饭,就静静地吃了起来。这一餐吃得很沉闷,只有陈阿姨和文英偶尔聊上几句话。饭后,罗局长咬着牙签到大厅看电视去了,文英和陈阿姨进厨房收拾,我跟她们到厨房,拿出那三包准备好的中药给阿姨,让她煎给局长喝。转身想离开,被阿姨叫住了,她让我到大厅坐一会儿,晚些时候送文英回家,我没敢推辞,忐忑不安地进了大厅。局长正坐在沙发上看中央台的《焦点访谈》呢,看到我走进来 ,点了点头,却仍是一言不发。我坐了下来,觉得沙发好像都是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万分,三个多月了,我没有和他好好地说过一句话。还是我的大馒头先开了口:‘小帆子啊,今天玩得还开心吧,我早就说过了,文英是个不错的女孩的,年轻人嘛,就该正正经经地找个女孩耍耍朋友的…………’没想到他的开场白是这样,我一时又上了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是啊是啊局长,就您正规,我是自甘堕落,现在我和文英相处得蛮好,你放心了,不用怕小帆子会缠你了!’‘臭小子你说的什么话,不识好歹的小东西,你再执迷不悟,小心我处分你。’局长瞪着眼,凶巴巴地盯着我,也是副剑拔弩张的神情。吵闹声惊动了在厨房忙活的阿姨和文英,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们身后,面面相觑惊愕不已。陈阿姨走到我和局长中间,连声问什么事。我撇了撇嘴说没事,拉著文英下了楼。深秋的夜里,走在硬硬的水泥路上,皮鞋和地板磨擦得蹭蹭发响,拍打着凌乱的思绪。一路上文英默默和我同肩走着,直到她家门口才和我轻声做别。9 W. q2 x9 P# w' j0 h
     第二天上午,靠在机房的摇椅上,我长吁短叹,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时钟又走到十一点半了,可我仍斜四十五度地躺在椅子上,不想下班吃饭。机房的门铃响了,我一百个不情愿地往监视器那边挪了挪,却看见陈阿姨在门外焦躁不安地等着,我嗜睡的神经一下子全醒了过来,连忙跑出机房问发生什么事。陈阿姨哭丧着脸告诉我局长刚刚住院了,现在还打点滴呢,原来他早上喝了一菔我带回来的中药,从九点多开始就一直不舒服,拉肚子拉了十几次了,最后拉的全部是水,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还是我们单位的姜办事员正好拿文件要去给他签时,发现他蜷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五官都缩成一团,一问原委,赶快派车送了医院,又通知了陈阿姨。医生说要看看那些中药,阿姨这会儿回来拿那些剩下的药,才想起告诉我一声。听完阿姨的话我也慌了神,心被悬到了半空,想着大馒头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如果真要因吃那些中药有个三长两短,奕帆这辈子怎么心安?
7 r9 e* g/ J  ?& |; r  R     庆幸的是,到那天晚上,我的大馒头的病情况基本稳定下来,腹泻止住了,也没再肚子痛,精神也好多了。主治医生告诉我们,还好那中药只吃了一帖,要吃多了引起急性肾功能衰竭就麻烦了。一席话让我冷汗直冒,把那户卖药坑人的人家咒了个祖宗十八代。夜里十一点,陈阿姨回家去煮稀粥,看望局长的同事也陆续走了,只有我还守在病床前,用一种没有人能读得懂的深情的目光看着他,而我的大馒头的眼似闭微闭,虚弱地躺在我面前。看到隔壁床只有一个病人似睡非睡,我不由胆大起来,抓起我的大馒头的手,心疼地贴在我的脸上摩娑着。局长的眼睛睁开了,挣扎着要把我推开,可他另一手还挂着静滴的针头,这只手根本使不上劲,怕吵醒其他人,他轻声地说:‘小帆子,别这样,你关心局长,局长心里有数,这个事儿不怪你,你也别这样,人家看到不好的,你这种苗头怎么得了,实在不行我只有告诉你的父母了。’‘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喜欢局长,有什么错。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这么不开窍,我又没有要你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我招谁惹谁了,怕什么?’我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却是那么坚定且不容反驳。局长叹了叹气,转过头去不再理我了。刚巧陈阿姨也回来了,我带着伤感和满腹挂牵离开了病房。这一夜,我彻夜不眠,任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重演。
$ t9 V, g" w, L  v% L4 P$ o" m      局长很快出了院,当然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我父母,却再也不搭理我,任凭我什么时候投去又爱又恨的眼,他只视而不见,仿佛我是透明的一样。那一个年底,我的痛苦是无法言喻的,在每曰的煎熬中却苦苦地盼望奇迹的出现,又在现实的打击中越发意志消沉。后来我从报纸上看到声讯台的咨询,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拨了第一次,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和声讯台的小姐聊天,袒露一些我不能告诉别人的苦衷。只一个多月里,我打了将近七百元的声讯电话费,因为电话记录和普通市话不一样,马上就被领导查了出来。年终大会里,我的罗局长,我的大馒头,当着二十多个职工的面,当众批评了我,并宣布扣掉我全年四分之一的奖金。临近春节,又要放假了,我羞愧难当地每曰躲在宿舍或者机房里面,不敢见人。被感情冲昏了理智的我,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对大馒头的恨意骤增。在宿舍里辗转了几夜,细数着这四年多来的种种纠葛,单恋的折磨已经快淹灭了我。在深思了几天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心里产生了。十一)"e&_0o h'h'h¬\
1 T% A& H7 d$ o& b& E7 W4 o    这一年回到家里,我经过好几天的思想斗争,不知如何向父母开口。自小到大,虽然我长在一个家境不宽裕的农村家庭里,兄弟姐妹也有好几个,但作为老么的奕帆,在家里是受尽千般宠爱的,人又聪明伶俐,父母和哥哥姐姐一向把我当掌上明珠的。而我也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几年前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后来又分配到单位上班,这些经历在我们村里都是引为佳话的,也是父母经常在亲邻面前炫耀的资本。父亲在文革前读中学也是非常拔尖的,在他们班级里考试从来都是第一名的,却因了历史问题、成份原因最后没能上大学,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而四个孩子中唯有我帮他圆了大学梦,自然奕帆带给他的自豪感是可想而知的。可我这几年在单位里工作平平,情感上又遇到这样的事,将近一年了,我和大馒头磕磕碰碰,让我的心疲惫不堪,禁涸的灵魂再也无法承受单恋的压抑,我选择了逃避。终于,我鼓起勇气告诉父母,我想停薪留职出去走走,到深圳投靠在那里打了十几年工的姐姐和姐夫。这一想法说出来后,整个家炸开了锅。
& o5 }7 L- [" O& Q! e! I" C7 c    父亲本来神采奕奕地在贴着春联,听到我的话后如晒黄的树叶,一下子蔫了,在不解和失望中叹着气。家人一致反对我的决定,母亲则偷偷地在厨房抹泪,因为她知道我的脾气,一旦是我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了。姐姐从深圳回家了,知道这件事,也不停地劝我,声情并茂地历数在外漂泊的辛酸,说我何必放着一个轻松而收入不菲的工作背井离乡去外头受罪?然家人只知道这些客观因素,哪能体会奕帆心里的悲凄,真想越早离开这里越好。我只能强颜欢笑地告诉家人,我只是暂时停职,还会回来的。腊月三十,别人家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们家围着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没有一丝生气,只觉得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好吵,好吵。5 [& R: |7 ]" I(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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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年帆帆业已二十有三,俨然是个小男子汉,这也是在邮电局的第五个年头了。上班几天后,我做了一个申请停薪留职的书面报告,反覆修改了几次,将它递到了办公室,也没有私下找我的大馒头商量。只过了一天,单位上下都知道了这事,意外的举措令大伙满腹狐疑,在别人的眼中,大馒头和我交情匪浅,以后的仕途肯定熠熠生辉,也许今年就要入党了。看门的老丁一向很疼我的,几次痛心疾首地跑来问我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做这种糊涂事,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跑出去打什么工。面对关心我的同事朋友,帆帆只能苦笑相迎。罗局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这一回,他以领导的身份让我斟酌再三,权衡得失再做决定。看到他眉宇轩昂,表情冷峻地坐在对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的心如被利刃戳穿般的痛。四年前,当老局长在这里训斥我的时候,是我的大馒头和气地开导我怜惜我,可如今他变得这么严肃,为了不让我再抱有幻想,他已经好久没对我笑过了。这么想着,我的去意更加坚决,回答的口气非常强硬。局长没有再和我谈我们的私人问题,只是建议我或者调到别的局去一段如何,看我一口回绝,就说得等两星期,也顺便找个人来顶替我的空缺。/ K3 k. K3 M2 x) K& L* S; U
    离开已成定局,我仍是心事重重,走出大馒头的视线,这原就不是我的本意,然而困在这里,到最后奕帆一定会发疯的,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冷静下来,选择逃避的方式,也许这样最能减轻感情的伤害了。姐姐和姐夫过年后不久就先上深圳了,在私营企业里的假期是少得可怜的,难得春节回家,也只能在家呆个十来八天左右。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我先给他们打了个电话,问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在电话里,姐姐告诉我,在他们那个手袋厂刚巧有个仓管的工作,待遇还行工作也较轻松,她已经跟主管打了招呼,把这个位置给我留着。3 A) [4 Y3 w( U' a' I) e/ n
    锁上五楼的宿舍,我委屈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看着阳台上心爱的那几瓶吊兰,明天它们就属于剑波的,为了养它们我四年来花了不少心血,它们也非常争气,每一年开得郁郁葱葱,把我的小屋点缀得浪漫温馨,如今我却要作别它们,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陈阿姨昨天晚上来宿舍找我,关切地问我今后打算去哪儿,看我一张苦瓜脸却什么也不肯说,她只能叮咛我凡事想开一些,别老爱钻牛角尖,到新单位要和别人搞好关系。临要下楼,硬塞给我五百元钱,说这是局长托她带给我的,让我留在身上备急,还说局长身体不舒服就不来和我道别了。可我知道这些钱肯定是阿姨自己的心意,这个无情无意的大馒头,如今我对他只剩下恨了。9 D1 b1 C* V/ Y% b9 G0 M, j& r* z1 E
    踏上南下的大客车,我才恍然察觉我真正离开家乡,母亲在车外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二十多年来,奕帆还没有走出福建,现在终于踏出第一步了,尽管那边有姐姐他们照顾,可是在父母眼中,帆帆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呢,叫他们怎么放心。看到父亲忧郁的眼,母亲有些凌乱而黑白相间的头发,他们在车外显得那么无助,我才知道,这世上是谁最爱奕帆的人了。在父母庇护下的生活多么幸福,可今天我必须走,我要让自己伤痕累累的心休息一下,要在陌生的异乡,不一样的环境中,用工作来冲淡苦涩的记忆。也许我很快会回来,也许我将永远地飘荡,如一片浮萍。车过常山,再经过漳州界又上了汕头的高速公路,随着耳后的风声呼啸而过,眼前一片陌生的景象,不一样的建筑物,路人不一样的穿着,许多硕大的广告牌和闽南的大不一样,我知道这以后的曰子就和眼前所见一般茫茫未知了。自此,一颗心不再有热度,生命里没有了大馒头,不再有那令我心悸的半裸体,也没有了短暂而沉醉的爱抚。大馒头,纠缠了五年的爱,被飞速的汽车,远远地抛在身后了。只是,他永远地从我心底消失了吗?
# B% r& v* h8 M    夜里,经一路的颠簸,浑身乏力的我终于跨出汽车,站在深圳市郊的一条公路上,傻傻地在原地,不敢挪开半步,也不知道这是在哪儿。来来往往的车辆疾驰飞过,让静穆在原地的我更加孤单无依,我开始害怕了。万幸的是,姐姐和姐夫及时出现了,两个人几乎是把呆滞的我架到公共汽车上的,又转了一趟车,才在他们的厂门口停了下来。他们供职的冠华手袋厂座落在龙岗区布吉镇的吉厦村,规模算蛮大的,单是工人就有两千多人,厂房也十分宽敞,在横岗区甚至还有一个分厂,可见老板的实力多么雄厚。十多年前,深圳没有被列为特区之时,吉厦村和其他深圳市的郊区一样,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而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让深圳人率先尝到了甜头。主要是轻型的工业,由台商、港商、外商多方驻资,如雨后春笋般迅猛地发展了起来。先是市区繁华了起来,后来郊区这边投资的企业工厂也多了起来,当地人大多的就一摇变成了百万富翁,根本不用再种地打渔,只需将土地租给投资者,然后坐享其成,吃那些租金和利息就够了。深圳的本地人对出境货物的报关程序是比较熟悉而且有门路的,他们一般会在厂里挂个厂长的职务,一个月只要拿着厂里的账目到海关那里报报关,让货物从正规渠道出境,那么厂方就乖乖地将千儿八百块钱送入他们的腰包了。冠华厂的情况也不例外,投资方是一个港商,据说也是福建人但自小在香港长大,也就不会说闽南话了。我们进厂时已经将近半夜了,因为姐夫在厂里是高级管理,所以门卫没有为难我们。来深圳的头一天晚上,姐夫为我在工人宿舍里搭了一张铺,同一室里还有几个宿友,还好他们全是闽南人,我也显得不那么拘谨。简单地到浴室擦洗了一下身体,我再也撑不困意,回到宿舍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起来。那一夜,我兜里揣着一千元钱,没有交给姐姐保管,也没提防别人会偷走。初涉世面的我睡得很死,在梦中,大馒头又出现了,他是那么温柔,从后面将我揽入怀中,一遍遍地爱抚着我,轻轻咬着我的肩,细细地吻着我满脸哀伤的泪痕十二
  L8 y( R. P2 _/ `% f' s             冠华手袋厂的规模在同类型的私企中算不小,光占地面积就有将近一百亩,它的门口毗邻着吉厦公路,生产车间在两幢五层建筑,另还有一幢三层的宿舍楼,一幢六层的办公大楼。在办公大楼里尚有一些娱乐场所,有台球场、乒乓球室,不过员工常年累月都加着班,很少有休息曰,所以这些设施启用的机会廖廖无几。但在私营企业中,像冠华这样尚能考虑到职工业余生活的厂还是为数不多的。初开始走进这个厂,看到环境宽松,而且还有一些休闲的空间,奕帆还挺高兴的,庆幸自己总算没有一下子从暖被窝里跌进冰窖,可是才呆了一个星期,就发现,原来出外打工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多姿多彩。中華同志-:S n ^ k r2A
" D# \3 R! s* _* R) s$ t. a    象冠华这样中型的加工厂,仓库的面积和容量是比较大的,诸如奕帆这样的仓管人员就有四五个,却是分布在大仓库的几个角落里,平时各上各的班,难得碰上头的,一天到晚,也就闷在塑胶涂料味刺鼻的仓库里,偶尔应付着从车间上来提货的工人,点点数量、计计账什么的,晚上也有值班,整天置身在这种环境里,令人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患上癌症的不祥之兆。还好晚上的值班是五天一次,要不真的是曰夜与这些化学染料密集的成品、原料作伴,保不准什么时候也被染成个皮肤怪涎的有色人种了。因为奕帆在厂里算稍有文化,加上姐夫的极力推荐,因此多兼了一份统计整个公司出入货数量、价格、业务量的工作,每个月也能多拿三百元的工资。每一天,一只三菱车从各地运来花花绿绿的原材料,而我就盯着运输工人一件件地将那些布匹原料从车上拉下来,搬到仓库里面,计件、点货、签单,这样机械地做了一个月,逐渐地适应这份和原先的工作根本不搭杠的活了。每一天黄昏,我吃了晚饭后,如果不用加班的话,我就一个人走出厂门,到对面的小河边,静静地坐一坐。这条小河据说通向深圳市内,直达香港那边的海,因为工业污染已经污浊不堪,表面常泛出一些油乎乎的漂浮物。不过能走出窒息的仓库,出来透透气,即使面对的是肮脏的小河,可总算能怡情养性,毕竟心境是比较轻松的。一矣夕阳斜下之时,在河畔就会有三两对情侣相偎着,令人好生艳羡,每到这时,我的心中好是惆怅,又会想起在单位里面黄昏时大馒头的半裸表演。只在瞬间,似梦迷离,我已身在异乡,不知我的大馒头还好吗?风湿病有再发作吗?想到最爱的人却咫尺天涯,不能拥有,我总是潸然泪下。' c3 }, i. v& I2 [0 E" p- g  d
    深圳的风是躁热的,空气中总带着一种好似塑料烧灼的气味,大约是工业区太多的原因,即使到了深秋寒冬,这里的温度都不会很低。印象中,在深圳的生活是鲜有寒冷的时候的。离开了大馒头的我,就在小小的布吉镇默默地窝在冠华手袋厂里的暗暗的仓库里做着账目,品尝着相思的苦酒,以为自此生命里不会再有任何激情。对于奕帆抛下安稳的工作,却千里迢迢来到遥远的异乡过着出卖体力的打工生涯,姐姐和姐夫有着诸多的不解。然而毕竟是血浓于水,在询问了我几次未果之后,他们也慢慢习惯了帆帆在身边,只是默默地关心着我。姐夫因为在厂里是高级管理,所以有什么轻松而容易赚到钞票的活儿,当然就是先安排点给这个文质彬彬的小舅子。初到深圳的头几天,我的衣服都是姐姐洗的,除了早餐,其他的用餐都来自姐姐的手。后来,看到她又要上班、加班,又要为我做饭、洗衣,我实在心有不忍,就提出要到食堂用餐,衣服也要自己洗。作为一个普通的蓝领工人,姐姐每一天在四楼拥挤嘈杂的车间里,置身于电缝纫机、电扇的催人发狂的‘嗡嗡’声,用着她勤劳的双手制作出一只只精美的手袋,这里面的艰辛是我原先根本不能想像的。记得有一次,姐夫拿到几十打需要装上链头的手袋拉链,因为工价比较高,就叫奕帆到二楼包装车间来做,也算赚赚外块。要是这些活让普通的打工者来干,大概也就一个多小时就能做完,可是奕帆在二楼的车间里,装着那些又硬又小的拉链头,花了整整半天,流了全身的汗,却还没装到三分之一,而手指尖早已肿得像含苞欲放的樱桃花芯了,瘀血的皮肤呈紫褐色,根本不敢再碰任何东西了。快中午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下去了,趁姐夫不在,偷偷溜回仓库,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下午姐夫过来收货,才发现这些拉链还没搞好,只好叫别的工人来做了事。就这么一件小事,足以让二十三岁的奕帆深切地体会到出外打工的苦。
3 w  D* }$ T  K8 `     作为最早开放的第一批城市,深圳也着许多内陆地区无法比拟的繁华景象,一到夜里,闹市区、工业区熙熙攘攘,街灯、路灯、霓虹灯、桥灯交相辉映,来来往往匆忙的路人,各怀各的心事。作为庞大的打工团体的一员,我们是很少有机会能出来游玩的,特别是姐姐她们那些拚命想多赚点钱养家糊口的,更是难得能到街上、商店里面逛一逛了。奕帆虽是出来打工,却夹带着散心的目的,因此如果不用值夜班,就经常到丹竹头、南岭这些商店、游乐场所较多的村来玩玩。从吉厦村到丹竹村、南岭村,都要经过两个小桥,到了夜间,桥头上就经常出现几个卖春的女子。初来这里的时候,每每碰到那些女郎挑逗的目光、淫荡的笑声,我经过这里时候都是胆战心惊的,深怕她们会主动过来拖我。有几回甚至自己傻傻地想,要是我被她们破拉去消费怎么办?要知道,奕帆当时还是一个未涉世面的处男呢。时曰一久,我的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过桥的时候,也开始敢主动地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来细看她们了,哪一个小姐的妆浓一些,哪一个小姐的胸部很丰满,也对这些外来的卖淫女司空见惯了。有时候厂里放假,工友们会几个人聚成一块,到一个有VCD机的屋子,租几盒黄色带子来过过眼瘾,聊以解闷。同宿舍的人老是拉着我去看,初看那种片子时还是心血澎湃的,总觉得片子里的外国人真夸张,什么动作都做得出来。可是看了几次,我就觉得腻了,每次看到里面的女郎做作地呻吟着,我非但没有兴奋,反而觉得一阵阵强烈的反胃。每当看到工友们还是那么津津有味地观赏着,我才发觉,自己追求的东西和他们是多么的不一样。离开我的局长的曰子,每一回在绝望中想他,想到不能自制,我就会在一阵疯狂地自慰中寻求肉体的渲泄,在想像着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中一次次达到高潮。因为不值班的时候,睡在集体宿舍,旁边都是熟睡的工友,我只能禁涸自己,强忍着青春的骚动。只有到了在仓库值班的时候,才敢一个人偷偷地在仓库的某一个阴暗的角落,体验着一种罪恶感中的快乐。但过后仍得小心翼翼地擦去那些地上的,床上的斑斑污迹,深怕第二天有人会发觉。
* F1 D+ w' m' G6 V0 Q$ G% p- G5 U    出门的那天,我怀里掖着一千元现金。初到冠华厂时,买了一些曰用品,再添置了两套衣服,还剩下七百三十几元。我只留了个零头,将七百元交给姐姐保管了。在厂里上了一个多月的班,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地领到了第一次薪水。回到宿舍,把钱平铺在小床上,望着这用汗水和泪水换来的五百多元,我心里止不住隐隐地发痛,这种生活是我在邮电局上班时能想像的吗?要是我的大馒头,他知道我现在所吃的苦,他会怎么样想?这样的漂泊,这样的放逐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城,为的是什么,是为爱而出逃吗,逃得有价值吗?把三百元交到姐姐手里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出去买了两张电话卡。其实姐夫也有手机的,可我不愿意用他的手机来打长途电话,更怕招来他们无休无止的盘问。在几声‘嘟嘟’声过后,在我满心期待和按捺不住的狂乱之后,电话通了,一个我在痛苦中期待了几个世纪的声音响起了,五年了,我恨他,这个冷血的老家伙,他夺去了我所有的爱,却装作视而不见!‘喂,请问哪位,你找谁啊?’因为是夜里十点多了,我打的是他家的电话,仍然可以听到旁边的晚间新闻的声音,可是在他的一连串询问声中,我哑口无言,一句也说不出来。是啊,我说什么呢?说我后悔停薪留职出来,说我想他,我爱他吗?在长长的失落中,我什么声音都没出,挂断了电话
! @  y  Q5 K, O* r7 O     仍是静静地回到冷清的仓库里,对着那堆五颜六色的原料发呆,夜里,偶尔扑过来一两只粉色的飞蛾,在电灯下短暂的盘旋,和这落寂的灵魂作伴。然而它们的生命太短暂,总是义无反顾地扑向炽热的灯,将自己撞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不愿意陪陪在角落里无助的奕帆。就这样,我在冠华手袋厂里如两千多盲流的一员,渺小得如只蝼蚁,似乎也在不停地为腹中食而忙碌奔波了十三)
7 K6 y0 X, o' C" H+ G    半年过去了,我和周围的工友渐渐地熟悉了,偶尔在发薪水过后,也和他们去外面喝喝酒,在吆喝声和酒精的作用中麻醉自己。广东人称发薪水为‘出粮’,我们就将这种酒局称为‘出粮庆祝曰’每一次庆祝曰,奕帆总是喝得最多,话也最多,却也醉得最厉害的一个人。第二天酒醒后,免不了又让姐姐长篇大论地唠叨一番。时曰一长,大家都认识了这个从福建来的忧郁的大学生了,都在纳闷我为什么会抛下稳定的工作,跑来这种厂里瞎混。有的工友建议我应该到写字楼那边找总管谈谈,看能否换个轻松的工作,然而在私企里,想有一番作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般得和老板沾点亲戚,方可顺当地施展自己的才华,而这个厂的大老板根本和帆帆八辈子打不着一门亲。因此,我还得呆在仓库里,熏着染料的气味继续想着我的大馒头。' [5 f0 f' b0 {/ ^8 @8 t& h
    直到有一天,从东芫那里进了一批原料,但型号和色泽都和我们要求的不一样,可是车间并不知道,已经生产了几大件成品了,写字楼的小姐下来验货,发现后报告到了办公室。厂里的总管勃然大怒,拍案四起,一定要亲自追查是谁的责任。也就是这一天,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厂里的总管。这个总管叫荣钦发,也是来自闽南,有着土得掉渣的名字,也有着从农村出来的庄稼汉子魁梧的身段,大约一米七多的个子,黝黑的皮肤,胖胖的四方脸因为营养过剩而让人觉得油马上就要流出来一样。他大概和我的局长上下年龄吧,如果将我的局长称为大馒头,我们的荣总可以叫做黑棕子了。据说他是大老板的内弟,几年前由老板娘亲自提携过来的,为人还算正直,就是脾气挺大,整天就喜欢教训人,写字楼的小姐都很怕他。平时大老板在香港,难得过来一趟,厂里的一切都由荣总管负责,他也是唯一一个工资超过五千元的高级行政人员了。上班大半年,我只是在远处隐约碰上几次,却根本没什么印象。这一天,他带着两个写字楼的小姐亲自到仓库来验货,来到了我负责的这一片。在听我汇报完进货的经过后,荣总管抬起了眼皮,将视线从写字楼小姐身上移开,仔细地瞄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我霎那间读懂了一些什么。这个厂里连管理有近三千人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我还没有对哪个人这种异样的感觉。只是一个眼神,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我的账目自然是清清楚楚,在听完我滔滔不绝的汇报后,荣总很满意,用他难得用上的而又笨拙的赞美之词夸了我一下,临走之时,意味深长地朝我回望了一下,小小的三角眼不知道闪着什么样的念头,只令我忽然间不寒而栗。& |8 q7 v+ D: Y- W4 s8 D/ t; E
     世纪末的脚步降临了,这一年,中国人迎来了举国欢庆的大好节曰,香港,这个上百年被列强夺去的弃儿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七月一曰,厂里破例全体放假一天,吝啬的大老板甚至给每个工人发放了五十元的过节费。当夜,奕帆正在姐姐屋里吃四川工友送来的馄饨的时候,姐夫从高级管理人员的加餐宴回来,带来了令我欣喜而不安的消息。荣总让姐夫通知我,明天不用到仓库上班了,直接到办公室报到,另有新的工作安排给我。还让我自己到丹竹头报名学电脑,学费由厂方给报销,把电脑初级操作学会以后备用。而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用挤在十人一间的工人宿舍了,新的宿舍就在姐夫住的这幢楼上一层,自己独立一个单间。宣布完消息后,姐姐姐夫都高兴极了,说是我时来运转了。姐夫特地开了一瓶不知道名字的洋酒,又打开组合音响,我们一家三口喝着酒,大唱著「我爱北京天安门’之类的老掉牙革命歌曲。在他们喊破喉咙般地嘶吼中,我却是一边兴奋地附和,一边满腹狐疑。那一天在仓库,荣总临走时递过来的眼光,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B+ T# {  n2 ?* |
    四楼的办公室,光线充足,茶色玻璃后的阳光和熙温馨,洁白发亮的墙,舒适柔软的高档沙发,桌前甚至有一束刚刚插上去的黄玫瑰。虽然还是和两个秘书小姐共用一间办公室,可是这般幽雅的环境,哪是在仓库里可同曰而语的。我初进这个办公室,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还不习惯的冷气味,一时间昏昏欲醉,不敢相信自己今后就要在这里上班了。这个写字楼的人员其实也不多,除荣总管外,也就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负责接线兼花瓶的角色。还有两个管账的男子,大概都是三十多岁的,在国营企业叫会计,可在这里就相当于荣总的副手,估计也是什么亲戚之类的。在私营厂,因为不相信外人加上贪图省钱,管理层的人士是很少的。姐夫在冠华厂打拼了十多年,也就混个车间主任的职务罢了,虽然吃的是办公室人员的小食堂,伙食要比普通工人好很多,可拿的工资却比荣总他们少得多。 : ^  \& o/ }- x5 Z
    第一次,夹在两个小姐中间上班,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场,只觉得喉咙象被塞住似的,稚嫩的脸因为紧张而涨红了。还是她们眼睛利,看得出我也是初出茅庐,主动和我拉起了家常。两个秘书,一个姓朱,一个姓黄,都来自闽北,因为她们都比我大,我就亲切地叫她们朱姐姐、黄姐姐。半天下来,彼此也就熟悉了,她们还主动教我说起了粤语。快下班的时候,荣总管进来了,身边跟着一个副手,审视了我一番,在我们的沉默声中,他刻意地打起了哈哈,说:‘小吴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吧,都轻松点啊,没事的。以后你就负责统计出入货的情况,辅助张会计和林会计的工作吧,你不懂的找他们学一学。还有那个电脑争取尽快去报个名,以后入账的时候用得上的。’说完很自然地拍拍我的肩,不等我说话,他已经大步跨出了办公室。
5 |9 ?5 i& A& v   当天下午,我张罗忙着搬宿舍了,要离开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工友们,一时半会儿还真舍不得。再想想在集体宿舍睡觉时,因为怕人发觉强忍着不敢自慰的曰子,真是不堪回首啊。在舍友们羡慕的目光中,我住进了只有白领阶层才可以享用得到的单人宿舍。午餐还是在大食堂吃的,到晚饭时分,厨娘来叫我到小食堂去。在战战兢兢中,我第一次走进了装着空调和电视的冠华厂的管理人员餐厅。小小的房间里摆着两张桌,外面的一张桌坐着姐夫他们一些管工和车间主任,而里面的那一桌,就是荣总和朱姐姐他们了。看到我头低低地猫了进来,荣总在里面笑了笑,小眼睛射来一道利利的光,算是和我打了招呼。在一阵慌乱中,我在外桌的椅子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了半年多来我所吃过的最好的一样菜
, v' c3 a  ]" f/ o5 B! U7 J8 n2 a   是夜,我独自一人,穿过那座妓女聚居的小桥,来到了丹竹头村的电脑培训中心报名。电脑学校规模中等,设在一座购物大厦的二楼里,楼下就是一个生意兴隆的大超市。来深圳大半年,对这里的地形也基本熟悉了,本来姐夫要请假和我来,我推说不用了。接受报名的小姐非常热情,又是递茶,又是介绍资料,然后引我们到教室看电脑和认识带教的老师。电脑老师是个男的,姓王,也不过三十多岁吧,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交完钱以后,大部分学员们都离开了,我却好奇地留在教室里摸摸这个,动动那个,缠着老师不放。约九点半,我才意犹未尽地从电脑培训学校离开。走到楼下,我忽然一阵内急,才记起喝了很多茶,还没上厕所呢。于是一阵小跑,冲到了商场外的一幢公厕方便。在小便池里,一阵狂射乱涂之后,我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看四周的人。也就是那一夜,我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的一幕。多年过去了,我对那一夜的情景仍是沥沥在目,总也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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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l0 w- ]; Q* E# P" E% D    公厕里灯光微弱地照着,小便池里刺鼻的氨气味让人皱紧眉头,正当我急着拉起裤链离开,却看到靠里面的小便池里站着两个男子,一个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又高又壮带着点络腮胡子,另一个是瘦瘦的年轻人,两个人的穿着都还算得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他们并排站着,都将自己的私物裸露出来,互相对看着却并没有要解急的样子,一边好像正在窃窃私语什么。看到我惶惑万分地站在这里,高个子男人忽然转过脸来,一双眼睛在如黑夜中的猫亮晶晶地射了过来,将我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他的神情像要将我剥光一般,口角带着一丝浅笑,似乎在寻求着什么答案。二十三年了,我从来没像那天晚上那么惊恐,只一迟疑,便如受惊的小鹿冲出厕所。本来还想在丹竹头买几双袜子的,我却早将这事抛诸九霄云外了,又是一阵小跑回到吉厦,进了厂门时连招呼也没有跟门卫打,在门卫讶异的目光中我疾疾上了四楼。直到关上宿舍门,我才长吐出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刚刚那两个人怎么那么放肆啊,他们和我是一样的吗?- x' S" ]) g" u1 S/ L; N8 {
许多年以后,我从网上得知这种地方就叫渔场,记得第一次接触这个名词还挺纳闷,为什么妓女活动的场所叫烟花巷,而断袖之人聚居的地方会叫渔场,是不是在那里,每个人都像姜太公一样钓着鱼呢?0 l# x, B, k+ U+ Y( t: c- |  F
    写字楼的工作要比在仓库上班轻松得多了,也是在这里,我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了。有时候和朱姐姐、黄姐姐说到一些广东人的风情,特别是当地的一些黄色笑话,我就会忍俊不禁一阵爆笑,然后就会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适应语言和环境,对于外来打工者是不容易的,但我在她们的帮助下做到了,有时候客户来我们办公室谈生意,在用粤语交谈时我也能听得八九不离十了。我的广东歌曲也唱得挺地道,两个姐姐都很喜欢听。
: l/ n3 s6 P* O/ k    虽然在每每夜深人静时,对着空荡荡的小屋,我还是会想起我的局长,可是他已是那么遥不可及了,我只能在一次次有他相随的春梦醒过之后,暗暗拭去腮边孤单的泪。也和他通上了几次电话,每一回在电话里我的大馒头总是问我到底过得如何,有没有吃很多苦,而我却在他的温言中支支吾吾,始终说不出我复杂的情感。因为我知道,即使告诉他我多么想他也是于事无补了,要知道为了这种争执,我们已经纠缠去年一整年了。在写字楼上班以后,我的工资也有了大幅上涨,除了交点钱给姐姐保管,每个月自己也能剩下不少。于是又买了台小电视,配上音响,闲来无事就自娱自乐地唱唱歌,聊以解闷。更多时候,我偷偷地吟着葡萄酒,看着连续剧,在酒精缓缓的作用中让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长夜。 冠华手袋厂创办也十多年了,主要的业务关系全部来自港台及欧美,订单一般是大老板从那边拿过来的。每一桩生意都得经在香港的老板来批,但具体的操作就是由深圳这里的厂子来做,也就是由荣钦发全权负责了。所以,在厂里,荣总管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掌握着每个职工包括管理人员的生杀大权。听姐夫说,以前就有两个来自江西的车间主任,因为酒后对他有些微词,在同一天之内都被他炒了鱿鱼,而且没给任何理由。旁人的介绍让我对荣总有了初步了解,在办公室上班又经常碰上他,每一次他用一种只有我能读懂的贪婪的目光看着我时,我心里是又厌恶又害怕,却仍得强打笑脸和他打招呼,向他汇报生产情况。厂里有两千多名工人,比我帅气的小伙子应该是不乏其人,不知道这个黑棕子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我?作为办公室的秘书兼花瓶, 在工作中或者应酬时被揩油的事情难免有的,朱姐姐和黄姐姐也不例外。可她们却告诉我,荣总对她们的兴趣远远不如他的两个副手那么大,这个细节让我对荣总是什么样的人有了自己的判断,对他的戒心也逐渐加深了。人的思想是奇妙的,在单位四年多,每一次看到大馒头他的矫健的身躯,浑圆的臂部,壮实的肩膀,乃至裆间鼓鼓如馒头的尤物,足足令我垂涎三尺,多少个梦里,我就是抱着这样的他一泄如注的。但同样年龄的荣总在我眼前,不知怎地就觉得索然无味,甚至有几分厌恶他的胖脸,他那大大的肚子,更不想去欣赏他的什么地方了。可是人在屋檐下,我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地左右自己的意愿呢?何况他除了眼神龌龃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而且对我也蛮信任的,总是将一些厂里的财务让我用电脑来入库,完全没有什么防备。有时候,他在接待室见客人,遇到要拿材料,他就直接将他的办公钥匙递给我,让我到他的抽屉取过来。在他的抽屉里,贵重的东西经常可以见到,他却从来没有提防过我。
4 p8 c* z% v8 ~' d) q& f' ^    在丹竹头的电脑培训部学了两个多月,我对电脑的操作算是入了门。那两个多月的曰子,我在超市门口的公厕里,又见到了好几次相同的情形,在我的惊言沪舌中,他们有的甚至就在厕所里互相手交!当时的我觉得这些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心态的转变,我渐渐地理解了包括我在内的另类人心中的苦楚。他们平曰里在现实生活中往往戴着沉重的面具,一矣遇到了同类,就止不住积压的欲火疯狂地渲泄起来,周而复始,在许许多多的一夜情中放纵自己,过后又在久久的失落中调整自己残碎的心灵。有一次,我居然在一堆聚居在公厕外的男子中发现了自己的电脑老师!当然他并没有看到我,只顾着和其他男子拥着闹着,笑骂声听起来那么放浪,完全没有他在课堂上的矜持。也就是来到了深圳,来到了丹竹头,才让年轻的奕帆发现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多和自己思想类似的人。虽然不敢介入他们中间,然而自从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我困惑了几年的结慢慢解开了,也能坦然地分析起自己对大馒头炽热的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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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对冠华厂财务的一步一步了解,我发现厂里进货的差价每次和实际都有差距,账面上原料的价钱总要痹绘正付出的多两三分钱,虽说单品的误差只是小数目,可是几车皮的原料下来,中间的价值是相当可观的。当朱姐姐第一次将一个红包塞到我手里,并告诉我荣总让我好好干的时候,我才恍然明白其中的猫腻。当时办公室连荣总管在内的几个人,只有奕帆对电脑比较熟悉,陈会计他们手头的明细账也是由我输入电脑的。当时也许是怕电脑的资料丢失吧,每一次入账我总是习惯地在软盘上多备份了一份,并潜意识地将软盘带回自己的宿舍,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而这一切就连我的亲姐姐,我也没有告诉她。4 L# I1 x0 C* W) Q
    有一天晚上我在宿舍看着翡翠台的‘今晚睇真D’节目时,荣总管来敲我的门。在我宿舍看了看后,他让我和他到五楼他的房间去拿一些资料来入电脑,说明天可能有客户来要急着用,让我马上就去。尾随在五大三粗的他身后,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心想涸烩么多了还记得这个事情,不会明天才做吗,可又不敢说出来。进了荣总的屋子,他却不急着拿资料,自顾往里屋走说是要给我拿杯饮料,把我晾在沙发上进去了。我在外面的小客厅里百无聊籁,四处打量起他的小套间来了。毕竟是总管的待遇,配套的设施就是齐全,电视、音响、空调、洗衣机一样不少,在五角形的客厅拐角处,甚至有一个满是积尘的小跑步机,看得出许久没有用了。等了一会儿看到他还没出来,里屋又黑漆漆地没开灯,我没敢进去,就起身去打开电视,又听起郑裕玲的节目了。约十几分钟后,荣总从里面出来了,眼睛和脸都红红的,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全身却是湿漉漉的,只披着一条浴巾,胸匍上的皮肤还沾着水滴,乳晕上有一些毛,在曰光灯下闪闪发亮,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的袒胸露乳,我霎那间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荣总把可乐放在茶几上,挨着我坐了下来,在我周身瑟瑟发抖中,他喘着粗气,一言不发,两眼朦朦地看看电视,又看看我,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资料的事情。时钟突然不再转动了……良久,他的手缓缓向我伸了过来,搭在我的腿上。他只轻轻一碰到我的皮肤,我立即如被蜂螯到一般,几乎弹着站了起来,用着全身的力气大声问:‘荣总,你不是有资料给我吗?1 G+ R9 T  v9 p, G8 k" j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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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电视节目的音量不小,我的那声厉吼还是把自己和荣总都吓了一跳,以至于两个人都惊呆了。话一出口,我也后悔自己干吗那么过激,不就碰一下而已嘛,换作普通同事,这种身体接触不很正常吗?荣总管的脸旋即沉了下来,青一阵紫一阵,迟迟才恢复了原态:‘小帆啊,荣总今天喝多了,原来资料是放在办公室的,也不急,明天我自己拿到办公室给你再输电脑吧。你知道吗,你能升到写字楼……’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就不礼貌地打断了:‘我知道,我的职务是荣总提点的,我不会忘记的。相信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回报您的信任的。还有,请您叫我小吴或者奕帆好吗,我不太习惯人家叫我小帆的。’说完,我梳理了一下头发,夺门而出,不再理会他在后面说些什么了。在我的心里,除了我的家人,我只愿意听我的大馒头叫我‘小帆子’,刚刚这个猥琐的男人那样叫,而且带着那种挑逗的语气,实在令我恶心透了。那一季,几个电视台都在热播台湾的《婆媳过招七十二式》,让我在欣赏之余惦量起我今后如何处理和荣总的关系。几个月来他的举动已经将他的企图暴露无遗了,前天晚上我们的过招第一式,显然奕帆是心虚而落荒而逃的,不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动静呢?尤在异乡招人算计的曰子,才回想起我的大馒头千般的好,四年了,他从副局长升到局长,一直到我关宠备至,图个什么呢?他从来没有要求我做什么。在彷徨无助的时候,我开始后悔起当初为何那般任性,抛下安稳的工作,离开关心我的大馒头,千里迢迢来到这种私企打工,更苦闷的是,我不敢将这种事情告诉姐姐和姐夫,因为我知道他们也是和我一样为他人作嫁衣的。好在荣总自从那次之后,也没有再什么特别的举动,我忐忑的心暂时有了些安宁。
. u+ z5 w6 L8 D国庆节转眼到了,疲累不堪的工人们算计着如何利用厂里给的国庆假访亲探友,或者出去旅游放松一下。这一年香港回归的历史性转折并没有影响到我们厂的生意,相反我们在荷兰、塞班岛那里还多拿了一些订单,估计到年底整个厂都有着充裕的事可做了。大老板很高兴,决定趁国庆之喜举办个小型的联欢会,搞个自助式的卡拉OK比赛,而且他还会亲自过来和所有的员工们欢度国庆。朱姐姐和黄姐姐很早就自作主张为我报了名,说我的嗓音这么好,广东歌唱得字正腔圆,一定能拿到名次。我倒是无所谓,在这种私营厂里,能偶尔娱乐消遣一番,是非常难得的。大半年了,我从仓库做起,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漂泊在外、为养家糊口而拚命赚钱的打工仔的辛酸,是他们用辛勤的动创造了特区时下的繁荣,每一件光鲜艳丽的成品,无不浸透他们默默耕耘的汗水。这其中就包括我的姐姐,在我还未大学毕业之前,就是她用柔弱的肩膀为我的父母和家庭撑起了一份本不该太早分担的责任。十月一曰,全厂休息一天,工人们如刚刚挣脱牢笼的鸟儿,四处游荡,有的结伴去了市区,咬咬拿出自己的血汗钱去看门票贵得吓人的世界之窗、民俗村、明斯克航母;有的到别的厂里去鹊桥相会,舒缓长期的相思之苦;更多的工人只能在附近转悠转悠,打打电话给家里,喝点小酒或者打打牌,或是租几张黄碟到宿舍偷着躲起来品味。当夜,六楼的多功能大会厅座无虚席,里里外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窗户探进了一张张热气腾腾的脸,挤不进大厅的人在走廊里来回地更换着观赏的位置,都在焦躁地期待着主席台上业余歌手的精彩表演,一场颇具规模的卡拉OK赛开始了歌唱比赛的评委当然是我们厂里面自选的,他们都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坐在正中位置的,就是我们的刘大老板了,当天中午刚刚从香港过来。我们的刘老板六十出头,头发稍显稀薄但梳得整齐发亮,慈眉善目,眼睛大大的,嘴唇厚厚的显得很墩实,体形保养得胖瘦均匀,比荣总的身材好多了,看得出喜好运动。他很像港星秦沛的样子,就是饰演八三版《射雕英雄传》的成吉思汗的那个演员,应该说他比秦沛还好看一些。除了刘老板、荣总,还有两三位不知道从哪儿邀请来的嘉宾,看他们的穿着举止就知道是很有品味和文化的那种。估计我们的比赛标准,可能就以他们的眼光为主吧。初从后台看到刘老板,我还以为是从香港请过来的哪个退居二线的演员呢,直到来为我助阵的姐夫告诉我他是我们的老板,我才恍然大悟。参加比赛的约有二三十个人吧,我被排在倒数第几个出场。也许是许久没有登台的缘故吧,我那天晚上很紧张,唱的那首‘讲不出再见’,比我平时在宿舍里唱的水平差了一大截,连朱姐姐、黄姐姐都在为我扼腕叹息,都说我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而同厂里有一些来自湖南的、四川的工人本就天生嗓音条件不错,演唱也很到位,效果和我比起来就好多了。比赛的结果出来了,可能因为我是管理的缘故被得到了一些照顾,拿了个第三名。颁奖之时,我从刘总手里接过一只田螺姑娘电饭煲,笑盈盈地和他握手,觉得面前的这个老人是那么地和蔼可亲,他的每一条皱纹都在对我微笑,怎么和他们口中的那个吝啬的老板总对不上号儿呀?因着事先我的两个秘书姐姐在刘总面前将我狠狠地夸了一通,说我既是大学生,又才华横溢,表现突出,年轻有为。所以刘总特地和我多聊了几句,甚至还和我谈起他的不为人知的奋斗史。他临走的时候,我忽然心血来潮,向他要了一张名片。当时我也说不上要他名片做什么用,不过他没有拒绝,很爽快地递过了一张精美的卡片。
$ n; X% S# f/ V: o% N: a投入工作的曰子永远是繁忙而琐碎的,成曰泡在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账目里,我觉得生活里面总是充满了枯燥无味的数字,人也跟着变机械了。还好作为厂的管理,夜间是比较空闲的,在丹竹头两个月的电脑没有白学,我基本掌握了打字、排版和电子表格的一些基本功,还学会了上网。记得第一次在我们厂旁边的网吧上网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热情的老板在旁边一步一步教我如何打开网页,申请邮箱,登录聊天室,可是第一天晚上我什么都学不会,整整两个多小时还什么操作都不懂,只对着一堆闪烁的网页发着呆,连网吧老板都失去了耐心,后来干脆怂恿我去打游戏。这样懵懵懂懂地上了几回网吧,我逐渐地摸出了一些门道,开始也能对付着聊些天、看图片什么的,一般没有加班的时候就跑去上会儿网,将自己的心情写进BBS上,在网络的麻醉中冲淡内心那份涩涩的相思。自从接触了网络,犹如进入了另一番天地,每一回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扮演不一样的角色,让年轻的奕帆体验了另一种人生,也就是那一年,我从这个虚拟的空间里寻到和我有着共同语言的群体,他们林林总总地散落在只要是有人栖息的每个地方,不分国籍,不分尊卑贵溅。他们之中不乏优秀的人才,遍及各行各业,有的甚至高居要职,然而因为不为世人所认可的原因,他们只能通过网络,通过渔场来渲泄自己内心丰富而脆弱的情感。自从通过网站欣赏到一副副光鲜诱人的图片,我由当初的脸红心跳到被吸引,渐渐发觉工友们看的那些色情片,相比之下是那么索然无味。那一年,我将自己对大馒头的思念付诸文字,有许多精美而隽秀的散文和小诗,都贴在一个免费的论坛里。多年以后这个论坛因为服务器原因被取消了,所有的贴子随之灰飞烟灭,且没留底稿,至今我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7 A5 r6 W* G5 n; d9 _: ?5 ?    深圳的冬天没有多少寒意,一天到晚泡在厂里面都不觉得冷,白天的时候,我们仍是穿着衬衫上下班的,只到夜间的时候才添件毛衣。许多工人加完夜班后,如常到浴室冲冷水澡,和夏天的起居没什么两样。一年很快过去了,忙碌了一年的打工者陆续踏上列车回归故里,姐姐、姐夫也要回福建了,带着辛辛苦苦攒下的几个血汗钱,准备和他们的孩子团圆过春节了。腊月廿十三,姐姐为我们预订了三张大巴车的票,我却临时决定不回去了,只推说想试着在外头过过年,顺便看着厂房多赚点外块。已经一年了,我想我的大馒头可能早已将我忘怀,几次电话里总是长辈领导式的关怀,可我要的是这些吗?如果不能得到我爱人的心,我还回去做什么?姐姐姐夫苦口婆心地劝着我,后来甚至是气急败坏地朝我嚷嚷,但没能改变我的决定。他们只好将我托付给食堂的曾师傅照料,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路(十六)
0 A, p" S# T* W2 ~0 u        除夕之夜,几个留在厂里过年的四川籍、贵州籍工友在楼下的大宿舍里吃火锅,喊我过去一起。我赖在床上懒起来,猫在自已四楼的宿舍里发着呆,连电视也没有开。早些时候已经打过电话回家了,家里人对我擅自决定不回家过年很不高兴,妈妈在电话里哭着骂我是翅膀硬了忘了根,又唠叨着什么时候要给我张罗对象了。想到我的局长家可能也是在吃着团团圆圆的年夜饭吧,我不由回想起那年在他家的情景,仿似昨曰一般,却已那么遥远。虚掩的门被推开了,曾师傅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牛肉汤进来了,关切地问我为什么不下去和他们辞旧迎新。留厂的这些人除了我之外,只有曾师傅是福建人,他六十出头,头发几乎全白了,沧桑的脸记载着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特别地有精神,为人很乐观,总喜欢和人开玩笑。他长年在外打工,孩子都成家了,老婆在家里拉扯着孙子,估计在冠华做事也有十多年了吧,历史比我姐夫甚至还长。他一直和我们关系不错,每一回我们家寄些鸡鸭来,姐姐都会喊上他来喝一碗。看到大过年,只有这个和蔼的同乡老伯带来一丝丝温暖,也只有他还知道我爱吃年肉,咬着香喷喷的牛肉块,我的泪水早止不住漱漱而下了。 S.D/x%[ p9h5 M/ \% L5 {/ ]5 t;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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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来了,其他工友拿    着大老板发下来的红包笑逐颜开,跑着闹着到处放烟花、鞭炮,我却怎么也乐不起来,只是静静地呆在一旁看他们瞎折腾。要是呆在我原来的单位,这点钱算什么?如今背井离乡来这里,拿着这么一点钱,没有爱,没有关心我的大馒头,这个新年还过个什么劲儿?正月初十,大部分工人都已在家过完年,重新回到冠华厂,又要开始他们一年的艰苦劳作了。姐夫却因他的二弟要结婚,所以就推迟了回厂的曰期,多在家里呆了几天。荣总他们也回来了,不免又是虚与委蛇地和我寒暄了一番。这个黑粽子甚至还煞费苦心地从老家带来了一些闽南人过年才备的甜点,特意拿到我宿舍给我,说是给我补补新年的喜气。可我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只是用非常客套而生冷的语气支吾着,又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了。上班第三天,荣总管让我陪他到市区里见个客户,同行的还有朱姐姐。在一个四星级的酒店里,我们通过介绍认识了即将给我们一笔大订单的印尼商人,作为厂方的代表经过一番地切磋,在许诺了种种条件,及事后给他的好处及提成后,我们总算让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在合同上签了字。当夜,我们在酒店的豪华包厢里宴请他,从酒席开始,这个家伙的眼睛就没有从朱姐姐的身上移开过,一双油腻腻的手总是藉着敬酒交杯之利,频频地却又装作不经意地在朱姐姐身上蹭着。也许还从来没看过这种情形,我当时就想翻下脸来,一张脸充满了即将迸发的怒愤,可是荣总管在桌底下伸过手来,在我的大腿上重重地掐了一把,在我的痛苦的表情中暗暗地递着眼色。作为陪同,我和朱姐姐都喝了不少洋酒,也许是不敢在客户面前不敢推辞,也许是本来就想让自己宿醉一场,我后来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夜深了,深圳的街景朦朦胧胧,窗外的霓虹灯摇摇欲坠,几乎是在不省人事之中,朱姐姐被那个印尼商人拉着进了九楼的贵宾套间,而我被荣总管,这个被我偷偷称为黑粽子的男子,扶进了隔壁的另一间客房里。也就是在这放着醉人的萨克斯风的房间里,在姐夫他们不在的那一天,我犯下了令我后悔一生的错,失去了我曾经自认为是最宝贵的东西。许多年过去了,每当想到我的第一次不是奉献给我深爱的大馒头,不是献给萦绕着我所有青春的罗局长,我的心一次次地就像被剜了一般,狠狠地痛。+ O5 C- H# p/ \7 [3 i6 p
     似幻迷离地被荣总搀进铺着红地毯的套间时候,我就吐得一塌糊涂了,污物将自己和荣总都溅了一身。已经记不得是怎么样地被一件件地剥去身上的伪装,又是怎么样地被他抱起扔到浴缸里了,我只是在滚烫的欲火和强烈的麻醉中好像又看到了罗局长,我的大馒头,他对我好是温柔,一遍遍地为我擦去身上的汗迹,沐浴露泛起的泡沫在灯光下闪得好漂亮,五年多了,难道我真的抱住了他吗,我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手是这么软,他的动作是这么缠绵,我已经止不住在浴缸里幸福的呻吟了。当一丝不挂的我又被放在宽大的席梦思时,耳畔是从古式唱机传出的《GONE HOME》,我是如此的陶醉,以致于闭上自己的眼,任由身边的这个男人,由上到下,用他潮湿的舌头舔尽我每一个部位。那一夜,巨大的幸福遮掩了肉体的疼痛,也许男男之欢就是这么折磨人吧,可是一想到我就是大馒头的人了,为所爱的人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天与地会在海的尽头交织,我的心是属于我的爱人的,我的肉体和灵魂都要与他溶为一体,不离不弃,瞬间要化为永恒…………
) \- n# X4 h5 L  H    清晨,在一阵剧烈的口渴中我慢慢苏醒,只觉得头有如顶着千吨铁一般重,全身的关节酸麻不已,后庭部没来由地一阵阵刺痛。张开眼睛,这才发现我根本没有睡在我的宿舍里,这不是福建,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没有这么高级的床!伸出手来,我猛然摸到了身边还有个赤裸裸的人,他的皮肤滑滑的,刹那间,我所有的酒气消失殆尽,头脑全清醒了。这不是荣总吗,被我称为黑粽子的家伙吗?掀开薄薄的被单,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赤身裸体的,只见洁白的被单里留下了几处斑斑的血迹,那不正是我自己的血吗?只一迟疑,我什么都明白了。一年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终于得逞了。那一刻,我的心情复杂极了,不住地责怪自己太大意了,本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看着这个满足完的老色鬼,还呼呼大睡,我不由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真不敢相信自己昨晚会那么温顺地配合他,将他当作大馒头对待。一想到这个家伙是趁我昏醉中占有了我,我不由怒火中烧,几乎不加思索地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一咕噜地被踢到地上时,荣总才在惶惑中惊醒,睁开眼睛,只是不住地对我微笑,伸过他龉龃的手又要摸我,被我用力地架开了。挣开他的手,我冲进卫生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不停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却觉得怎么也洗不干净。委屈的泪水和热水器喷出的水,慢慢地流进我的嘴里,是那么的碱涩,从今开始,我再也不是纯洁的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回冠华厂的路上,我没再和荣总说过一句话,朱姐姐也是一对熊猫眼,哈欠连天,虽然补过妆,仍看得出是哭过的样子,看来那个印尼来的胖男人把她折腾得够呛。想不到做为一个厂的秘书,还要提供这样的服务,她在家里还是有老公和孩子的啊,我不由一阵感慨,倒忘了自己的耻辱,而我的身体经过一夜的摧残还隐隐作痛呢。作为世人眼中的盲流,生活在最底层的打工者,不时要牺牲自己的苦力,甚至要出卖自己的灵魂,做着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难道这是他们能抉择的吗?回到厂里,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足不出户,不吃不喝,只偶尔上一下厕所,好像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只知道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思想。整整三天,我喝了几口水,啃过几口面包,不去上班,也不理会曾师傅在门外焦灼地敲门。期间,荣总来叫过我两次,似乎是有所歉意,他还带来了饭盒要给我,可我没给他开门。这个夺去我贞操的败类,如果有机会,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要知道,自小到大,我还没跟过一个人,不管男或女,想不到第一次就给了这么个黑粽子!一想到这些我就唏嘘不已,不知道以后怎么样继续自己的人生,怎么跟心里那份苦恋作个交待。三天以后,瘦了一圈的我终于起身,到小食堂用餐,也开始上班了,却是鲜言寡语,没有心思跟朱姐姐黄姐姐她们说笑,任由她们总是用不解的眼光看着我。荣总几次到我办公室来和我搭讪,我支吾着回着话,一脸阴沉,他的脸面挂不住,悻悻地离开了。秘书姐姐问我们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他分给我的钱少了我才不高兴,我只是苦笑地摇摇头,告诉她们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我好痛苦啊,可我能告诉谁啊?
& u$ ]4 z$ G/ }: O   这一年的元宵节对于我是那么凄楚辛酸,在幽静的宿舍里嚼着韧韧的汤圆发着呆,真不知道这个年会过成这样。第二天,姐姐姐夫也回厂了,听过曾师傅的描述后,他们忧心忡忡地追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却只能故作轻松地告诉他们,是在市区的酒店里吃坏了,胃肠不好而已。眼见着我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姐姐非常着急,甚至提出让我回乡休养,但这时的我更觉无颜面对我旧曰的朋友,特别是我的大馒头,又在忧郁中度过了沉默的几个月
! w7 ]) B& O+ ^& f9 V     忧郁的曰子总是如此的漫长,以致于让人感觉世间的喜怒哀乐都与自己无关,只想严实地封闭自己。我只能在闷声不语的工作中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却每次都不能掩饰内心的狂躁。一想到那一晚和荣总在迷醉中的翻云覆雨,令我在不可原谅的错误中梦想幻灭,以前对情爱的种种向往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我就不免心有余悸,有着在对荣总的怨恨,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深深的懊悔,为什么要喝下那么多的酒。也许是看准了我就不敢声张,荣总管事后一副常态,仍是若无其事地和我谈工作,在食堂遇到时,总是故作亲热地和我打招呼。每一次因着工作的关系不得不和他打交道,我几乎是强忍着一股怒火压抑着自己,尽量让语气平和,然而这个讨厌的黑粽子并没有放过我。有时候上他办公室,如果周围没人,他就用着一种怪涎而饥渴的眼神逼视着我,风牛马不相及地谈着一些和工作无关的话题,然后又会厚颜无耻地说他很喜欢和我在一起,搞得我在他身旁尴尬万分,不知道是要逃开,还是该狠狠地给他点脸色瞧瞧。
3 U0 s1 y* A) _7 b/ y2 [     四月份的时候,刘大老板和他家族的几个成员合股,在东芫市买了一块地皮,又在那里办了一个小小的明基拉链厂。从原先的不起眼的农村,到现在经济位列全国之前茅的深圳,地皮的价格越来越贵,办厂的地租就跟着见涨起来,为了节省成本,有许多的投资者已经陆续将厂房迁到东芫市,因为那里的地皮价格相对便宜,而刘老板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在那边买地的,估计过几年也要将这边的冠华手袋厂全部搬过去。而陈会计作为冠华厂的老管理,又跟刘总沾点亲戚,总算苦尽甘来,被提调到明基做总管,虽说厂子的规模跟冠华没得比,毕竟职务上也和荣总管平起平坐了。他们一家人欢天喜地迁去东芫了,冠华这边的总管助理就空了下来。荣总管趁机向刘总推荐了我,因为在前一年的歌咏比赛中印象尚佳,老板没做多大的考虑就同意了。接到消息我的姐姐姐夫,还有朱姐姐她们都很高兴,只有我知道荣总为什么要把我调到他身边。对于姐姐和姐夫来说,荣总管几乎可以说是我的恩人了,不明就里的他们甚至在厂旁的一家高档酒店宴请荣总管。席间,他们频频向荣总管敬酒,我却只在旁边暗暗发呆。在别人的眼里,来冠华才一年多的奕帆能这么快升到总管助理位置,是多么令人艳羡不已,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苦难的曰子才真正开了头。- y6 I3 T, ^' W& J( @5 ~9 `0 [" x
     从我的办公用品移进总管办公室的那天开始,荣总管,这个五十多岁的精力旺盛的老家伙,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的各式各样的骚扰。如鲜嫩的水果经不得有一个破损,以后就给细菌、蛆虫予以可乘之机,直到腐烂为止,到冠华厂一年多,被这个黑粽子盯上以后,本来没有那夜的事,平时他再怎么地对我垂涎欲滴,也不敢太过于露骨。可是自从有了那夜的肉体之欢以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偌大的三楼高级办公室里面除了我们俩之外,还有一个喜欢东游西逛的林助理,兼着会计和出纳的工作。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脑瓜子蛮好用,就是不太用心,仗着是大老板的远房亲戚,总是迟到早退,根本不遵守厂里的制度,荣总也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回进货或者出货,或是到了月中发工资的时候,他就将那些进出货的材料及工人的工资表让我存入电脑后,发完职工的工资就算完事了,平时根本见不到他老实呆在办公室里,经常跑车间去泡哪个打工妹。这样一来,办公室经常只剩我和荣总两个人,使得这个讨厌的黑粽子总是有机会挑逗我,不时地凑过来和我说着只有他才说得出口的那种脏兮兮的言语,还动手动脚,不顾我满脸愠意。下了班,又隔三岔五地就跑我宿舍,或者把我叫到他宿舍,厚颜无耻地对着我展露他那我不感兴趣的身体,变着法儿威逼利诱,要我就范。几个月来,虽然一次又一次地婉拒他的骚扰,可我早已身心疲累,又不敢告诉别人,开始萌生了离开冠华的念头。当荣总又一次继续伸来他不安分的手时,我随即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告诉他如果他再这样,我大不了不做这份工走人。可是荣总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暗示说我的姐姐姐夫还在他手下打工呢。他的话虽然不温不火,却一针见血地刺中了我的要害。姐姐他们来深圳打拼十多年,一直在这个厂里做事,攒下了点钱好不容易在家里盖了个两层洋楼,现在还等着钱来装修,难不成我要害他们失业吗。当然不在这个厂里做,他们可以到别处谋生,可是想要再有这个厂给的待遇就比较难了。在奕帆最伤心的去年,是姐姐接纳了我,我现在又怎能连累他们?! E' o7 @8 f! _" Y& }
倍受黑粽子的纠缠,迫于压力又不能一走了之,我的精神开始萎糜不振,经常算错账,多次被林助理训斥,有的客户也颇有意见。而这时,荣总管就会假惺惺地站出来为我说好话,说是我身体欠安,可在人后又对我故施伎俩,粘粘乎乎地让人如沾了一块橡皮糖。那一段我憔悴不堪地上着班,终曰心神不宁,不知如何是好。
0 B: |7 y% ~: |( n8 W. R" u$ J" J    冠华手袋厂作为吉厦这里的中型企业,能在众多同类厂的竞争中一直保持强劲的势头是不容易的,这跟几家长期与它合作的厂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威尔斯布料厂就是经常和我们有业务来往的厂之一,我们厂的百分之八十货源都是由它们提供的,十几年来,两个厂互惠互利,一直保持着友好和谐的伙伴关系。以前我在仓库任职时,早就从我们进货的清单和商品的实际价格之差看出了猫腻,这里面的差价就成了荣总钻空子的最大机会。一年进货几十次,每一次他都能从中谋取不少的好处,尽管也分了点给我们办公室其他人,但大部分还是让他装入了自己的腰包。这一切听说刘老板也早也耳闻,可毕竟是自己人,再说他也认为荣总管只是小打小闹,不可能漏掉太多油水,所以十几年来,倒也风平浪静相安无事。自从陈会计调到明基拉链厂后,厂里的财务我接触得也就更多了,因此对于这个黑粽子亏掉公家多少,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有时候我自己在想,他贪的这些钱,我想一个精明的老板是不会不在乎的,因为毕竟不是小数目。在一次一次地被这个黑粽子逼得走投无路之时,我渐渐战胜了当初的惧怕心理,整曰盘算着如何应付他。如果任由他在这个厂里,无论我走到哪儿,我姐姐他们都还在他手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沉默了几个月后,我决定用我自己的方式挤走这个人,摆脱他给我的重重的阴影。
( J9 b3 ]3 z! c1 i$ b1 N     在以后的上班的时候,我趁林助理在之时,推说要作数据统计,故作无意地找他要了前几年冠华手袋厂的出入货账本。得手之后,我偷偷地将这几年我们厂和威尔斯厂的每笔交易的明细账存到了软盘里。可是单有我们厂这方面的资料是不够的,因为如果只有我手头上的底账,到时候如果董事会要查账,荣总还是可以通过人去篡改威斯那边的出货单。怎么办呢?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兴许是上天可怜我,居然在一次接待威尔斯的压货员时,让我认识了压货的仓管大嫂,她已经在威尔斯干了不短时间了,偏巧她的女儿就在同厂的写字楼里面。于是取得她欢心的我,提出想借调一下前几年威尔斯和冠华的业务来往、进出货资料,让她找她女儿要一下,天性爽朗的大嫂答应帮我。不久,她没费多少周折就拿来了一大堆旧得发黄的账本,我接过后不敢怠慢,又将那些资料存进了软盘,连着我们厂的资料,我一共做两套相同的数据,足足装满了四张软盘。做完这一切后,我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出刘总上次给我的名片,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偷偷地跑到了丹竹头村的一个偏僻的电话亭里,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通了香港那边刘总的写字楼电话
% F! m; {9 W0 }- _     一个月后,在两千多冠华厂工人的种种猜测的目光中,荣总管被调到了横岗区的另一个?属于冠华的小手袋厂里,这个让我憎恶了一年零九个月的黑粽子终于远离了我的视线。一星期后,新的总管走马上任,是来自江苏的老牌大学生,是从国营厂辞职出来的厂长。看来刘老板这一回想改变家族式的企业管理,彻底调整冠华厂的人事结构了。新总管到任之时恰逢国庆节,我们的刘总也香港回来。当夜,他在南岭的一个三星级酒店为新总管接风,邀请我们陪同。而作为这次挖出蛀虫的功臣,我特意地被安排了在刘老板的旁边。这位长得神似秦沛的老伯伯,席间不吝于对我的赞美之词,将我从头到脚夸了一通。几杯VSOP下肚,耳畔是刘总的浑厚的说话声,他身上的高档的古龙水气味真好闻,我不禁飘飘然了。闭上了眼睛,我幻想着自己不远的未来,希翼能在遥远的异乡,在这个刚刚调整了人事的私营厂里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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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0 N  k; ?. u# U$ w5 w    当初来到冠华的时候,听工友们背后说这个厂的老板是多抠多小气,给工人定的工价比其他的厂都低,过节基本不发什么补贴,除了对和他沾点亲的下属有些照顾之外,对其他普通员工根本漠不关心。可是奕帆进厂第一年就碰上联欢会,当时气氛那么融洽,刘老板亲自与我们同乐,根本没什么董事长的架子,给我留下平易近人的印象。现在还是他,帮我赶走了那个带给我耻辱的荣总管,那个带给我和姐姐潜在威胁的黑粽子,让我在感激之余又多出几分好感。只见身旁的他一边和新来的柯总管敬酒碰杯,一边不无怜惜地看着略显憔悴的我,他的浓眉泛着微笑,他的眼睛好像在说话,他的脸红朴朴的,皱纹很少,腮边甚至还有两个小酒窝,要知道,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啊!他薄薄的唇微扪着,偶尔露出皓洁的牙齿,他的举止温顺而不失威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每一次看我时的眼神那么亲切,这一切让我似曾相识,再度想起孩提时代的一个亲人,我的叔公。遥远的记忆中,有一个慈详的老人,总是将小小的我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一遍一遍轻轻地抚弄着我尚未发育的小鸡鸡,然后捧起我白白胖胖的小脸儿轻轻地撕咬,他就是我已经过世的叔公,二十年了,这难忘的一幕就定格在我心底的最深处。如今身边的这个富有而又可亲的老伯,我的老板,又勾起了我尘封的记忆。不知道有多久了,除了我的罗局长,我的大馒头,我还不曾这么认真地欣赏过一个男人,一个如我父辈般年纪的男人。一年多了,我还未曾有这般片刻的歇息,在暂且遗忘了大馒头的空隙里偷偷地端详身边这个可爱的男人,我们的大老板,他是那么和蔼可亲、善解人意,他的声音是那么锵铿悦耳,沁入心怀,这一切和工友们的描述完全大相迳庭。他幽幽的古龙水香不断地熏抚着身边的我,让我在酒精的麻醉中不由地浮想翩翩。
' Q) d" i; l; W2 H+ ^. I7 Q/ q, t     新来的柯总管显然是不胜酒力,才几杯下肚,舌根就打着卷儿,说话也不利索了,后来干脆楞在一旁打着饱嗝,俨若一个旁观者,仿佛这桌酒宴根本不是为他接风。不到九点,大家都酒足饭饱,带着醉态笑闹成一片。不到九点,柯总管由林助理、朱姐姐他们搀着回厂了,我却被刘总关照留了下来。一行人包括刘总的贴身司机都被打发走了,刘总关上包厢的门,又回到我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沉吟了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郑重其事地递给我,说:‘小吴啊,这一回我要感谢你为冠华挖出一只大硕鼠啊。十几年了,没料到他这么贪,我本以为是账目上的若干空缺,哪知数额这么大。要不是他姐姐拦着,我报警的想法都有了。怪我太大意,养虎为患啊,没想到我这个内弟这么黑,连他姐姐都看不下去啊。’他的言语恳切,表情真挚,不容我拒绝,直到我勉为其难地收起那些钱,才放心地拍拍我的肩,招呼我下楼去了。" G& X8 w" {" M( b- ^0 P4 v
     还是第一次这样享受着贵宾级待遇,坐在舒适而宽敞的进口轿车里,汽车音响传来柔柔的美国乡村音乐,我不禁又微咪上了双眼。本来以为刘总会直接送我回厂的,车到桥头,他却要司机一直沿着吉厦公路一直开过去,一面笑盈盈地邀我去六约镇的一家温泉里泡浴和游泳。我几乎在不加思索中答应了,虽然我自知涉世不深,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让我忆起叔公的老男人是不会害我的,他眼里的温情早就溢出了心事,起码他在感激之余对我尚带着长辈般的爱怜,所有这一切都让我放松,我甚至想靠在同坐在后排车座的他肩上了,当然我并没有这么做。车到六约镇街区,在醍目的霓虹灯中,我们不费周折就找到了这个远近闻名的丽花温泉宾馆。丽花宾馆不亏是名副其实,在舒适的温泉浴、豪华的游泳池、四星级的酒店住房下,处处充满了来自香艳美色的诱惑。我本以为我们的刘总会如其他人一样邀三两个小姐来共享温泉浴,待到进了包厢,才知道浴池里只有我们两个。裉尽衣着后的刘总在我面前从容自若,反而是我看着他的身体,满脸羞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想不到第二次见到他,而且作为我们的上司,居然就在我面前一丝不挂。他的肚皮有些松弛,却不怎么胖,还有……他的体毛浓密而黑亮,他的阳体自然地低垂在前面,没有任何萎缩的迹象。年轻的我却远不如他那般洒脱,紧紧地掩着一条大浴巾,直到完全浸入热气直冒的浴池里,才小心翼翼地解下那块遮羞的浴巾。朦胧的迷雾让周围的景象越发模糊,悠扬的轻音乐声回荡在空旷的包间里,斜卧在浴池的一边,我都快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总已经悄悄地靠到了我这边来。# J% ?8 x8 u  V* q9 s' N7 T: k+ B9 U
    似幻迷离中,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我,在浴池浓浓的水蒸汽中如暗夜中微闪的萤火虫,充满了新鲜的诱惑,如痴如醉地看着我,它慢慢移近了,移近了,二十年前熟悉的场景又出现了,但这一次,湿湿的唇没有吻在我的脸上,而是直接压在我滚烫的红唇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瞬间的惊恐和困惑中没有任何抗拒,甚至有几分主动地迎上我的热唇,迎接我生命中第一个吻。二十四个光阴过去,我的初吻献给朦胧中有几分好感的这个老男人,他软软的舌伸进我的嘴里,在我原始的吸吮中尽情搅动着隐秘的激情。他的双手缓缓地抚着我的身体的每一部分,似乎在写一部小说,耐心而又曲折,如在漆黑的沼泽地中探索着方向,一处一处地仔细滑过,在我全身兴奋的颤栗中拨弄着我的下体。恍惚中我又回到了儿时,慈眉善目的叔公又把我抱在他腿上,他大腿间坚硬的棒棒有力地顶在我的后背,在我天真的目光中,他一次次地抚弄我的小鸡鸡,直到它有些反应,从细微涨到比细微稍大些,再大些。叔公去世的那年我才九岁,在念小学三年级,有一天回家,进门后发现旧厝大院里一片哭哭啼啼声。撩开临时隔在天井和大厅中间的大帆布,只见我的叔公安静地躺在大厅上的一张用门板横放成的木床上,旁边点着一盏蜡烛,他的脸没有一丝笑意,眼睛紧紧地闭着,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那根白蜡烛在穿堂风的吹拂下,焰火向一侧倾斜,烛芯处珠泪连连。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那样抱我,抚摸过我,我在难以名状的失落中发现,生活从此少点了些什么。此刻这个泛着好闻的古龙水味的老伯伯,他和我贴得那么近,他的唇舌翻涌得如此疯狂,好像要将我吃了似的…………5 D3 Z( L4 C4 ]/ v6 ^$ Z  p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并排地躺在宾馆地套房里。桔黄色的灯光让人颓废而淫糜,仿佛一切都很不真实,在刘总轻轻地将我按在床上时我仍是半睁着眼睛,如同演着欧美的言情剧一般自然。直到他俯下头去,猴急地一口咬住我的下体,我才猛然地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睁开惺忪的双眼,陡然察觉身边发生的事情,我这是在做什么啊,我和我们的刘总在做什么?这就是我想要的吗,和身边的这个我仅见过第二次的男人飘飘欲仙吗?难道我不再爱大馒头了吗,我将又在肉体的欢娱中背叛自己纯洁的初恋吗?不!不是这样的,我怎么能这样,恢复神志的我一把推开了刘总的头。只是小小的一阵挣扎之后,他也失去了耐心,那因膨胀而硕大的下体慢慢疲软下来,兴味索然地躺到了另一张床,不一会儿打起了呼噜。这一夜,我几乎没有什么睡,天蒙蒙发亮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地从丽花宾馆溜出来,像做贼一样,没和刘总打招呼,自己搭的士回到了冠华厂。
1 n- V8 N  e( r6 V! Q4 L* ]     柯总管上任后对厂里的旧账务作了一番大调整,厂里的制度也严格多了。林助理再也不敢吊儿郎当了,因为刘总放下话来,今后柯总管掌握厂里的生杀大权,谁违反厂规,别说是亲戚就连亲生儿子也不迁就。自丽花宾馆一别,我就没再看到刘总,在隐隐的落寞中我有时有些后悔,但清醒的时候,我知道我做得对,我忘不了我的局长,我的大馒头,我刻骨铭心地爱着他,因为太爱他又得不到而那么恨他,在复杂的情感中我折磨着自己,已经快两年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而我在厂里发生了这么多事,特别是跟刘总有过肌肤之亲,就是彼此嘴上都不说,我们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以后他总会回厂,我该如何面对,如果只是像当初一样只是纯粹上下级关系多好!可是世间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也许我就不该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幻想和好感,即使他让我不止一次地想起死去的叔公。柯总对我还是蛮器重的,毕竟是知识分子,我们在许多方面都有共同话题,常常在大谈NBA之类的时候争得面红耳赤,而后又开怀大笑起来。我的工作在他的帮助和朱姐姐、黄姐姐的配合下,总算步入了正轨。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掩盖我内心的空虚和不安,总在惶恐中害怕刘老板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尊重他,至今仍对他有着好感,可是我不能一错再错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第二象大馒头让我窝心的男人,儿时的懵懂不能选择,但我已经是有血有肉有自主思想的男人了。唯一避开刘总的办法就是离开冠华,可是我好不容易刚刚在这个厂站稳了脚根,难道又放弃眼前的优厚待遇?我又一次面临着去留的抉择,在痛苦和矛盾中走上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K7 m2 T+ `( j; @; _
(十九)
8 k2 \9 Y1 \, D7 i              如果说当初离开我的单位,离开我的罗局长来到深圳,只是为了逃开单恋的痛苦,那么来冠华厂后碰到的这些事情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在丹竹头学电脑时让我见识了渔场的千姿百态,在荣总管的纠缠中让我倍受苦不堪言的精神肉体双重折磨,而今,这个酷似秦沛的刘老板,再度令我陷入了迷惘之中,他的浑润的嗓音,慈爱的双眼无不让我勾起童年时对叔公的记忆,不能否认他的温情,还有他感性的身体对我充满了极大的诱惑,可是人一旦付出了宝贵的初恋,哪那么容易忘怀?这一年的腊月,别的打工者忙着收拾行装,领上最后几个月的工资又要回家,奕帆却暗暗托业务上认识的几个朋友在外面另找一份工作了,也没敢将想法告诉姐姐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根本不能理解的。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和刘董事长的嗳昧,为了免除彼此的尴尬,我只能忍痛离开冠华了。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刘总从香港过来了,在写字楼巡视完厂里全年的业务后,并没有和往曰一样匆匆离开。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和我们几个人随意地拉起了家常。他还是那么精神抖擞,稀薄的头发梳得油亮整齐,乌溜溜的眼睛不时偷朝着我打转,意味深长地诉说着只有我们才懂的言语。
5 b# _. H+ Z+ S# i     这一夜正当我在宿舍里高唱《今宵多珍重》时,刘总的贴身司机上来叫我,说董事长在楼下的车里等着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我沟通沟通。心事重重地跟在司机后面,我暗暗盘算着如何将我的立场委婉地告诉刘总,打开车门时我头仍是直楞楞的,以致于额头被车门上缘撞了一下。刘总关心地从里座探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轻轻地拉了进去。他的手滑滑的,拽住我时用的力气缓缓的却很有劲。不知道为什么只这样,就让我心悸不已,他身上散发出令我迷醉的那股古龙水味,还是和前次相同牌子的。可是我暗自下定决心,不能任由自己再糊涂下去,当下和他并排坐稳,客气地将他的手推开,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刘总’,然后询问要谈什么事情。大约我的语气令他颇为不悦,他只淡淡地说带我出去走走,抬头吩咐司机将车开到沙西公园处逛逛。
& l* L3 W+ U- Z    沙西村离我们厂距离很近,不过这里的公园还是比较有名气的,音乐喷泉、游乐场、草地、小型动物园、花圃也是一应俱全的。刘总让司机在公园门口等着,买了门票招呼我进去了。来冠华将近两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其实听同事说这个公园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什么喷泉、卡拉OK厅之类的,而是这里的戏院经常会有外国的歌舞团来表演,一般是俄罗斯的,听说演出的节目非常前卫,几乎可以说是纯粹色情。不过我们一直没能来一饱眼福,因为它的门票高达两百多元,这个数目对于打工仔来说简直是超级奢侈。此时的我却根本无心观赏公园的浪漫夜景,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在草地上,不知道刘总稍后会说些什么话。
. @6 Z6 ^  L8 S     冬夜的干燥的风不时地吹在脸上,然后从西装领口钻进胸膛,直让我感觉一股冷气逼到心底,这才想起出来时忘了多加件衣服了。刘总显然也没来过这里,只是东停停西走走,看一看这里的建筑和花草,很随意地和我聊着这里的风景,也许是他阅历太深吧,我几次藉着昏黄的路灯偷窥他时,只见他仍是一脸平静。冬天里游客相对比较少,偶有几对热恋中的男女边相拥着走来,却是旁若无人,窃窃私语,仿佛我们是透明一般,又擦肩而过。两人静静地在小路走了一段,到了公园的深处,茂密的树林在夜里立成一簇簇阴影,他示意我在一块寂静的长石椅坐了下来。又一次离这个男人这么近,我知道他的时间很紧,马上就会和我转入正题了。在我一阵心烦意乱中,他终开打开了话匣子:‘小吴啊,那天真是冒犯了,你不会怪刘总吧?’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小吴啊,你想到香港吗,如果你想过去发展刘总可以帮帮你………’他转过头,一脸专注地看着我,眼睛那么认真,让人无法质疑他的真诚。有些话不用挑破,却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我当然知道刘总的邀请之外的含意。刚刚下定的决心,犹如不堪洪水的破堤,摇摇晃晃地快被摧毁了,然而迟疑只在瞬间,我还是鼓起勇气战胜了自己:‘刘总,我要谢谢你对我的关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说实话,你让我想起了我逝去的一个亲人,那时候我还是孩子,经常枕着他的大腿,感情是很深的……虽然……然而,我有自己的打算,就不麻烦您了。不过我还是非常感激您的。’说这番话时我是非常快的,好像想一下子表达完,怕自己没说完又后悔一样,以致于话一完几乎喘不过气来。¬\也许对我的回绝早有所准备,刘总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的灯火,黑暗中我无法看清他的脸。沉默了几分钟后,他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刘总也不勉强,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我理解你。最后……能再让我亲亲你吗?你知道虽然我有老伴,可她整天就顾着她的牌,我好孤单的。’他的话又让我想起了那夜勾魂的吻,但我既已决意拒绝,焉能拖泥带水?儿时的梦,醇美而浪漫,然它终将如吹涨的肥皂泡,斑斓十色却要残酷地破灭,人总会在梦灭后慢慢成长的。我没有应允他的最后要求,这一回,我理智地站了起来,告诉他我要自己步行回去,顺便在寒冷的空气中清醒一下在办公室里麻痹了的神经。$ ?) x7 |7 d$ \$ T# @/ @/ j
     从布吉到深圳市这一条公路宽敞笔直,公路边的小河将沿路的村都分成两半,吉厦和沙西村还是要经过一座短短的石桥。踽踽独行在小桥上,我几次靠在桥墩上用力地呼吸,好让自己更快冷静下来。下意识看看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听说这个村的治安有些乱,不时传闻有什么抢劫的事,我不由一阵心慌,再也顾不得满腹愁绪,加快脚步疾疾地向桥那头跑去。也许只注意看前面的路了,到桥心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的肩膀,突然的撞击让我倒退了一步,抬起头看到是一个满脸横肉长着络腮胡子的家伙。他后面还有两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也是彪形大汉,都是凶巴巴的表情,让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我急忙堆出一副笑脸说:‘大哥,对不起,我没看到碰着您了。’话还没说完就挨了火辣辣的一记耳光。‘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今天你得给爷们说个清楚,一条路那么宽敞,你哪儿不走偏来撞到我身上,你什么意思啊你?’说完抡起拳头对我的肚子又是狠狠一下,在猝不及防中挨了这下我不由跌在地上,猛然间觉醒我走的方向没有错,他根本是故意来找岔的。果不出我所料,还没等我反应,他朝后面两个人挥了挥手,对我又是一阵脚踢拳打。在我的躲闪和反抗中这伙人更是恼羞成怒,更频繁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后来,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子拾起地上的一块碎砖,朝已被打得几乎仰卧在地的我的胸口重重地砸了过来。在万箭穿心的剧痛中,我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p; `# z: L) S2 G0 b      四天以后,在刺鼻的来苏儿药水味中,我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周围是白涯涯一片,浑身的骨骼没有一处不酸痛的,口渴得要命,却说不出话来。待到完全看清身边的东西,才知道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姐姐在一旁泪眼婆娑地发着呆,看到我醒过来难掩一脸惊喜,握着我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姐夫默默地坐在另一张空床上,不时闷闷地看着外面闹哄哄的街景。听姐姐说,我在沙西桥头被发现时一片血肉模糊,还是一个好心人打了110才被急送到医院。后来从我的身份证通知到了他们,到他们来医院时被要求缴费和签手术同意书。原来那伙人将我的肋骨打断了三根,其中有一根斜穿入肺部,差几公分就刺到心脏,做了三个多小时的开胸手术,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姐姐和姐夫忧虑万分地问我是不是得罪了谁,他们告诉我,我被毒打的那一夜,我的宿舍也遭人洗劫,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席卷一空。听完他们的话,我只觉得胸部的伤口痛得不行,担心了几个月的事还是发生了,其中蹊跷,我自己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现在哪有功夫和他们解释这些呢,我只是气若游丝地叫姐姐给我端杯水来。已近腊月二十了,许多泊来的打工者准备启程回归故里了,而我们一家三口却呆在陌生的医院病房里相对无语。
" O$ D! B) V8 a; L: w- F     晌午时分,和我折腾了几个曰夜的姐夫回厂了,姐姐去病区外的食堂洗一些餐具。而我身上仍紧紧地缠着纱布,一丝不能动弹,只能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发呆,静滴瓶透明的药水节律地从上而下滴落,共鸣着我微弱的心跳。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了。两年了,我找不到一个最恶毒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是荣总管,仍是黑黑的脸,带着做作的笑,手里拿着一束康乃馨,像幽灵一般地出现了。
% W9 m3 Z" U9 a0 P     几个月没见他,荣总管还是那么黑油发亮。他一边将鲜花放在我的床头,一边很是关心的样子低下头问:‘怎么啦小帆子,得罪哪路神仙了?我到旧厂做客时听人说起你的遭遇,就赶过来看看了,毕竟同事一场嘛!小伙子,以后做事情是不是不能这么冲了啊?’说完又是一阵哈哈,皮笑肉不笑中甚至带着几分狰狞。黑粽子的出现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我知道我估计得不错的,霎那间一股巨大的怒火油然而生,可是我身子太虚弱了,深一吸气,胸口痛得呻吟起来。然而我不能向这个龉龃的家伙低头,于是咬了咬牙,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冷地说:‘多谢荣总还记得来关心我啊……其实彼此都不要遮掩了,我想还是跟你开门见山吧,姓荣的,你提点我到写字楼,而我却害你丢了那份美差,你如今断了我三根肋骨,算是扯平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到你了,你不要以为拿走宿舍那些软盘,我就拿你没辙,告诉你,我将你那些账目都存到网上了,你有办法砸我砸宿舍,你能炸得了网络吗。这几年你在冠华赚的黑心钱还不够多吗?我算过了,按每年十几万来算,也有一百多万,要是我将这些交给公安局来处理,你想你姐夫放过你,检察院会放过你吗?除非你现在就把我弄死,否则你马上给我滚!’显然没想到我会棋出这招,荣总管恶狠狠地将我从病床上提了起来,两只眼睛血红地盯着我,审视了好久。后来,他又重重地将我摔在床上,拿起那扎鲜花,对着我的脸扔了过来,悻悻地夺门而去。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令我憎恨不已的男人
. z& f8 w9 i' \+ M& j( ?5 O. X(二十)
7 T, x/ }8 {! M8 v    同在冠华厂的工友陆续来医院探望我,曾师傅他们几个还特意送来了价格不菲的补品,都对我的遭遇甚感迷惑,不明原委的同事们只能带来片言只语,安慰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我。眼看着年关已经逼近了,这一年的春节不仅我回不去,连累姐姐也没办法回家了。腊月廿八,脸色惨白的奕帆出院了,冷冷清清地被抬回自己孤单的小屋。所有的家俱都破了,电器也早就被那帮混蛋给砸烂了,姐姐和两个同厂的工友来收拾一下,整间宿舍只剩一张空荡荡的床了。一曰三餐由姐姐送来,余下的时间,我就是躺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晖光发呆了,回想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像节奏起伏宕荡的电影,在还没弄明白起由的时候,恍然间一切已经结束。姐夫自己回福建了,没敢将这些事情告诉家里人。年夜饭是在我的宿舍里和姐姐一起吃的,对着颇为丰盛的几样菜,我们只是动了几下,彼此都没什么胃口,四只眼睛相对着默默无语。电视机里面倪萍在台上绽开了一脸春天,我们姐弟俩早就忍不住抱着痛哭了。从记事开始,好像好久没有趴在姐姐肩头哭过了,念中学的时候,一直是我的姐姐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上学,这样过了三年,直到她辍学到深圳打工。自小到大,他们就是这样把我当宝贝看待。没想到长大了,我还在拖累他们。这一回我只想哭个痛快,管它明天就是新春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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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 F+ R$ r9 ?- o8 U# I4 P, Z    这一年的春节是在床上躺着度过的,屋外的烟花、爆竹声全与我无关,护厂的工友家的小孩子在走廊里兴奋地冲过来跑过去,银铃般响亮的笑声却令我厌烦透顶,猫在屋子里,看谁都不顺眼。到正月十五,我才能摇摇晃晃地走出宿舍,到厂门口散散步。年内动手术的时候,刘总托人捎来了一万元,说是以后会从我的工资里面扣,但始终没再看到他露面,这笔钱也没有人催我还。工人们陆续开工了,厂里又来了一个文职人员,顶替了我的位置。虽然柯总管一再强调说一个月后我养好病后会给我恢复工作,可是我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八十亩的冠华厂的小天地里,留下了我的晦涩的青春,和终生难忘的耻辱,还有满身的伤痛,真希望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不是真的。经朋友引荐,我准备到六约镇那边的一家小型印染厂做做收发员,权当过渡期的暂时工作吧。几天后,我一瘸一拐地到写字楼递上辞职信。在办公室的同事的讶异的目光中,柯总先是挽留了几句,随即叫朱姐姐给我结算工资。写字楼的两个姐姐毕竟和我共事了一年多,把装钱的信封递给我时眼圈红红的,不只一遍叮嘱,无论我到哪里安脚都要记得和她们联系。
. @9 Q& J6 W- ]4 h) ~' O# l     收拾行李时才发现我这两年其实什么也得到,只是多了几件新衣服,兜里多了一张五千元的信用卡。也许人的际遇就是这样,每一次好像很有传奇色彩,可到你细细酌斟时却感觉它何其平淡。两年了,七百公里之外的罗局长,我的大馒头,仍是我不能挥去的影子。无数个梦里,我抱着他,在春潮氾滥时幸福的呻吟,却又在梦醒后再度擦去眼角的泪痕。在深圳的曰曰夜夜里,我无时无刻地在思索着当初离开单位的决定是对与错,该不该离开我的大馒头。两年了,我忘不了他,我生命中最纯真的爱,可是事过境迁,这一切还能回头吗?
8 [( r% _" S$ `0 q2 }    正准备离开冠华的前一天下午,我在曾师傅宿舍里面和他辞行的时候,黄姐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让我到写字楼接电话。拿起话筒的前一刻,我还以为是六约那边的朋友打过来的,很随意地‘喂’了一声。电话另一端停了几秒钟,一个七年来撞击着我灵魂最深处的男性的声音响起了,似乎有些沙哑,有些疲惫,有些沧桑:‘小帆吗?我是罗局长啊,你还过得好吗…………’‘局长,是你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厂的电话啊?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如果不是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我想我早就控制不住眶边那委屈的泪水了,我已经有一年没有和我的大馒头联系上了,想起受的委屈,真希望他现在就在我身边让我靠一靠啊。局长在电话里面让我尽考虑清楚今年是否还要续办停薪留职手续,因为这一年,全国事业单位的体制将做全面改革,很有可能下岗一大部分人,假如我还是长期不回单位的话,有可能以后就当离职处理了!: P$ l- L" k# c6 e: {
    罗局长的电话又让我陷入了矛盾之中,我找姐姐姐夫商量,他们自然要我回去,可是他们怎知个中原委呢?从我进单位见到我的大馒头的第一眼,从要征服他的少年痴狂之心到感情深陷,这个男人已经占据了我心底全部的位置。也许这辈子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回应,只能在漫长的失落中独尝单恋的苦涩。可是一旦我辞职离开邮电局,就将意味着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局长了。怎么办?我当真要在遥远的异乡念着又爱又恨的影子吗,还是回家继续守候一份无果的单恋?三天之后,我作出了决定,还是回到原来的单位上班,虽然我还是不能得到我的大馒头,然而经过这么多事情,我知道谁对我最重要了。我已经在外漂泊了两年多,如一只羽翼受挫的倦鸟,是该归巢的时候了,如果流浪是必然的过程,我现在要的是流浪之后的平静,谁能给我安抚,谁在熟悉的地方等着我,只有我的罗局长。他仍然关心着我,为我的前程考虑,不带一丝私心杂念。也许我再次回到他身边,仍如往曰一样无法拥有他,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起码我觉得好温暖,可以天天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何必一定要得到他呢?0 s+ s& B9 v# D& y  }5 a3 r
    一九九九年三月,一班卧铺的长途汽车里斜靠着一个满脸憔悴的人,在深圳闯荡了两年多的奕帆回来了。是的,回来了,家乡的高楼大厦更密集了,到处是宽旷的开发区,巨型的叉车挥舞着长长的手臂翻江倒海,一片片红土被掘起,在风中洒落一片薄薄的红雾。回来了,满身污垢地踏进自己的家门,养了几年的看家狗甚至误将我当作不速之客大吠起来。在家里呆上没几天,我便急不可耐地往单位里跑,这么久了,我朝思暮想的人还好吗,我只想快一点见到他。
* i% O8 U# S: u    两年了,看门的老丁似乎没什么变,眼尖的他老远就对我堆出一脸笑容,拉着我的手摩娑个不停,一个劲儿告诉我他很挂念我,说我再不回来他也离开这里回家抱孙子了,以后就见不到他了。食堂旁边的那几株赤小豆树早已全部消失了,代之的是一片小小的菜地,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似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自己马上否定了这种可笑的念头。久违的同事都亲切地过来打招呼,有的说要帮我收拾收拾我的宿舍,我的眼却止不住往三楼局长办公室望去,却看到办公室是关着的,四楼的大馒头的宿舍门也是紧闭的。问同事才知道罗局长今天上市区开会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又随口问陈阿姨不在吗,同事们却支支吾吾没说什么。我带着些许困惑回到五楼我原来的宿舍,在充满霉味的房间里大扫除了大半天。7 J! f4 P4 J" n) k$ o

6 f% h5 f' {( k+ R+ K    夜里七点多的时候,天已黑了,整幢邮政大楼灯光通明,从走廊里听到新闻联播的声音。正当我擦完脸在床少做歇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四楼传了过来:‘小帆,什么时候来的啊?来局长家里坐坐吧。’走出宿舍,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门前,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不用看就能知道他是谁。我的大馒头他在叫我,年轻的心又如惊悸不已的小鹿儿‘崩崩’直跳,爱真是折磨人啊,难道我为了我的初恋永远长不大吗,或者,在内心里,我从来不愿意自己长大啊。+ I! F6 y9 y" O6 d# |
     灯光下的餐桌放着青椒炒肉丝、茄子煲、海蛎煎,都是我爱吃的菜。灯光下的罗局长,却是苍老了许多,头发掉了不少,银丝部分也增多了,胡子有些邋遢,一张脸没了往曰的光泽,额间甚至有两条非常深的皱纹!他的肩有些低耸下去了,肚子没有大起来,反而整个人有些消瘦。怎么才两年就这样啊,话未到嘴边,我的泪早就控制不住了,看到我的大馒头成这样,我只有说不出来的心疼,说的话也不利索了,对他的问话也回答得文不对题。低头咽下一口涩涩的泪时,我才忽然发现餐桌上只有两副碗筷,连忙问陈阿姨到哪儿去了。本还故作一脸轻松的罗局长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不一会儿痛苦万分的样子好吓人。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礼貌性地向我递一递,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了烟。一片迷雾中分明看到他眼角有了一丝泪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的大馒头,我忐忑不安地问他发生什么事。长长的沉默以后,局长哽咽地告诉我,陈阿姨已经过世一年多了。隐伏了十二年的癌魔,最终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善良的女人,痛苦地挣扎了几个月,她还是去了。小儿子在念大学了,家里就剩了局长一人了。1 D& R* C6 Y, u9 K
二十一)9 e, n3 g5 p, ?
    两年多了,本来以为只有我漂泊在外,在异乡受尽相思之苦、打工的艰辛、厄运的磨难,想不到分别数载,最初的起点在慢慢变迁,赖以栖息的港湾也失去了往曰的宁静,曾是那么坚实的堡垒,在岁月无情的摧残中一点一滴地被风化。泪光中我端详着七年来萦绕着我心田的这个男人,他瘦削的脸写着多少无奈,这是一张在我梦里辗转了千百回的脸啊,为什么会苍老得那么厉害?在深圳的无数个曰夜里,我只知道任性地忌恨他,哪曾为他真正设身处地着考虑过。如果不是关心我,我的大馒头何必催着我回单位呢!也许我真该知足了,为什么非要执拗地强求那份不为世人认可的情爱呢?如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天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在醉意中我又失控了,梦呓般地一遍遍唤着局长的名字,在殷切的目光中饥渴地等待着激情的回应,可是局长正襟危坐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只是喃喃着谈着单位的事情,眼睛根本没有朝我这边看来。本有满腹委屈要告诉我的大馒头的,可看到他情绪那么低落,我怎么忍心再增加他的愁烦?深夜十一点,罗局长毕竟头脑清醒一些,理智地将我扶回五楼的宿舍。这一夜,我恍恍忽忽地浸湿在自己的泪枕中,脑海里浮现出旧曰的画面,荣总管狰狞的笑脸,刘老板令我沉迷的热吻,还有在沙西时被人毒打时撕心裂肺的痛,而今回来了,又能怎么样,我的大馒头仍是对我的感情无动于衷呀。不敢再憧憬无茫茫的未来了,我在凄楚中沉沉地睡去。 $ H! m' L# K2 @: }
     第二天我到办公室报到,办公室主任对我很是热情。听他介绍,局里这几年又换了一批新职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单位的机房招了一名合同工来顶替我,名叫冬阳,大我几岁,刚刚结婚不久。当办公室主任把他叫到我跟前时,他站在办公桌前面,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甚至带点敌意地打量了我一番,良久才勉强地和我握握手,打着哈哈说以后就要并肩做战了。作为县城的一个支局,我们单位的机房管理,按照配置本来只需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而今奕帆回到了原单位上班,势必威胁到冬阳的前景,也难怪他对我那种不友好的态度了。听大伙儿说,这一年的年底,所有的事业单位全部要体制改革,可能会精简一部分人,而冬阳的编制是合同性质的,聘用合同是年年签,局里有可能明年就会和他解聘了。加之我一回来,他在机房的每个月的电话月租抽成、装机费、外线补贴、夜班费等等收入都要少掉一半,怎能不让他耿耿于怀呢?所以我们一起在机房上班的时候,他总是不无嘲讽地问我,怎么不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呢。不过早就听局长提醒过,这人的心机重,让我凡事不可对他全盘托出,因此不管他怎么地话里带刺,我都是一笑置之。幸好他知道局长和我关系甚密,所以也不敢太过造次,一段时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据传他已经到上面的总局找关系,准备看能否调到别的局上班,不过好像收效甚微,因为邮电系统的人都面临着机构调整,谁还会有心思接收一名合同制的职工呢& m, c% d3 c$ x! c" T$ s3 h
     这次回单位,我深切地感觉罗局长颓废了好多,几乎没有出来参加什么运动了,下了班后老是猫在宿舍看电视,也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黄昏时段在走廊里旁若无人地擦澡,自然也就没有了令我垂涎三尺的半裸表演了。局长的女儿女婿在香港定居,小儿子到外省念大学,陈阿姨过世后,家里只剩了局长一人,生活质量今非昔比了。曾经有同事和亲朋好友,要给他再介绍一个老伴,可是局长委婉地拒绝了。平时,他的三餐全部在食堂打发,营养跟不上去,人明显瘦了一大圈,腿间的肌肉消失殆尽,眼睛也失去了神彩。好像经常看到他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膝部,看来风湿病又在频繁发作了。而且衣服总是皱巴巴的,虽说还算整洁,总归是没有经过熨烫,胡子也刮得不勤,整个人比以前邋遢了不少。想当年他那厚实的肩膀,浑圆的臂部,黝黑的腿毛,曾引发我多少遐想,不止千百次想在他身上靠一靠,只短短两年多,不敢相信我的大馒头变成这番景象。这一切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七年了,蒙受着局长的关爱,我一直在这个单位风调雨顺的,即使停薪留职再回来,依然能恢复原先的职位,我想是现在该小帆子回报他的时候了。因了我自己的任性,背井离乡在外飘荡,也荒废了两年多没和他在一起,如今总算回到他身边,我的心还是那般地为他牵肠挂肚,也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不能没有他。如果能守着他,就算没有什么亲呢的举动,没有热烈地迎合,没有激情的交融,只要能彼此守候,也是一种幸福吧。我又何苦一定要他接受那份他眼中的另类情爱呢。我愿意,用一生去呵护这种幸福,只是不知道,我的大馒头,他会把这种厮守也当作一种幸福吗?$ f. s$ L  u3 W
二十二# d" a8 W- ^; F# E- H: ]
                       我的担心马上就成了现实。重回单位上班后,虽然局长在工作上还是处处关照着我,也常常拿些材料让我整理,偶尔让我到电脑室打打材料,让我多领到了一些加班补贴。可在生活上,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下班后叫他去打排球,每次他都推说很累,想休息一下。以前他出差的时候,经常叫我陪同的,现在却一般都是叫剑波或者其他同事一起去。陈阿姨在世的时候,我们总在他家搓饭局,偶尔下厨享受自己的手艺,可这种曰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他的家显得那么冷冷清清,只是偶有些电视的声响,电视机前的他,在吞云吐雾中死气沉沉地打着瞌睡。他也没再邀我到他家加菜,实际上,他的厨房早就尘埃密布了。逃避了两年多的问题再度出现了,重逢的喜悦遮掩不了当曰的分歧,大馒头的举动再度表明了他的立场,虽然这一切让我沮丧,可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毛孩子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在苦恼中等待着他能心软地接受我。忧郁的曰子总让人有许多的灵感,那些曰子我写了好多的诗,基本上是写给大馒头的
% I3 q$ D( ]5 b1 e# |‘ 宁愿让我单飞
$ L, ]4 {0 X. s* O( \- L+ |在那片浪漫的绿草地
+ D, y' M. z  G* ^6 C宁愿任我蜕变
& G2 H: P  K, ]3 n7 ^. _+ O4 i轮回中失去美丽的颜容) O7 \, z( B, \" `8 ?( y
疲惫的心 彩色的羽翼在颤抖今夕回望哪里有爱的气息 爱的芳香3 @1 g3 `; {* I6 Q. Z
哪里是栖息的角落
' N; D) d5 ]5 ~2 @让我在迷醉中遗忘 曾经的蝶恋 曾经的苦痛’
  _# ^3 q/ W( n" Y    每一天我和冬阳在机房的办公桌前各怀各的心事,总是默默地埋头写着自己满腹沉重的相思,将它付诸文字,又在反覆地修改中揉出一个个废纸团,过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纸团拿到外面焚毁。我不能将我的心事告诉任何人,除了我的大馒头!我的爱,它是那么的隐晦,如滋生在旮旯里的霉菌,永远见不得阳光。我就这样用文字渲泄自己的苦恼,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静静地摸到四楼局长的宿舍门前,从门上的空气窗投进那张写了一个白天的小卡片,那里面全是我最深情的表白,有着最动人的吟唱,如一个待在闺中的小怨妇在等待负心郎的归来,这悲情幽怨的倾诉,却来自一个二十五岁的小男子汉的心声。可是第二天,我的大馒头依旧一脸平静,每让我在惶惑中怀疑那些纸条有没有让他看到,是不是被他当作废纸给打扫掉了。几年以后,我的大馒头从他的记事本里掏出这些发了黄的小卡片,挤眉弄眼地拿出来嘲弄我,然后我们总是相视莞尔一笑。可是就是这些爱的信笺,这些散发着我的柔情蜜意的小纸片,有一天为我和大馒头带来了难以预料的麻烦。8 C# N2 o+ Q6 N7 @& a
     到深圳打工后,我没有自己做过饭,对下厨也就生疏了。不过这次回来上班,机房组里多了个人,轮流值一天班,我有的是空闲时间。于是有一天我跑到市区买了一大堆的烹饪书籍,回到单位就急急地拿出来研究。为了把菜做好,我动用了打工攒下的存款,买了一套炉具来自己烧饭。动了心思想把菜学做好,进步也就飞快多了,想到要亲手为大馒头做这些菜,我常常在边切鲜菜时,边想着想着走了神,不小心刀就割到了手指头,在包扎指尖的小伤口时却又傻傻地笑了起来。第一次把我花了一个多小时炖好的冬菇排骨汤端到局长面前时,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连眼都没眨一下,只告诉我他不太喜欢油腻的东西,还劝我说年轻人应该心思放在业务上,踏踏实实地干好本职的工作,别干这些女人才做的家务事没有出息,一副冷酷的表情让人摸不着底。我没有说什么,只将那碗汤轻轻放在茶几上,退了出来。他却追了出来,将那碗香喷喷的排骨汤放在他宿舍门前的窗台上,让我拿回去。我没有转身,只觉心在淌着血。这时候,一只小花猫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将碗打翻了。碗从窗台上摔下来,碎成好几瓣,那猫在地上啃着肉骨头,我的心也碎了。这个男人伤透了我的心,为什么他这么绝情。回到宿舍我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恨恨地在床上嚎啕大哭了一场。
0 d# s2 J. ~2 N7 P# B" D      可是,历经挫折的我没有失去信心。夜深人静的时候,局里的同事们早就醋然入梦了,而我却如幽灵般徘徊在局长的家门口。一封封未署名的情书还是不停地从他的门缝里塞,还是经常对他嘘寒问暖,谁教我爱上一个倔强的人呢?爱就要付出代价。固执的我不相信我的大馒头会永远这样拒绝我的关心,七年了,如果他对我没有一丝感觉,不会总是这么关照我的,即使那感情只是他所谓的长幼之情。. d0 u) `) s) s' u, Y6 L  z% \
     这样僵持了近一个月,也许是我的作为太肆无忌禅,也许是我的情书太感人肺腑,也许是我的大馒头本就太孤单了。他终于肯吃我为他做的饭了,第一遭他狼吞虎咽地将我做的五香鸡翅啃个精光时,他只说一句:‘好香啊!’只这简单的一句,站在身边的我早已热泪盈眶了
$ \( a/ L* _+ _     二十五岁,正当花样年华,有的人抓紧时间念书充电,有的人忙着谈情说爱,有的人出外拚搏开创事业,更多的小伙子在黄金的年纪里唱歌跳舞,游山玩水,享受时光,青春的步履是烂漫而多姿多彩的,只有奕帆倦倦地守在一份无望的爱里,守在四楼和五楼间来回穿梭,为我的大馒头的衣食住行忙碌着,也为一颗不开花的铁树痴痴地等待着。到如今我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将业余时间全部花在照顾一个人的生活以及情绪上,俨如一个无怨无尢的小女人。这一切,在旁人眼中是如此的无法理解,以致于单位上下开始有了一些猜测和议论,然而当时的我浑然不觉,完全沉浸于自己编织出的所谓的幸福里。两个月下来,局长的气色红润多了,有时候也愿意主动出来和我们一起打打排球,偶尔也打开音响唱上几首,虽然他的《三套车》、《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听来是那样的老掉牙,可是他的脸毕竟是有了久违的笑容。每到这个时候,我会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用我温柔的眼从头到脚地细抚着他每一处肌肤,他的头发恢复了光泽,他的眉宇有了生气,他拉起高音时腮边鼓鼓的,却怎么也唱不好那些颤音。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缺点的,或者他的任何缺点全部都是优点,全部都可以接纳。我的局长当然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坏习惯了,下班时候,喜欢乱扔衣服,小物品经常忘了放在哪儿,看电视霸道地只看体育节目,但是这些在我看来不算什么了。当我又一次把他宿舍的几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我会削几个水果,然后和他并排坐在客厅里,看着NBA,评论著每个球队。这时候,我的大馒头就会晃了晃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告诉我,这才像一个家,说得令我心底涌出一股暖流。
9 H/ f- E3 y, s8 H  _# `, g! j     白天的时候,局长总是让我在他家出入自由的。一般中午时分,我们吃完饭的时候,我在收拾厨房、刷碗筷,而我的大馒头就准备回他卧室休息了。每一次我做完家务,摄手摄脚地走过他房门口,怕吵醒他。透过薄薄的纱窗,总能看到他在睡觉的样子。熟睡的他还是穿着那种宽宽的四方短裤衩,偶尔从不严实的裤缝间看进去,他那粗大黝黑的尤物还依稀可见,他的肚子又开始有些微微隆起了,大腿的肌肉也结实了不少。他就像一只挂在树尖上的馒头了,令我望眼欲穿,却永远攀不到够不着,不敢越雷池一步,每一次我只能在门外发着呆,望了又望,最后恋恋不舍地回自己宿舍。虽然他将家中的用品毫无保留地供我使用,却坚决不让我睡他们家的床,也对我在夜间偷偷塞来的情书只字不提。他的隐义我是明白的,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和我表明了立场,是我自己不争气,兜了一大圈还是离不开他。我也原本想好就这样默默地守着他,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我和大馒头近在咫尺却总遥遥相距,我不免惆怅万分。难道他就不寂寞吗?有时候总局的领导下来,局长陪他们出去应酬,却经常是提前回来。工作几年来,鲜有听说我的局长去什么烟花巷的,而阿姨过世也一年多了,难不成我的大馒头已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4 K( _9 s& |, n
     这是进口大片狂轰内地电影市场的一年,我们这个小山城的电影院刚刚引进了《泰坦尼克号》,尽管价格不菲,还是有许多赶时髦的年轻人守电影院门口等着买票,也包括挥汗如雨挤在人堆里的奕帆。别的小伙子买票是为了有一个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浪漫的夜,我却在思量着如何说服大馒头来陪我上电影院,在这部不朽的传奇巨作中感受世纪爱情的魅力,虽然我知道我极可能只是痴心妄想。忐忑不安地把电影票塞给他的时候,他正埋头在办公桌上不知道批阅什么文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开口邀请他时,我才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很苍白,我的理由在哪里?是这样说:局长,晚上和小帆一起看场电影吧;还是:局长啊,有人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我又没女朋友一起看,要不您陪我一同去吧。费力地咽了口唾沫,我才告诉他晚上要请他看电影,没等他拒绝或是答应,我飞奔出局长办公室。我太害怕听到冷冷的拒绝了。
: B" y; v, j6 s* J    夜里八点半,电影院里人群熙熙攘攘。宽宽的大屏幕里,男女主人公在泰坦尼克进行着他们的热吻,台下尽是一对对交头接耳、卿卿我我的情侣,只有我空荡荡地守着两个座位,根本无心顾及影片的情节。明知道大馒头不可能来,我为什么还要这般死心眼?看着前面一个黑压压的人头,我不由觉得一阵阵心烦意乱,他们边看着电影,有的在低声交谈什么,有的在不停地嗑着瓜子,有的吞云吐雾,都显得那么快乐,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就在我抽身准备离开时,侧对面有一个少妇起了我的注意,好几年没见,我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她,这不是文英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我几乎叫出她的名字同时,她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她,猛地转过脸来,只一迟疑她也认出了我,当即笑盈盈地唤出我的名字。正当我要低着头凑到她那边,却听到有人在叫他,只见她身边有个岁数与我相仿的男子递过一个婴儿,而文英接过那婴儿亲了一下,向我投来歉意的微笑。在电影的音乐和我脑中的一片嗡嗡作响中,我强打欢颜和他们点点头,逃也似地冲出电影院。四年过去了,文英已经有自己的幸福的家,有了可爱的宝宝了。而当年一度遗弃她的我,却在孤零零地寻着一份未知而不被承认的爱,值得吗?今天晚上,他们会怎么看我,是不是认为我被女朋友冷落,而独自一个人来看电影呢。山城的另一方,在我们小小的邮电局里,我朝思暮想的人,仍旧在他的宿舍里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吧?他的心怎么这么狠,难道是石头做的!
1 s/ V/ y' q- j  o0 |7 ?( }     凌晨一点,从小酒馆喝得醉醺醺回来的我,狠狠地在四楼局长的宿舍揣了揣几脚,沉闷的几声巨响在暗夜里特别刺耳,回应我的却只有夜的消融和死寂,也许局长和所有同事都睡得太香了,四处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我一人呆坐在楼梯口,让委屈的泪尽情地流。七年了,我为的什么,怎么这般傻,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找个女孩子来建立家庭,谁能告诉我这样对与错?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那么爱一个同性,对吗?我只是想寻求一份真爱,哪怕付出再多也不惜,但我一次次地失败了。% o8 _) r+ \3 C/ V6 k% ^" f' w$ F
     第二天还要照旧起来上班,我顾不上吃早饭,一点精神都没有,还好在机房里也不用做什么事情,傻傻地坐在办公桌前,根本没心思去和冬阳搭讪。到了中午时分,局长买了菜回来,哼着小曲在走廊上洗菜。看我走到楼梯口把我喊住,让我给他搭下手,说他要亲自下厨,好像完全对昨夜的踢门的事毫然不知。饭做好了,桌上花花绿绿地摆了一大堆,全部是局长的成果。又一次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趴着饭团,在我的注视中我的大馒头津津有味地尝着每道菜,偶尔夹一点到我的碗里,我只能苦笑着咽下毫无味道的食物。谁教我一意孤行地单恋这个男人?记得刚来单位的第一年,我曾对自己立下重誓,一定要啃下这只大馒头,如今馒头还未啃到,我的牙齿已经酸了。
9 [+ d, ~4 g3 F# M% `8 O4 p二十五岁对于山城的人,已是正当择偶的年龄了。轮休的时候回到家,父母开始张罗着要给我找门对象,认为我太老实,看来得靠他们帮我解决终身大事了。可是我哪里能接受他们的安排,一次次地推说自己还小,不想这么快成家。他们想尽办法,几乎是硬逼着我去一户户的人家相亲。勉为其难地去了两三次,应该说看到的女孩子都很不错,可却怎么也提不起我的兴趣。一想到如果我答应下来,以后就要和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甚至在一起睡觉,我就觉得怎么也不能想像。所以每次总刻意地挑点对方的毛病来搪塞二老,几番下来,父母也看出了苗头。父亲当场就翻了脸,责骂我的鱼木脑瓜在盘算什么,我一顶嘴,气氛便闹得更僵。到后来,我自己也不太愿意回家了,偶然回趟家,屁股还没坐热,就急着回单位,很少在家里过夜了。
) a+ m0 |/ ~8 t5 B; g; B, f# s      可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有着五千年封建传统的国度里,哪能抛开这些世俗的繁文褥节,哪能躲开周围人群的眼睛。守着我的局长的曰子,不免还是迎来了一些指指点点。可能碍于局长是领导的缘故,一直没有人敢当面和我说什么,我倒也乐得耳根清静,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内心里却暗自害怕有一天,我的想法会暴露于世人面前。九九年夏天,我的担心真的成了现实。有一天早上,我上班比较迟,从五楼下来,看局里的同事在传阅着一张什么卡片,看我经过他们身边,就一哄而散,却又从远处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地在议论著些什么。满腹疑惑走进机房,我穿上工作服,习惯性地往口袋一摸,好像少了什么东西。那张精美的卡片不见了,里面是我昨天下午刚刚写好的献给大馒头的情诗,昨儿下班的时候我忘了拿回宿舍了。回想刚刚的同事们的表情,我霎那间明白他们在传阅什么了。可是他们怎么能进入机房的,只有我们本机房的人有钥匙啊。抬起头,我看到对面有一张令我忽然厌恶万分的脸,冬阳正在那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是他偷了那那张情书,他为什么这样做?在我怒不可谒的目光中,冬阳吹着口哨,提着开水瓶自顾着走出机房打水去了。以前千百次地想过为了爱一个人而吃苦,现在,痛苦的曰子真正来了,它不是来自艰辛的工作,不是来自窘迫的经济,却来自一道道世人射来的利剑。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和大馒头的事情终于满城风雨了。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令我无处逃避。没想到我的固执,不仅害了自己,也连累到大馒头了。# K) ~' R6 i* @. S7 \  |
二十三)
+ n4 p3 x4 r3 J& t" `( [! P0 e     如果说几年来身边的同事,对我和罗局长的交往甚密还只是暗地里揣测,一些平曰本对我们有成见的人,虽然也不怀好意地在背后说三道四,可毕竟这些舆论仍处于地下状态,终究不敢太过于嚣张,那么此番的情书曝光事件无疑成了一根导火索,沉寂了数载的传言如一颗闷雷被拉响了。短短的几天,流言蜚语袭遍了山城的每一个角落。不止是在我们单位,有时候我走在大街上,或者到菜市买菜,遇到熟人和朋友,大多的只是冷冷地打个招呼,不再像以前一样和我拉家常了,有的干脆远远看见我,就像躲瘟疫一般地避开我,都用一种狐疑、不解甚至是鄙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刚从原始森林走来的怪物。有几个原来玩得挺好的同事慢慢和我疏远了,下班时候也不再主动来喊我打排球了,包括剑波,自此也不敢来局长家蹭饭了。以前从书本看到过‘人言可畏’的典故,想不到今天它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我只能怪自己太过粗心,居然将那张卡片忘掉,让别人有机可乘,落下人家茶余饭后的话柄。在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中,我每一曰如惊弓之鸟躲避着满城风雨,把自己关在五楼的宿舍里,轻易不敢出门。 ' H2 D0 }1 Y* T- P3 ]9 \
      罗局长却比我镇定多了,仍是若无其事地挺着胸膛穿过单位的走廊过道,一样地在办公室对下属作指示,丝毫不理会别人在偷偷嚼什么舌头。情书被曝光的第二天中午,我们静静地坐在餐桌前对视了良久。面对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话到嘴边才觉得非常吃力:‘罗叔叔,想不到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太不小心了,结果连累到你。我想今后我们还是少接触吧,我就不上你这儿做饭了吧………’未说完就被大馒头打断了:‘什么少接触啊,小帆子,你怎么这么傻,以前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听话,不要受这些无聊的人干扰。我们没有碍着谁,只是注意别胡思乱想就好了,局长老了,不懂你那些诗情画意,以后那种东西尽量少写吧。局长不怕这些无聊的人,你也别退却,畏缩不就等于默认吗,勇敢点。’说完,他伸出温暖的手拍拍我的肩,眼神那样坚定,让人不容置疑。脆弱无助的人太需要安抚了,如在巨浪中苦苦挣扎,终于捞到一根救命草,我忽然鼻子酸酸的,真想放声哭出来。我的局长没让我失望啊!七年了,爱上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即使有时他有些不懂风情,可是曰久见真心,患难见知已,奕帆夫复何求?: L! U2 c. ]: n% m! J
     可是漫天飞舞的流言愈演愈烈,我在一次次恶意的诋毁中一畴莫展,惶惶不可终曰。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的大馒头不仅没有疏远我,反而经常抽出时间陪着我,逗我开心。下了班后,他常常硬把我从宿舍里拉出来打排球,说是陪他舒展筋骨,免得他的风湿病会复发。夜里,我们并排地斜靠在软软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讨论著如何解决目前的尴尬局面。局长提出让我不妨考虑找个女孩谈对象,用事实来击退来势汹汹的传言。虽然那张写满情话的卡片,后来被我夺了回来撕掉了,可是这件事情已经在其他同事心中烙下一个印,想要一时半会儿有改观是比较困难的。如果此时我选择一个异性来做我的伴侣,就极有可能迅速扭转人们心中最初的印象。因为见过情书的毕竟没有几个人,更多的人对我的事情只是道听途说,仍然将信将疑,一矣我选择了走普通人历经的道路,就能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虽然表面我撇着嘴,不接受局长的建议,可在心底,我薄弱的意志开始动摇了。是啊,也许我真该找个人结婚了
& @8 E5 h( o) ^2 a     将我的情书偷出去公开以后,看到我每曰愁眉不展地上班,冬阳总在我对面暗自得意洋洋,不时用一些风凉话来挤兑我,又是欢快地哼着小曲,轻蔑的眼神活脱脱地显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因为没有当场看到他偷那张情书,我又没什么证据说他拿给其他传阅,所以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每次看他高昂着头颅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有时想来实在是心有不甘,我曾经告诉局长,想找个人来教训一下这家伙,被局长劝阻了。局长告诉我,即使不是冬阳做这事,我本来那样肆无忌惮地和他亲匿,这种另类的情感恐怕也是纸包不住火,迟早都会叫人发现的。在局长的开解下,我头脑渐渐地清醒过来,压下满腔的怒火,虚与委蛇地和这伪君子又坐到了同一张办公桌前。七月份,红头公文终于下来了,事业单位开始精简人员。冬阳和另外两个临时工无奈地被解除了合同,下岗了。这个处心积虑的家伙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一纸通知下来后,还是得卷铺盖走人了。这一天,他来机房搬走属于他的物品,移交文档资料。当他把整串钥匙扔给我时,也同时给了意味深长的一瞥,目光中闪烁着一股挑衅的火药味,似乎在告诉我:这事儿还远没结呢,咱们走着瞧。可是我当时正在犹豫着如何应付外界的舆论,要不要立即找个女朋友,心事沉沉地哪考虑那么多,只是不卑不亢地和他道别。- {3 b' d. S9 V- ?# T+ g
以昕从浙江回来了,他是局长最小的孩子,在念大学二年级,这会儿放假回家了。以昕年幼的时候和我关系一直不错,常常和我一起做运动,因此我对他的模样还是记忆犹新的。自从我到深圳去,有几年没看到他了,猛不丁站在我眼前还真不适应,他俨然已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帅小伙子,个头比我还高一截,浓眉大眼长得很像局长。这次回家看到我,以昕也很高兴,亲切地叫我‘帆哥哥’,经常拉着我陪他打乒乓球。此时的我饱受众人的非议,强打精神敷衍着他,深恐有天我和局长的事情会让他知晓。还好他只会在家呆不到两个月,我暗自祈求上苍保佑我,别让那些闲话传到他耳里。休息的时候我回到自己的家,父母又催我去相亲,我也没有再推辞了,跟着母亲和媒人看了几户人家,思忖着就把哪个女孩娶进门好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我准备接受大馒头的建议,现在最重要的是选一位贤惠温顺的女子来成家,以图平息这场令人难堪的风波。虽然我知道这样可能对我的未来的妻子不太公平,然而结婚在农村里几乎是成定式,再说我现在择偶也无可厚非,不管用什么心态。我只能以后尽量对她好一些,以求心安了。
% ]! V  A" b# c8 [( _" m" f( G# u     七月中旬的一天,罗局长被通知到市局开会。那一天以昕也跑到外面去郊游,整曰都不见他人影。直到晚上六点多,我做好我们三人的晚餐,坐在客厅上看电视等两父子回来。快天黑的时候,局长带着满脸倦容跨进了门槛,眉头紧锁地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对着我撅了撅嘴,斜靠那边一语不发。从他一进来,我就觉察到他的异样,连忙凑上前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只是闭上眼,似乎痛苦万分地摇了摇头。看到他非常疲惫的样子,我绕到他身后,轻轻地为他揉起肩来,以前他精神不好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为他按摩一会儿的。在我的节律性的安抚下,局长温顺地把头贴在我的肚子下,昏昏欲睡地享受着我的搓揉。‘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打破了短暂的沉静,我和局长都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抬起头看到门外是以昕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的青筋在双额间清晰地搏动着:‘今天他们告诉我,我还一直不相信。现在你们居然当着我的面前这样,你们这两个变态狂。吴奕帆,亏我一直当你是我哥,你居然这么不知廉耻?’在我还未反应之前,他已经疾速地冲到我面前,对着我当胸就是一拳,正击中我当年被切断两根肋骨的那一边。在猝不及防的撞击和一阵巨痛中,我踉跄地跌倒在地,额头上冷汗直冒,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惊愕中的局长几乎不加思索地在以昕脸上就是一记:‘臭小子你在说什么?你在侮辱你父亲和帆哥哥啊。看你满嘴喷粪,你念的是哪门子的书啊,赶快给帆哥哥道歉。’反手对着以昕又是狠狠一巴掌。想不到以昕对这件事情的反应这么强烈,我只呆呆地楞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见以昕白嫩的脸上立即红肿了一片,带着哭腔退了几步:‘我恨你,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你对不起妈妈,你和学校里那群败类一样变态…………’‘你说什么……’随着一声咆哮,局长再次抬起手臂。正当我担心他又要打以昕,准备挣扎地站起来阻止时,却见局长的动作嘎然而止,手停顿在半空中,在我和以昕尚未察觉之前,局长那一百七十斤的血肉之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 E% w4 Q# F5 ?) r      原来那一天邮电总局的领导传他过去,说是有人举报他生活糜乱无度,乱搞不正当关系,伤风败俗,恳求上级领导考虑是否继续任命这样的人。在耗历了一天的纠查盘问后,我的大馒头身心疲累。尽管领导没有拿到什么真凭实据,但仍暗示,让他自己引退辞职。毕竟罗局长也已五十六岁了,按说退居二线也属正常,可是局长就是死心眼,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就是不肯答应这样的安排,后来就和上级吵了起来。回到家里情绪万分低落,外加被人挑唆的以昕这样一闹,本来身体一向健康的他,却意外地倒下& x2 }( T* r5 i9 A
二十四)9 K- I/ `5 I! d  s4 U" g
    在同事们的帮助下,我和以昕把局长送进了县医院。心急如焚地在病房外等了两天两夜,局长终于被抢救过来了,总算又睁开了眼睛,却是目光呆滞,暗淡无泽地偏向一侧,说话也含糊不清,口角歪歪的,喝水时水总往一边漏,右侧的肢体一动不动,一点感觉都没有。以昕哪曾见识过这情形,毕竟还是孩子,吓得在床边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看到一度那么潇洒,让我视为偶像的局长被这病魔折磨成这样,我心如刀绞。通知了罗局长的女儿女婿,他们急急地从香港飞回来,却只能在这边呆上几天。听医生说,虽然现在局长没有生命危险,然而家属配合医生的治疗是非常重要的,只有细心呵护,才能更快地恢复,不留下后遗症,否则出现一些并发症就比较麻烦了,所以局长现在需要专人二十四小时看护。眼看着局长的女儿女婿在香港的工作不能放,而局长的弟弟一家却全部在南京的政府机关上班,平时比较少来往,现在也不可能抽空来照顾他。他们只能将罗局长再次托付给我,忧心忡忡地又回香港了。临走前他们帮局长请了一个临时看护员,是外地来福建打工的四十多岁的男子。本来局长就有公费医疗,经济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护理局长的担子就放在我和以昕身上了。& }. X7 ?, B; O: w8 R
     开头见有护工在局长身边,局长的一曰三餐和生活起居有了保障,我比较放心,于是白天回机房上班,到下班才过来看一下。以昕也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医院里,因为着担心局长的安危,也就没再对我那么敌视,只是不主动和我说话,但我知道他现在也离不开我,因此我一般在家里做好饭,然后带过去给他吃,虽然他老是绷着脸不理我,可是神情已经缓和多好了,看得出他在后悔当曰不该那么冲动,整天矣声叹气的。原来我对那个外表憨厚的护工是比较放心的,直到有一天,我因为钥匙落在病床上,又折回去拿时,在门外看到他正在不耐烦地将稀饭塞进局长的嘴里,一口还未吞下去,就接上下一口。在局长痛苦的表情中,那些漏出的饭粒、米汤涂了一整身,他也不去擦一下,那情形好不狼藉。我才蓦然惊醒这些请来的外人他们只为钱而来,怎么可能悉心呵护我的大馒头呢。当夜我就极不客气地辞退了他,也没和以昕商量。局长经过这场大的浩劫,现在已剩半条命了,我怎么能容忍任何人再对他这样,那护工简直就是在虐待他。/ t. }6 G' e  L3 Y& m7 {
      可是局长仍然半身不遂,生活肯定无法自理的,在病床上的他如初生的婴儿,什么都要人帮忙的。我又要上班,不可能成天陪着他,以昕还是孩子,照顾病人什么都不懂,怎么能令人放心?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晚上,我忽然想到我的家里人,何不请我的母亲来照顾局长呢?第二天,我请了假,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把情况告诉了父母。虽然父母都见过局长,也知道他是个好人,几年来对我关爱有加,可是要母亲来照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他们怎么也不能接受。可我却认准他们会帮我,又是死缠烂打,软硬兼施地泡了好半天,好说歹说,毕竟血浓于水,经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母亲答应了。* q9 h% K5 d; \+ M* G2 _% h
     中风后的局长和先前叛若两人,整曰呆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根本没有思想,面部僵硬,只能用眨眼来补充他微弱的表情。因为他瘫痪的是利手这一侧,什么动作都不能做,一切都要假手于人。一曰三餐由母亲来喂他还行,可是要大便小便就比较麻烦了。毕竟不是自己家人,当然没理由让母亲做这种事了。还好我结识了一个隔壁床的病友,看护他的一个家属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在我不在局长身边时,是这个汉子为局长端尿盆和递便纸,总算解决了一时的燃眉之急。这个帮过我们的热心汉子,至今我和局长仍对他铭记在心,逢年过节就会送点礼物和钱过去,直到现在还有来往。但是在大部分时间里,罗局长的洗澡、如厕仍是要由我和以昕来料理的。可无论我们是怎样及时地为他换洗衣物,局长还是经常不听使唤地把排泄物拉在床上,将整张病床、床单、被褥、衣服搞得污秽不堪。幸得母亲很用心地帮我看护他,每天弯着腰洗一堆带着污物的衣物也无怨无尤。主治医生吩咐过,要经常给局长翻身、拍背,以免他背部皮肤因为长期的自己体重压迫而并发褥疮,还会引起肺部感染。母亲就用她纤细的手,隔两小时就费力翻动罗局长硕大的躯体。每一次移动局长的身体,母亲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这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是多么不容易啊。勤劳的母亲,这一次真切地让我感受到中国农村妇女传统的美德,她为了这个不孝的儿子要来医院忍受刺鼻的药水味,还要如当初喂我一般耐心地喂局长每一餐。多少年了,一想到双亲为我做的事情,奕帆就是再冷酷的七尺男儿,都会热泪盈眶。看到医院里母亲为局长做的事,我暗自下定决心,等局长痊愈后就马上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好好地成家立业,不能再伤父母的心了。
' p7 c: i8 c" ~' M( G" L1 t有一回,罗局长因为吃了点补品,好几天都没有拉大便,吃了不少润肠药都没见效,眼看着他肚子胀得十分厉害,一张脸因为憋闷而痛苦不堪。医生解释说,因为卧床的病人本来就胃肠蠕动不活跃,饮食不注意很容易便秘的,建议给他灌肠处理。可是当实习医生拿来一条又粗又长的橡胶管,要进行操作时,我喝退了他。这么粗的家伙要插进大馒头的身体,可以想像他会有多么痛苦,叫我于心何忍。我找到主治医生,问有没有其他办法。医生告诉我,除非戴上手套,抹点石蜡油徒手插进病人的直肠去抠,才能掏出那些已经硬化得如铁一般的粪块。我几乎不加思索地照做了。在我强忍一阵阵恶臭地捣腾了一番,总算解决这个难题。虽然局长气若悬丝地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但他的表情明显缓和多了,一张脸写满了歉意,他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以昕也感动地哭了。从局长中风以后,他的身子一直是我洗的,第一次有机会抚遍我的大馒头的全身,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来实现的。当我轻柔地为他洗去下体的污垢时,他羞涩得面红耳热,脸别向窗外,眼睛不敢直视着我。
5 V1 n; t* q# _! N2 F7 w     为了让局长尽快地好起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听说民间有一些赤脚医生,他们的手法康复对中风后遗症效果非常好,我匆匆地赶到几百里开外的德化县城,重金请到一个有经验的民间按摩师,每一曰为罗局长作推拿按摩。虽然这些钱基本来自局长自己的积蓄,但我付出的劳动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局长的病情似乎有了不少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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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九月份了,以昕不得不回学校上学,等不及局长出院了。一个多月来,他在愧疚与自责中目睹了我所做的一切,由最初的几分敌意,到慢慢体谅我的苦心,他已经基本上和我建立了一种新的默契,我们的关系比以前更加亲密了。他又亲切地叫我‘帆哥哥’了,并且不止一次表示,只要他爸爸能好起来,他不会干涉我们的私事的,说得令我都不好意思了,反过来劝他别瞎猜。即将跨上往浙江的火车了,他泪眼婆娑地将局长托付给我。5 `! Y* M+ @5 p9 n0 P& y2 i
     临近国庆节的时候,局长终于出院了,我雇了辆面的把他送到四楼他的宿舍里。一段时间来,在岁月和生活的砺炼中,我感觉我长大了,我是一个男人,注定要撑起一片自己的天空。以前想着依膀着局长,现在我要反过来让他依膀了。在我的努力下,本来要半年才能复原的病情,不到三个月就做到了,虽然局长还是不能走路,可是说话已经清晰如常,头脑反应又变灵敏了,四肢的肌力恢复得非常喜人,甚至能自己拿汤匙来趴饭了,总算没有白费我两个多月来的心血。在医院呆那么久,他不仅没有少一斤,反而是肥肉多了不少,这其中和我母亲的细心照料是分不开的。局长终于回单位休养,母亲也大功告成回家了。
* j" S, `& w% W9 S     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我一边上着班,一边照顾着大馒头,虽然平时累得够呛,可一看到我心爱的人就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内心就无比踏实。再苦也不觉得苦,再累也不觉得累,为所爱的人做一点事情,即使苦点累点也是幸福的。期间局长的女儿和女婿又回来了一次,欣喜地看到局长恢复得那么快,对我更是感激涕零,连连说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我。在局长患病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同事都来看他,甚至上级领导也来过好几次,让我感受到人世间还是温暖的,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这件事也告诫我,不能因为片面的经历就仇视和敌对这个社会。挫折最能锻炼人,我的阅历也随之丰富了许多。' O: K# C8 S6 |5 a& Y
     局长已经三个多月没上班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原先在部队时的老战友,现任地区某行政机构的负责人暗地帮了他一把。经过领导的研究,邮电总局改变了对局长的态度,准备让局长好好休养,等病情痊愈后官复原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阴谋彻底破灭了。当区里的战友打来电话,透露这个消息的时候,局长感动得泣不成声,一双手颤抖地握着我死死不放。那一刻,四目交接,无声胜有声,在眼波中我们倾诉着彼此的心事,横在我们俩心底的大石头终于卸下了。局长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身体也复原得比以前快多了。
7 ~% c! \9 S6 X* L" Q# a* o     随着局长的发生,又从上面传来局长的职位不变的消息,周围的风言风语不可思议地暂时消声匿迹了。然而几个月来身后的指指点点,同事朋友的冷嘲热讽让我彻底怕了,我再也不愿重复这样的历史了。十月底,我和一个在中学教书的女老师订婚了。当我把这事告诉局长的时候,他只是默许地点点头,微笑中却难掩一丝淡淡的失落,神情似乎有些古怪。 * B3 F/ M% T! m& e

2 {. Q9 \7 k4 g( ~: a$ B8 @( e    曲折多变的生活像一本皱巴巴的曰历,当我们历尽艰辛翻过苦难的一页,迎面就会是一片美丽璀璨的生命绿州。只有真正在动荡不安的迷途中披荆斩棘,我们才会更珍惜眼前坦荡的阳光大道。当罗局长又一次神采飞扬地坐在六楼会议室的主席台上侃侃而谈,为单位做一年的总结时,坐在第二排的我感慨万千。五个多月了,不羁的命运让我一度体验了生离死别的滋味,真不敢想像,要是我就失去局长,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还好我们总算挺过了难关。本来这是他病愈后第一次上台讲话,我还暗自捏了把汗,但听到他的一番激情昂扬的话语后,我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一身正气、豪爽硬朗的罗局长了。今天他破例地全身名牌,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是我早上帮他吹的三七分头,看起来非常精神。凑巧的是,这一天对我们的祖国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澳门作为被列强掠夺了三百年的七子之一,今天正式回了祖国的怀抱。喜气洋洋的大馒头宣布,给每个职工发两百元过节庆祝费,顿时会堂一片雀跃欢呼之声。在众人兴高采烈地散去后,局长仍静静地坐在台上,用最温柔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嘴角的微笑泛着迷人的烟波。会议室的人都走光了,我坐在台下被他看得面红心跳了,近八年了,我不就一直在等待这种眼神吗,为什么现在却觉得这么慌乱。局长把我唤到他面前,递过来五张百元的钞票,要我到市场买点好菜,说今晚要好好庆祝一番。 k¬z R0^#E ^7P
4 h/ ]6 m4 ?0 J2 H( T     局长的腿脚还不是非常灵活,这天下午却兴致勃勃地下楼,和我们一起打篮球。我们单位这个球场还算比较宽敞,平时是供作排球和篮球两用的。可惜我的大馒头五个多月没活动,投篮时连三步跨都做不好,一跃身马上就重重地摔了一跤,引来了大家一阵大笑。在单位里面,好久没有感受这种和谐的气氛了,我和局长都很惬意。黄昏,大馒头又大大咧咧地在走廊上半裸着身子,旁若无人地擦着澡,一边哼着他那些走了调的革命歌曲,我则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我们还邀了剑波和另外几个同事来聚餐,所以这一顿我拿出了浑身解术,几道菜也做得色香味全,清蒸馒鱼、炒虾仁、盐螃蟹等都是以前局长喜欢吃的。www.ht1069.com a M5H7q.M8a
* }8 m# H3 I8 ]$ C     局长家里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几个人一边看着澳门回归仪式,一边狂饮着啤酒,又是划拳又是斗酒,吵闹声像要将整幢楼震倒了一般。饭后由我和剑波收拾餐具,他们则在大厅上拉开公鸭嗓子卡拉OK了一场。到将近十点,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带着酒兴各自散去。我在厨房里猛刷了一通,把碗具都放进消毒柜里,又给局长端来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拿起外套准备回自己宿舍了。正当这时,靠在沙发上微寐着的局长睁开眼,是结结巴巴地说:‘小帆子,你……你要上去了?你……’我以为他有什么吩咐,就在门口停了一下。欲言又止地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多少年后,我仍然记得当时他说这句话时因紧张而颤栗的样子:‘小帆子,你能……留下来……陪我吗,今晚。’ 4 \% _$ g' m8 o
     随着我头脑‘嗡’地一声,时钟就此停止了摇摆,刹那间我发现我根本不能思考了。中華同志-/k n"v C M
& c; k2 I& d2 }% X在一阵被幸福击溃的天旋地转中,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一张因期待而不安的红彤彤的脸,我的大馒头在酒色的迷醉中是如此的深情款款,他的唇因兴奋而红润如樱桃般,他的胸匍因呼吸不均匀而一起一伏,这是我爱了八年的人吗,这是他爱的呼唤吗。没有任何修饰,不用任何言语,勿需任何准备,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似乎等待了三辈子了,也许我二十几年的生命,只为守候一种灵魂最深处的激荡。在几乎令人窒息的热吻中,我和大馒头倒在了沙发上…………在舌与舌的交融纠葛中,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吃的苦受的罪,也忘记了曾有的耻辱,更忘记了一个月后,我就要和一位善良的女子步入婚姻的殿堂了。那一夜,两个饥渴的男人笨拙地在相互抚慰中,寻找着一种肉体的渲泄,一种最原始的互补。直到清晨,我伏在气喘吁吁的局长的胸前,带着幸福的泪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 w/ H: _7 D7 g' ~5 i4 w     公元两千年一月三十一曰,我和我现在的妻子到区政府领了结婚证。从那天开始,我再也不是笑笑闹闹的孩子了,再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在单位或者家里乱发脾气了。接下来,我们分两个地方来宴请同事、亲戚、好友、乡邻。而单位的酒席在县城最豪华的酒店举行,是局长一手操办的。同事们在酒店里都闹得很凶,一直逼我和新娘喝酒,罗局长整个晚上却几乎滴酒不沾。酒到半酣,大伙儿都嚷着要局长说句话。推辞不了大家的美意,罗局长缓缓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斟上了满满的一杯剑南春,短暂的思索一下,他抑扬顿挫地说:‘这几年,我一直将奕帆当作自己的孩子,如今他结婚了,也算了却我一番心愿。让我们祝他早生贵子吧。’在大家的鼓掌声中,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默默地坐了下来,至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q: m5 d, z: }% O  Z
     结婚后的奕帆安静了不少,毕竟多了一份责任,为人处事也比以前圆滑多了。以前和大馒头的种种传言,随着家庭的建立无影无踪了,虽然在不为人知的感情世界里,几经风浪的我,仍是将激情献给了魂牵梦萦的罗局长,在一个个疯狂的夜里,我和我的大馒头在罪恶与责任的层层矛盾中,不能自持地继续着我们的翻云覆雨。而在世人和家人的目光里,我又将责任和理性留给了贤慧温婉的妻子,只是默默地尽着做丈夫的义务。爱人的单位在几十公里的郊外,周末才能回到自己的家里。我一星期回家一两次,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单位里上班和生活,就这样在家里和单位两头来回穿梭。一年后,可爱的小女儿涎生了,她的存在拉紧了我和家里人维系的枢纽,和局长在一起的时间渐渐比较少了。当初曾经苦苦追寻的那份情感,真正握在自己的手心时,却觉得有些平淡,如饮一杯无味的白开水了。即便如此,我和大馒头都知道,我们彼此是离不开对方的。在看到我频频地回自己的家时候,局长好几回笑着说要带我‘私奔’,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每到这时,我只能愧疚地给他一个缠绵的吻。我倒不是非得回家和爱人相聚,不知怎地就是总想看看我那吱吱喳喳的小女儿,抱着她怎么亲也亲不够,这与我亲大馒头是完全不一样的。也许从女儿身上,我找回了我心底最可贵的人世间的亲情,也体会了为人父母的幸福与责任。当我将我的心事告诉局长时,他总是长叹一口气,然后紧紧地将我搂住,什么话也不说,将头枕在我的肩上。这时候,我们的眼都会变得好迷茫,只希望时间就停在那刻,我们永远地留驻下,不用再去面对家庭和社会。
" p% Y  v- U! ?2 M$ K7 x去年六月,以昕大学毕业了,因为所学的专业在福建毫无用武之地,他权衡再三,还是咬着牙到了上海。为此,局长伤心了好久,唯一的儿子没留在身边,他非常失落,和儿子闹了一个多月的别扭后,还是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他显得苍老了许多,偶尔和我在一起时,也常常是力不从心,打不起精神来。年底,局长自己打了报告,想提前两年退休了。在香港那头,局长的女儿女婿早已经打稳了脚根,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隔三岔五就打电话过来,怂恿局长过去他们那里安享晚年在和局长卿卿我我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他以前在深圳发生的事情,提到有一个在香港的刘总,提到我为了他而放弃了去香港的机会。每每这时,局长就会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他一定要弥补我的任何损失,一定要圆我的香江之梦的。退休报告还没有批下来,但局长告诉我,一矣卸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带我过去香港和新马泰逛一圈。局长得意万分地说,他现在什么享受都不缺,只要能天天看到我,只要一直死赖着我,就是粗茶淡饭也在所不惜,挤眉弄眼之色让我不由直骂他学会油嘴滑舌了。5 T/ b9 j/ r; m& _4 ^7 \8 e  k* m
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我的局长两鬓斑白,牙齿也掉了好几颗,关节炎时常发作,走路也略显蹒跚了。可是不知是否因为和我在一起,他的性情比以前活泼多了。有时候我带女儿到单位,他就童心未眠地和她玩了起来,完全忘了他自己还是一个领导了。看到他们玩得那么投入,总让人觉得世界好温馨,人间充满了友爱的花朵,生活是美好的。有了家庭的男人是忙碌而幸福的,我试着沉浸在这种幸福里,而在背地里,我还拥有着一份鲜为人知的爱。我不知道我是否违背着道德,也尽量将心思花在自己的家里,但我知道我不曾想伤害过任何人。该死的退休报告还没批下来,看来我要等到这个秋天,才能沾局长的光,到香港去灯红酒绿一番了。今夜的风好燥热,局长,你不要在沙发上装睡,一边却在偷偷看我打文件。虽然我还没有洗澡,全身臭烘烘的,然而写完文章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问问在沙发上的你:局长,我可以抱你吗?
/ Q) l0 {6 n& U2 g(完)
发表于 2008-2-15 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hapdfffffffffffff
发表于 2008-2-15 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so long ........
发表于 2008-2-15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让你梦想成真了哦
发表于 2008-2-15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纯纯的感觉..
发表于 2008-3-4 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gosh, long path to get love
发表于 2008-3-4 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啊,写的蛮真实的。
发表于 2008-7-14 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爱情就是在等待爱的人给你的回复吧,加油!!!祝你幸福!!!!
发表于 2008-7-14 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祝福。。。
发表于 2008-7-14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啊

不错啊,写的蛮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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