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鸿垒起床以后感觉好了一些。上午的课上完之后,两个人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5 X8 A- [& u) C/ k' y. n
“哎,下午没课,咱俩干什么去啊?”鸿垒一边吃一边问唐博。
( s. Y: a1 ]1 t4 D) H# H5 v “你想干什么?去户外散散心吗?”
0 p' N! V9 E6 m5 e “昨天睡的太晚了,今天身上还犯懒呢,去图书馆吧。”
! A( H* i, n5 g8 ~ t* Q* Q# ? “OK。”
3 B& J/ A% V9 t1 }# N# J 吃过饭以后,两个人来到了学校的图书馆,鸿垒无意中读到一本杂志,上边有一篇文章深深的触动了他,鸿垒读到最后甚至被感动的热泪盈眶,这篇文章使他做出一个决定。 6 A5 z9 q; z3 h. j% b
文章内容是这样的: . q" N0 K/ j; I9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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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坏女人。这几乎是所有人都认同的事实。 . z: s3 T& `6 Q" P
坏到什么程度呢,十六七岁就早孕,然后被学校开除。 因为有几分姿色,她后来嫁了一个司机。司机也老实,她便欺负他,和人私通。
" f, B6 f# [& X 遇到他的时候,她已年老色衰,徐娘半老。不,这还不算完,她命硬,已经克死了两任丈夫,并且都给他们戴过绿帽子。而他却是一个未婚男人,因为家庭穷苦耽搁了,等到兄弟姐妹都成了亲,他已经35岁了。
x, [2 R2 ~% ^$ ?, w: f 她长他5岁,媒人来说媒时,提起她的过去,说只要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说说。 2 v, W# V8 g. Z& M) q+ ^2 e( `7 G
他说我不介意。他有什么——一个修自行车的店铺而已,人又生得难看。她的风流是出了名的,而他的木讷也是出了名的,谁也不相信他会娶她,谁也不相信她会嫁他,但那年的腊月,鞭炮响了,他们结婚了。
7 q( e# r/ D8 U1 D8 L 她带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丈夫生了一个,一儿一女。他笑呵呵地说,看我多幸福,还没怎么着就一儿一女了,并不介意别人的眼光。 + Q9 P) U# R' f3 B
她仍旧是懒馋,爱打麻将,跑到四邻八舍说是非。和男人眉来眼去,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老了,没有人要她了,可她还是去招惹男人。 + B* o3 v/ r1 ~3 u8 O% S
有人去告诉他,他木讷着脸说她,你要是没事就在家里呆着呗。他没有恼,她先恼了,你说我?呆在家中,我还不闷死!去串个门子怎么了?总之,一肚子的委屈,他没有再说下去,还是去剥瓜子,这是他最爱做的事——给她剥瓜子。 0 _! S, U; l5 e; J, u' D d. o
她最爱的零食是瓜子,一边吃着瓜子一边骂,以后,你少管理我,窝囊废!
9 p9 }" h. ?. h, ?她爱骂人,一骂一溜一溜的,他嘿嘿地笑着听,并不还言。连儿女都听不过去了,嫌她骂得寒碜。她说,“老娘混到这一步,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如果不是你们,我才不会嫁个修车夫!”
2 t: q' y* x0 T3 Z# N 但他还是那样疼她,即使进了门凉锅冷灶,他也不嫌,家里有个女人总是好的。他做饭,拣她爱吃的做;做熟了,一遍遍到邻居家去喊。她总嫌他喊,“催死呢,还差两圈!”两圈打下来,菜凉了,他端下去热,一边热一边说:“别老去打牌了,打一小会就得了呗,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你看你的胃,又疼了吧!”
: { j7 c" {! J- C3 d/ z 她胃疼的时候,他灌个热水袋放在她肚子上,左手拉着她的右手,有个女人真好,这身子是温热的,虽然不知道疼他,可到底是有女人了。
$ ?7 j7 P' o- `1 a' [7 Y+ ^+ B她也有对他好的时候,骂他贱骨头,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他就嘻嘻笑着,“我就是没有见过女人,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女人。” . }6 M, k* [" Y S
这时候,女人就笑了,她去照镜子,果然看到一张桃花脸,但却是老桃花脸了。她已经40岁了,真的老了,年轻的时候打情骂俏,没干什么正经事,到如今找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值了。 3 G) w2 F, |7 r+ c* t4 Q6 N/ y
前两个男人,为了她的轻浮,打她骂她,她没有改过来,结果司机喝多撞死了,第二个去游泳掉到河里淹死。因为长期打打闹闹,他们死时,她只觉得少了个给她挣钱的,甚至没有哭没有闹。人们都说她心硬,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她嗑着瓜子说,哼,谁让我长得美。 ! F5 k; y( N3 A/ G: k2 d
如今美人迟暮了,但她依旧是美。坐在巷子口和人打牌聊天,大雨天,他推着自己的车篷跑回家,有人说:“你男人回来了,快去烧壶热水给他暖暖身子。”她却嗑着瓜子说,“打完了这圈再说。” 7 c6 N: J1 j4 \' W0 D0 Q$ j+ g( u
连一双儿女都觉得她有些可恨了,可男人说,让你妈玩吧,她心里苦闷啊。她听了,侧过脸去,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知道这男人是真心疼她。
4 j! J8 ?, Y6 J 不久,男人觉得心口疼,一直疼到上不来气。 3 p/ ^; H- S# R
去医院查心脏坏了,要做搭桥手术。她听了,泼妇似的坐在地上骂,“挨千刀的啊,你怎么得这个病,这不是要我死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么硬啊?”到现在,她想的还是她自己。 4 ^( l& ]7 S; Q4 ]
钱是不够的。她趁男人不在家,把自行车铺卖了,三万多块,还是不够。她去找亲戚借,因为名声坏了,没人借给她,怕她说谎话,于是她一狠心,重拾起年轻时学的本事——唱大鼓。她怕人知道,于是买了火车票远走,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地唱,如果你在街头看到一个唱大鼓的女人,那就是她了。她不年轻了,45岁了,浓妆艳抹,穿着粗制滥造的旗袍,一句一句的唱着,《黛玉思春》、《宝黛初会》,很艳情的大鼓,一块一块地挣。 4 h+ X% T+ A7 ~: s. K" a; G' A
长到45岁,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挣钱,不,这不是挣钱,这是挣命呢!
: a" y( m D( R) B一年之后,她唱够了做手术的钱。 7 G0 z/ g$ v; h. U2 x" O
等她回来时,所有人发现她黑了瘦了,很多人以为她跟别的男人跑。这样的女人,看着自己男人不行了就跟别人跑呗,很正常。
- O3 V/ [2 C7 b/ ~ 很多人都这样看她,只有他不这样看她,他说:“她会回来的。” " {- w4 W& s7 A M6 y+ s
她真的回来了,带着好多钱,跑到他跟前说:“做手术的钱咱有了,不是我和男人睡来的,是我给你挣来的。”
6 c6 q+ N0 R8 K* M$ o( | 这次哭的是他,他哽咽着,抚摸着她有了白发的头,说,“疯丫头,怎么学会疼人了?”一直,他把她当成孩子,一个爱玩爱闹的孩子,甚至她的轻薄他也没有嫌,他相信,自己会感动她的,会让她爱上的。 ( C/ X9 T5 Z) S
手术做得不成功,半年之后,他去了。临走之前,他拉着她手说:“下辈子,我还娶你,即使你看不上我,但谁让我喜欢你呢,所以,我前面等着你去了。”
. b) u9 ?) T+ y* o+ F' F3 f 她扑到他身上大哭,“死鬼啊死鬼,你真忍心啊……”声音如杜鹃啼血,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但他到底去了。
% X" P0 B1 K1 g- A& A$ j 都有以为她还会再嫁,都以为她还会再说再笑再招摇着打牌去,但所有人全想错了。
# P% G# L6 u" U7 Z2 K. J% y8 Y 从此,她布衣素食,吃斋念佛,不再东家串西家串,把从前的自行车铺又开张,自己做生意,供两个孩子上学。
* a0 H# u8 y, n2 Q8 N5 b 她的心里,从此只有这个男人,他给了她一段情,一段人世间最美丽的爱情。如果人生有这样一段情,是可以让人活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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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垒读完这篇文字,眼睛一下子变的很潮湿。一旁的唐博发现了,过来问他怎么了,鸿垒只是摇摇头,装作继续看书的样子,唐博也没有再逼问。
/ d" R6 a% }% G* x+ l" u) L f7 A 鸿垒想通了,他知道,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爱情的美好,但如果只追求表面,那么感情是不会长久的。两人交往是一段漫长而寻常的过程,它能予人以安定、温暖,也会因其庸常而让人感到厌倦。爱情一触即发,但相处则需要恒久的耐心,需要合作,需要责任感。
7 o' ]2 x0 O; @) b 用心观察一下周围正常人的婚姻状况就会发现,和睦的家庭里几乎不谈爱情。维系家庭稳定的最最重要的要素,往往是条件般配、情投意合以及责任感强等等这些所谓世俗和传统的东西。
8 r5 R5 y7 N, b. D I; y* i3 S7 ?古往今来,爱得如火如荼的故事其结局不少为悲剧,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到贾宝玉和林黛玉,从安娜•卡列尼娜和渥伦斯基到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有一对能白头偕老的。
8 }* Y( {) a( a+ R3 p( S5 G 人们如果过份痴迷了“爱”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之后,便会深受其害。害处之一便是两个人一旦爱上了对方,就要生活在一起,压根不考虑双方的出身、教育、经济等条件是否般配,结果往往是住到一个屋檐下才发现“爱”根本不能当饭吃,种种的不适应在家庭中纷纷呈现出来,然后就有人埋怨“你不爱我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吵闹,分手。其实他们的问题不在于爱不爱,而是彼此根本不合适。
* \7 _! h7 T7 b6 l 迷信爱情的另一种害处是,一对情侣,如果当中的一个偶尔和别人擦出火花便会提出分手。往往是那些与自己爱人十分不同的人,才最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新鲜感,于是,便有人陷入这种由新鲜而擦出火花的爱情之中,对庸常凡俗的家庭生活产生极大的抵触情绪,错把新欢当真爱,还理直气壮地向原配提出分手,原因是“我们已经不再有爱情了”。岂不知新欢终将成旧爱,时间久了还是会“不再有爱情”的,除非不断的更换伴侣,否则终将体会“没有爱”的平凡生活。 & B; L6 Q- g& i. {' J( l n3 K
想通这些之后,鸿垒和唐博谈了很久,最后,他们决定重归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