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饭馆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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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那片小树林的时候,国平说:“大哥,你就要走了。我们在这里坐会吧,我想跟你说说话。”4 t0 `( U% M' @$ K# n) ^
3 w# T, A8 _) Q# d* e1 f- u1 L 范力说,“好的。”3 ^- z* |6 g! ^4 u6 P
! O) g; m, w: P2 G 两个人坐在树林里面的一个石头桌子边上。国平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范力,他拿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又看着范力,声音很平静也很低的问,“大哥,你还会回来吗?”: w* @/ X1 }$ M* D$ I. N. J
2 {9 R* _0 p3 y “我还不知道,先回家看看吧。也许真的不回来了。”范力看着他。$ Y% v. b6 @+ j0 h# v8 }"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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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走了,其实我会想你的。”国平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哥,你是个好人,从第一次我看到你在招聘会上时,我就知道。你长得很帅,但心地是很善良的。”他又看了看了范力,范力眼睛也热热地看着他,“大哥,我想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我其实好几次想讲给你听,都没有机会,现在你要走了,我就更想让你知道。”国平的眼睛里全是期待,巴巴的望着范力,范力默默地点点头。1 Q9 O5 [+ ~2 v8 h2 I* I
; Q& w$ |. R6 m& b0 t' U 国平声音低低的绶绶的说,“大哥,我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想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又要到春节了,大家都走了,身边都没有人了,周围的声音都没有了,我好孤独,好难受,也好想家,可是我回不去,我没有家。”说着说着,国平的泪水慢慢地流出来。) `9 T$ p' T. Z! a, k( C-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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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力轻轻地抓住他的手,好象安慰着他一样轻轻地抚摸着。2 G0 f- C) K! l ~/ r
; Y" ^) A- b _ 国平继续讲:“我在大陆没有家,在台湾也没有家。我有个老母亲跟着我出嫁了的姐姐,他们过得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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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很玩皮,从来都不听父母的话,学习也不好,成天就是玩,那时我父亲在一家工厂给人做工,家里很穷。我学习虽然不好,但我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他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也许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和工作的繁重,让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希望,而且还有个,我这样不听话的儿子让他很失望。0 s' T W; P;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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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知道,我每次给他成绩单的时候,父亲脸上才会露出一点点笑,尽管我的成绩单上从来都是很差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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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除了家里的事情,还给人家洗衣服。有一天我回家,看到父亲躺在屋子中间,母亲在一边痛哭。她告诉我,父亲已经死了,是车祸。( j# ]4 {! b3 B0 j9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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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哭,在以后的Ri子里,仍然是玩皮,也不好好读书。那时,我才读国小四年级,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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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国中毕业了,我要找工作了。那天我跟我母亲说,我要去找工作,我要钱。母亲没有说话,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父亲平时很宝贵的那个木盒,我从小就看到过那个木盒,父亲把他当宝贝一样收着,我以为里面会有好多的钱,至少可以让我有做衣服,还有路费的钱。结果我打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大叠的纸,我拿起来一看,都呆住了,那全部都是我从国小一年级开始的全部成绩单。我呆了,呆了很久,然后哭了,哭得很伤心,母亲也哭了,我们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父亲啊,他留给我的就是这个,我好悲伤,好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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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o) q' d# o* z( K5 _. z4 ?" K 父亲的爱是那么的沉,是那么的重。那些成绩单,就是父亲的希望,也是他的失望,我好象看到了父亲的眼睛,是那么的期待,那么的渴望,可是我却让他很失望,很伤心。在悲伤中死去,从来没有感到过幸福。”) J2 X: @0 [$ P3 a2 |
9 f% @( J2 x$ _6 m 林国平的眼泪哗哗地流着,从眼眶一直流到了嘴角,和他的鼻涕一起都流到了他的衣领上,流到了胸膛上。他哽咽了,好久,好久,差点喘不过气来,使劲地咳嗽了几下,鸣鸣的哭着。他紧紧抓住了范力的手,范力也紧紧的握着他,眼泪和他一起流着。7 O4 I" y4 P' K
( U5 y( q' G* _* P0 M" W& ? “大哥啊,我的命好苦,好苦啊。”他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继续说:“从那一天起,我好象突然长大了,我已经是大人了,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我要自己努力,我要自己去闯出一条路。* b5 y, ]- h.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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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兵了,在台湾男孩都要当兵的。在金门岛上当兵,每天都流汗,我也不怕。每天都站岗吹风淋雨,我也不觉得苦。! M- ^4 L, c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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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兵的Ri子里,我和一个学长特别的好,每次他都很照顾我,我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我们天天在一起,好象忘记了好多的烦恼和忧伤一样。5 R6 n/ z) f3 |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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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们在风雨中一起站岗,那台风好大,雨也好大,我身上都是雨水,他也是全身湿透。看到我冷得发抖,他抱着我,我们相互温暖着,互相安慰着,我们就象亲兄弟一般,好象生和死都会在一起一样。, a$ [7 \! S9 B, q4 K( K
z+ K1 H( s; h' E 我们象生死的兄弟一样,爱着对方,关心着对方,无论休息还是站岗我们都愿意在一起。就是吃饭睡觉都愿意在一起。5 m6 m, p$ j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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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们又一起站岗,我在明哨,他站暗哨,就在我有脚下边。我站得比他高,他在下面保护着我。又开始吹风了,他抱着我的腿,怕我冷着。抱了好久,然后他轻轻的拉开了我的裤子,含着我,久久的含着,久久的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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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们成了亲密的爱人,到哪里都在一起。我们相爱着,一直到我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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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后,我找了个工作,勉强能维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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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和朋友正好在K厅唱歌,他来电话,说一会来找我,我说我还有一会才回去。) Q7 `7 z2 o }, k3 ]2 x+ U7 T- `
% J3 t6 P2 R$ l1 Q 他在我家等了好久,没见我回去,就骑着机车(摩托)来找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路上被车撞了。死得好惨,机车和人都撞得好远。他倒在地上都没有动一下,就死了。+ N) n' d; Z4 a+ |6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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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尸体,我抱着他,哭啊哭啊,一直到哭晕了过去。他的血沾满了我的衣服和裤子,还是其他的人,才把我们分开。5 m* ~: J7 e m( Y4 Q0 \
! D/ A# `# {) C3 @4 H3 b 在那个地方,我失去了我的亲人,也失去了我爱的人,我好伤心,好悲痛,我要离开那里,离开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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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我来到了大陆,一个人只身漂泊着。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做起。那时候好苦好苦,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工资却很少,但我坚持着,忍受着,我要混出个人样,我要象个男人一样的活下去,我要让我的父亲,让我爱的人知道,我还坚强的活着,而且会越来越好。一直到我现在这个样子,经济上稍微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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