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周五终于到了,学校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提交过表格的同学不用上课,被安排在一间空教室里等待,然后分组叫名字去另一间教室体检。张石头坐在破旧的木椅上,环顾四周,发现有初中三个年级加起来差不多二十来人,都是村里最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一个胖子,个个瘦得像柴禾,身上的皮肤晒得黑黝黝的,带着干农活留下的粗糙痕迹——手掌满是茧子,胳膊上有擦伤的疤。他们表情有些木讷,眼神却清澈得像井水,老实懂事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心思。 一组四个人,检查时间大约半个小时。隔壁体检教室的门紧闭着,可偶尔能听到墙那边传来压抑的低吼或呻吟声,像被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听得人心里发毛。检查完的同学陆续回来,个个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有的裤裆还鼓着个包,走路匆匆忙忙,低着头快步离开教室,像逃命似的。没轮到的同学瞧着这架势,心里既好奇又害怕,对体检内容满是未知的恐惧,有人小声嘀咕:“咋回事啊?咋都这副模样?” 终于轮到张石头这组了。他站起来,跟另外三个同学一起走向体检教室。同组的有两个同班同学王小根和刘三喜,还有一个初三的赵铁牛。王小根瘦得像根竹竿,低着头不敢看人;刘三喜老实巴交,抿着嘴一声不吭;赵铁牛个子高些,憨憨地站在那儿,眼神透着茫然。四个人忐忑不安地推开体检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体检教室是一间长期不用的破教室,墙皮剥落得露出土坯,窗户上糊着泛黄的报纸,透进来的光线昏昏沉沉。屋里摆设简单,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坐在一张破课桌后,手里拿着一叠纸和笔,记录数据。课桌旁是个简陋的身高体重秤,锈迹斑斑,旁边还放着个奇怪的仪器,像个方盒子,上面有几根线和按钮,看不出啥用处。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屋子中央,负责检查。角落里,校长李长贵和村长李福田并排坐着,李大壮也倚在墙边,手插兜,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见张石头进来,他扬了扬下巴,像是打招呼,又像是等着看笑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腥腥的,刺鼻又让人不安。站着的陈医生清了清嗓子,先自我介绍:“我姓陈,是负责检查的医生。”他指了指坐着的那位,“那是孙医生,负责记录。”陈医生四十多岁,瘦高个,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干巴巴的。他扫了眼四个孩子,说:“把衣服脱光,站成一排,体检马上开始。” 四个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王小根低头攥着衣角,手抖得像筛子;刘三喜红着脸,慢吞吞地拉下校服拉链;赵铁牛憨憨地挠了挠头,倒是第一个脱下上衣。张石头咬了咬牙,也跟着脱起来。校服裤子一件件扔在地上,破布鞋踢到一边,很快,四个人赤条条地站成一排,黑黝黝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光。他们低着头,双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有的还想捂住胯部,可又怕被骂,只能硬着头皮站直。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卷软尺,眼神冷冷地扫过他们,像在打量牲口。屋里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张石头偷偷瞄了眼李大壮,见他咧着嘴笑,心里更慌了。空气里的怪味钻进鼻子里,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怕接下来要干啥,又想着那份钱能给家里带来的盼头。 0 v7 w* f& ?, q1 ^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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