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接到同学的电话，说晚上大学同学聚会，犹豫半天还是去了，不过吃顿饭而已，混得好的显摆显摆自己的工作，有另一半的带去亮亮相，我也有个特想见的人，但他未必想见我。嗨，算了，别纠结了，就当是是凑个数呗。晚饭时，他果然把那个外国情人带来了，我基本上是咬牙装大度外加假笑熬过了吃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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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后，大家说去泡吧，我要回家的打算没得逞，被硬拉去了。喝了好几轮，灌跑了好几个，又来了几个新的，到最后，真正的同学已所剩无几，都是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没几个认识的，混乱无比，我也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酒，反正是逮谁跟谁喝，一杯接一杯没停过，只觉得眼前人影攒动，劝酒的、唱歌的、套磁的、说黄段子的，嘈杂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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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8 T) i8 S- ?. J一直喝到眼冒金星，浑身瘫软，也不知倒在谁的身上，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脚下软绵绵的，被人架着往外走。到了外边，风一吹，略微清醒了一点，但还是跌跌撞撞，好在扶我的人还有点力气，帮我披上了外衣，一只手在我背后拍了拍：“想不想吐啊？吐出来就好了。”我听了发酒疯一样哈哈大笑：“这么没品的事我怎么能做？”但同时却没来由的一阵心酸，眼泪不禁流了出来。那人像哄小孩似的说：“难受是吧，一会就好了。”我想说声谢谢，嗓子却发不出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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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w2 b! O( T: K3 G2 q他拦了辆出租车，问我：“你家住哪？”我比划了半天才把地址说清楚，上了车，倚在靠背上，感觉好了些，脑子清醒了点，才注意到旁边的人，是个很年青的男人，短发，双眼皮，脑门上有几颗青春痘，“谢谢你啊，今儿喝得有点高了，呵呵。我们好像没见过呢。你怎么称呼啊？”我大着舌头说。他笑了笑：“我叫王宇，是你同学让我送你回家的。”- Y. b" C& M- l3 b
% ]9 J; A# `& \, U+ X回到家倒头便睡，次日早上醒来，愣了半天才想起昨天是一个叫王宇的人送我回来的，但细节全忘掉了，车钱是谁给的也不知道。忍着宿醉的头痛，懊悔的要命，真是有些不成体统了。又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明明那个负心的家伙早就走了，根本看不到我一反常态的疯子样，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怜惜，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啊。从15岁到24岁，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把那三个字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最深处，安上门上了锁，没头没脑地让它烂在肚子里，难受归难受，好在别人并不知情，总是少了点难堪。* x+ H& R/ E$ X$ O-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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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地下一层是食品街，午餐基本在此解决，我常去一家韩国料理，石锅拌饭、大酱汤、泡菜炒饭、冷面都是我常吃的，味道不错，服务也挺好的，吃完慢慢溜达回公司。正好电梯到，我走进去正要关门，一只手从外面挡住，随即一个人挤了进来，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哦，我转过身，见那人手里拎着几个饭盒，上衣上印着“**餐厅”字样，双眼皮，脑门上几粒青春痘，我惊讶的说：“咦，真巧啊，你不是那个….”，一下子没想起他的名字来，他尴尬地笑着：“你好，我是王宇。”我很客气地向他道谢：“那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他笑着摇摇头。电梯门开了后，我们俩个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原来他是给我同事送餐的。他放下盒饭收钱，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埋头看报纸，没理睬他，主要是有点看不惯，小小年纪不学好去泡吧，肯定不是个好孩子，等他走了以后，又有些后悔，你管人家泡吧不泡吧呢，你是人家什么人呀，你不是也去了吗，人家毕竟帮助过你，想到这倒觉得刚才有些失礼了，应该表现得热情一些才对。周围同事吃的津津有味，说味道不错，价格也实惠，明天还订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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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连着几天同事都订王宇餐厅的午餐，很快就跟他混熟了，知道他是北京郊区人，餐厅是与别人合开的，于是蹿腾他给打折，他还真送了个卡，外卖打九折，下楼去吃打八折，订餐满200元也打八折，但算来算去也凑不到，便建议我也吃他家的菜，因为加上我就差不多够了，我不干，我说我认死地方，不愿意换来换去的，听我这样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宇，他说：“我们餐厅的菜挺好吃的，你就试试吧，要是觉得不好吃，不收你钱，不光你那份，所有人的都我买单”，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G! {& `. a- o' p' c
8 w4 h7 r5 M0 s' F* `0 Z其他人也跟着瞎起哄，说小王为了拉生意豁出去了，有点小老板的架势，又说我要是再不吃就太不够朋友了，我看王宇一副很有信心的摸样，心想，罢了罢了，就当还他人情好了。素昧平生的那晚上送我回家，说白了他也是个好心人，我就给他一个好报呗。+ ]! {3 P% D'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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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餐送来，是四川菜，水煮肉、鱼香肉丝和手撕包菜，而且居然单独给我打包了一份，还配有汤、纸巾和水果，看样子很不错呢。王宇偷偷地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你这单生意很难做哦，所以给你搞点特殊化”。我装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于是看向王宇，他问：“好吃吧？”我没说话，又吃了一口，心想要捉弄一下他，打击打击，于是似笑非笑地对他说：“忘告诉你了兄弟，我吃辣椒过敏。”看着他的嘴咧成了0型，我接着说：“不过看你服务态度不错，我就勉强吃了吧，真要过敏也不赖你，谁让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快下班时受到一条短信，“没过敏吧？王宇。”我奇怪他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但隔了半晌还是给他回了一条：“脸肿得像个盆，在医院吊水呢，明天给我报销医药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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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4 C) h) i8 I1 X下班刚走出大门，就看到王宇在门旁站着，看到我就笑，我挤兑他说：“我又不是你老板，不用这样谄媚吧？”7 a! F) ]+ b" [9 s1 Z, S _) W) ?. H
% B5 d1 f/ V k; F/ M他仍然笑着：“为什么骗我？”. h' l3 g( ~- h" n. A( [) z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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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真没骗你，我真的吃辣过敏，只不过这次没肿在脸上，腿肿的跟大象腿似的你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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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惊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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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说：“所以你知道吗，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吃你送的餐的，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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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紧张了：“那要不要紧啊？真是对不起，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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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诚心逗他：“算了吧，现在医院可黑了，随便看看就要好几百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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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急了：“那也要去啊，你这人真是的，中午随便吃顿午饭就几十块，倒计较起这个来了，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脑子秀逗了还是搭错了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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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样讲，我倒有点后悔，不应该好端端地去招惹他，一把年纪了还寻小孩的开心，于是连忙对他讲：“跟你开玩笑的，我挺好的，这回没过敏，没准是你们餐厅的辣椒好吧，呵呵。”他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正好有几个同事走过，我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了，说了声“抱歉，再见”转身就走。他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到了路口我停下来，回头对他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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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u! W7 ?( k' j1 |他把手插进口袋，送了耸肩，笑了：“我没生气，我没那么小心眼，我真是不希望你身体出问题。” A9 r8 i T4 \, e: v& ], _1 C$ D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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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挪开，那一瞬间，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拨了一下，暖暖的，好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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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2 M. j* ]' n一来二去，我们很快就熟悉了，了解到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索性就工作了，发过传单、刷过盘子、送过快递，今年刚刚和一个亲戚开了这个餐厅，生意还可以。我建议他继续学习，他满不在乎地说：“我不喜欢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也没那个命，与其向家里要钱去上夜大还不如早点出来工作，好歹能自食其力了。”语气里透着些许不羁。我心想看他年纪轻轻，思想倒还挺成熟的呢。8 f7 ~+ W" M2 i!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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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问他：“那天在酒吧，干嘛送我回家呀，我们又不认识。”: I4 {# ?7 i0 Q( c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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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说：“你以为我愿意呀？就你理我最近，旁边几个人都醉了，我要是不管你，恐怕你要在马路上坐一宿，那个地区治安又不是特好，就你那文弱的摸样……，嗨，总之是看不下去，一不留神就当了回好人，好人总该有好报吧。”* W7 S8 s0 K"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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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这话对，要不我也不会订你们餐厅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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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只要他晚上不忙，都会在我下班的时候，在门口拐弯处等我，然后一起走到地铁站，一直到我下去他再回家。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我一天之中最盼望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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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很矛盾，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从各方面讲我们之间都不应该发生什么。年龄上，他才二十岁，还是个孩子，生活才刚刚开始，而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能在这张白纸上留下污渍。我都不知道是哪方面吸引了他这么粘我，最重要的是，我竟然不讨厌和他在一起，他总有办法逗得我开怀大笑。我想，自己也没有必要为这个事头痛，一切随其自然好了，我不会主动把他带到那个他不了解的世界中，我会正面引导他，做他的良师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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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q) ?5 h. x这天下班出来，我们一前一后向地铁站走，我对他说：“我这几天又想吃韩国料理了，明天再送餐的时候，就别送我那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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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0 p) k+ k% |; V& a6 y# G他说：“随便你，天天吃一家的才也该吃腻了，最近我正在学做菜，可惜你不喜欢吃辣，否则过一段时间就能吃到我做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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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吭声，忽然就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吃你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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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b6 j" S" j" P, ^# z5 m+ t他看着我：“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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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1 }5 w% \7 j我心里一跳，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呀？”# E2 @/ l5 z9 O3 X8 D+ \" B: y* M
( u. E' _/ W _6 p* ^& I他停下来，眼光对着我，隔了几秒钟，才认真地说：“因为可以提高营业额呀，你们每多吃我一道菜，我就多一笔营业收入呀。”2 F9 a4 R1 r3 e0 R9 d5 C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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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但自己都觉得脸上的肉是僵的，笑得非常不自然。心里送了口气。只是没觉得轻松，嗓子里像塞了个馒头，挠了挠头，暗骂自己多心。这时候我们走到了马路拐角没人的地方，王宇忽的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我的胳膊，笑着对我说：“老人家，您就装傻吧！”我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一把抱住了。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我有点迷糊，一时转不过闷来——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有走出上一段感情失败的阴霾，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又对一个几乎是陌生的男孩表露了好感，这算不算矫枉过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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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生日那天，约了他去看电影，经过路口时，发现好多人围着，嘈杂得很，近前一看，是个老太太被车子撞了，坐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肇事的车跑了，旁边的人都是看热闹的没一个肯真正帮忙。王宇二话不说，抱起老太太，拦了出租车就去了医院，垫付了医药费，又联系了老太太的亲属。他所作的这一切我心里很佩服，如果是我，可能只是帮助打电话报个警就完了，因为会担心被家属当成肇事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社会阅历造就的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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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看我发愣，过来对我说：“抱歉啊，电影看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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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v( e& I# Q' e6 y$ w9 R s6 h我笑着说：“那个不着急，先请雷锋同志帮我签个名呗。”' a" h m/ \1 K+ S/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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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是因为有你在旁边，要不我也不会多这个事的，兴许早跑了。刚才在车上，我一个劲地心慌，老想万一老太太家属硬说我是肇事者，可就冤死了。”1 z, H1 [; J. n$ h# z7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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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地搂着他的肩膀：“不怕，我可以替你作证啊，现在我要奖励你，去吃饭，快饿死啦。”两个去吃了杭帮菜，我买的单。我们交往以后出去吃饭都是他抢着买单，虽然我比他收入高很多，但每次都争不过他，一到结账时就像打架一样，服了他了。于是就尽量去一些小餐馆，人均二三十就能吃饱的那种。对于我的家庭情况他从来不问，但应该知道，猜也猜得出来。所以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基本不会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消费观。& y) b+ a# E.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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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摩擦终究还是难免的。去青海出差给他带回来一串昆仑山红玉手链，他很喜欢，一直带着不离身，有一天中午去他那吃饭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腕上是空的，他给我解释说怕干活弄脏了，收起了下班再带，之后好久都没有见他再带，直到有一天发现他们餐厅的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手腕上带着一串一模一样的。说实话那一刻心里很失落，回到办公室后刚好老板找我，有个去济南出差的任务，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也没通知他，收拾好行李，当天下午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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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宾馆，就收到他的短息，“在哪呢？”我回了两个字：“济南。”然后他的电话就打过来：“干嘛不说一声呢？”我回答：“又不是来旅游，出差有什么可说的?哈？”怕语气太生硬，最后加了个是哈，没说几句就挂了。心里有点郁闷，找了个济南的同学，吃饭喝酒唱歌，一直玩到半夜，反正第二天上午没事，早晨正睡得香呢，听到敲门声，爬起来开门一看，居然是王宇，冲我咧着嘴乐：“想不到是我吧？就知道我一不在，你的生活就没有规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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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W% y0 a; g* W$ y我很高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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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调皮地眨着眼睛：“只要有心，就没有人做不到的事情。”4 h/ ?5 Q* I- Q h0 y& ]0 P0 b&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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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眼眶有些发青，知道他应该是晚上也没有睡好，肯定是我电话里口气不好他听出来了，否则不会这么风尘仆仆地赶来。想到这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m; ~. x; E. a) Z" T# u4 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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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抓紧公干，让他在宾馆好好睡了一觉，晚上陪他去吃济南名菜：九转大肠、糖醋鲤鱼。王宇是第一次来济南，问他想去哪，他说反正哪也没去过，随便。我想这两天我抓紧时间办事，然后就可陪他在济南好好逛逛。+ v6 K; U1 D4 x.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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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回来，该睡觉了，他倒忸怩上了，小孩就是小孩，洗了澡裹得严严实实地出来就钻到被子里去了，我本身也不是放得开的人，见他这样，心里暗笑，怕他害臊，脸上也不好表露出来，上了床，乖乖地睡到另一侧，两人背对背，中间留了一个大空挡。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其实已经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听他的呼吸声也不均匀，估计是也醒着呢，又过了一会，王宇忽然说：“对不起。”' w9 d. X3 M$ u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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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一愣，马上恍然大悟：“没事，很晚了，睡吧。”' |/ k; m9 C! E& Q. t# G1 s+ \/ t
3 Q ~( V, n8 W$ k他说：“那女孩是我表妹，很喜欢那个手链，非要戴两天，我做哥哥的不好意思抢回来，说好就让她戴两天就还给我的，你看，”他把手伸到我面前。其实早晨他一来我就看见了，索性趁着机会把话说开：“我并不是生气你把手链给她戴，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有些事情别人看重的我未必看重，而我珍惜的东西别人也未必珍惜，我要的是什么你应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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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2 L$ ]" D4 y# ^2 V: ]7 p- u7 z王宇沉默了一会才问：“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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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1 q5 j/ M" [0 h1 \我转过身，凑近他，用手指在他背上画了个心型，他觉得痒痒的，身体一扭一扭的呵呵笑着说：“你在勾引我吗？”. N" k( o/ }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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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持在他背上又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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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g- B7 B/ f! e* n他还装：“是桃子吧，你要吃桃子吗？”" x+ e) [ B$ S7 E9 t) q
! \( `# P" R, ?6 w9 Y6 t我第三次在他的背上画了一遍：“我就缺这个，我就想要这个，别的都无所谓。”2 q. `7 c: M2 y: M- V9 p
( L) ]- j- i$ i# o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我有。”6 D% n$ |; P% L8 X% }2 W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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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实地笑了：“那行吧，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是问题。”我伸出手臂，揽住了他，月光下，他的脸庞带着稚气，很乖巧，我忽然觉得有点惭愧，他比我小了整整七岁，可他是用心在填补这个差距。换做是我，如果他不开心，我可能不会千里迢迢从北京赶到济南。# |% W; I9 y4 i3 N
7 ^5 o+ U: l8 ^第二天我们去了千佛山，没坐缆车，久不锻炼的我爬到山顶时话都说不完整了，找了个游客替我们拍照，王宇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手做出胜利的手势，回看照片的时候，我指着这张告诉他，这张最二，后果是险些被他捶死。他笑着说：“这张照片，我是要留一辈子的。”从山上下来，我们又去了大明湖，绕湖转了一圈儿，累得够呛，在湖边的长凳做了下来，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很舒服。9 ?. p1 d* J+ n `4 o( T: q: v7 U$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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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问我：“上大学是什么感觉？”1 B5 q/ l/ f6 D% P# q% k( H!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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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上课呗，比中学自由一点。”他哦了一声，我知道他纠结在哪儿，就很理解的对他说：“现在的大学生多了去了，随便一抓就一把，根本不值钱，好厨师可是凤毛麟角，我还等着吃王大厨的川菜呢。”1 f7 c$ X5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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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不是会过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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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道：“为了给你捧场，我老人家豁出去了。”1 L) d2 W0 e8 o9 e X" n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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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呵呵笑着：“老人家真给面子哦。”4 L3 e3 [6 t+ g$ ~7 ], V
7 c: R' `" S' d \; x我故意逗他：“大老远跑趟济南，累不累啊？”' g, [' V) J/ I: K
! I6 {: q* e- H! Z6 {6 a他回答：“只要想到你，就一点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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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轻松的时光大约过了两个月，一天下午，接到一个电话，是我的前任男友，一定要跟我吃个饭，说是回国后还没有单独跟我聊一聊，我觉得这是光明磊落的事，没和王宇讲就答应了下来。约好在我公司旁边的万达广场，吃饭时他点了鲜带子沙拉、清炒芦笋和焦糖布丁，真难得他还记得我的口味。两人端起酒杯碰了碰，他说，这是回来后第一次单独和你吃饭。我笑笑说，是啊。他道：“平常都是一群人凑到一块，吵吵闹闹的，一共也没和你说上几句话。”我说：“是啊。”他继续说：“你不是喜欢看芭蕾舞吗，下周保利剧院有俄版的天鹅湖，到时候一起去看吧，好不好？”% h% u0 |2 A4 U6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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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心里一颤，忍不住朝他看去，他让我想起学校的那段时光和为他守候的那段日子，有时候觉得是前世欠了他的，不禁有些委屈，可又不好显露出来，只能装着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回来，喝酒，然后替他倒上。+ Y$ N2 ?% `1 J+ w; L/ F: {, }
3 W- o8 D" D* j* q饭毕，在酒店门口道别后各奔东西，转弯时，我回头望了一眼，见他还站在那里，看不清脸，身体笼罩在黑暗里，像个剪影，我冲他挥挥手，过去的就过去了，覆水难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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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仍就是吃的王宇送的不辣的川菜，约好晚上下班一起走。刚见面他就风风火火地说：“好像好久没看到你了，真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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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J H" x F我笑了：“中午不是刚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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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马路一直走，他问我：“昨天晚上过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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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许他可能知道昨天吃饭的事了，虽然心里没鬼，但怕他多想，就没直接回答：“你很奇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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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头问：“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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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提这事，随口说：“你不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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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f' f: A0 `他反问：“我哪里奇怪了？”# @0 B" h1 q6 s' f- [
" n8 X; Q8 O+ Q我没再理他，默默地走着，他开玩笑的喊我：“老人家，练竞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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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很烦：“你干嘛总是老人家老人家的叫我，不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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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不喊你老人家，难道是小人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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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噔噔地往前走，他跟着说：“看样子心情不大好啊，按理说，跟老相好的吃了饭，应该心情好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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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样讲，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他居然还继续玩笑：“老人家心情很矛盾吧，在做思想斗争吧？其实也没啥的，有话就说嘛，憋着多难受啊。”9 f+ ?& L* m" Q! F
# M) l! M+ K, j% z我心里很不舒服，挥了挥手：“算了，我不想和小孩吵架，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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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正好，我也不想和老年人吵架。”# @3 T1 w! h( ?4 X" c;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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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对视：“你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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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9 r; n! q% |6 r5 D$ _2 w# ^4 p他却还是针锋相对：“我累，难道你不累？” 我只能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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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前一后走着，谁都不讲话，半天，我想还是主动点吧，毕竟他年纪小，让着他点吧，而且有必要让他知道我的想法。于是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轻轻地地说：“对你，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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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5 E' h8 }( C5 ~- i$ C我这句话，居然引出了他的眼泪，他哽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也是真心的，可同样是真心，我要辛苦的多，你知道吗？和你交往，我像是在爬山，一步一步的下工夫，而你，总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压根不知道我的艰难。”# d; u; ^' f" G$ r/ y/ D
' u' A/ T% t$ p. w$ g他的话，打动了我，我凑近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黑夜真是再好不过的屏障，“我喜欢你。”我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4 y5 z5 P$ W8 b(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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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说：“我只是高中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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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7 I" |' C) C“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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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D! Y5 @8 a( d“我家里很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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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s$ w4 _# w1 P% Y( G9 }, ~
2 Z8 B9 t! x$ F5 h' M$ F# q0 |“我比你小，不懂事。”% m9 T: V5 M5 D% U9 f6 i(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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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你是机器人吗？怎么就会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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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话，握着他的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动，暖洋洋的：“要是可以，我想就这么握一辈子。”& T' u" x; q! B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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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好，握一辈子，谁要是说分手，谁就是小狗。” |
发表于 2012-2-25 14: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