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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6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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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欢喜$ X6 h. A9 v& Q5 `. q7 m4 ]! \
宋春正来时文溪并没有露面,杨海玫让他待在屋里,他们两人在屋外面交谈了片刻后就离开了,文溪走到院子里,模模糊糊地只能猜到他们在谈馍馍的事。0 K( R! T1 x4 ^+ Y- v; P
他思考半晌,仍没个什么头绪。他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久了水生肯定会担心,索性他便不再多想,陪着水生最重要,于是赶忙就回去了。 N; j# z* l; L$ W w; B
还没走到医疗站,远远的就瞧见石桥栏杆上靠着一戴着草帽的汉子在向四周不停张望,急切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6 b2 k5 D, C5 I( _5 V
熟悉的草帽,熟悉的身影。
2 B2 n r& E' J0 M3 k3 N9 c7 F 不由分说地,他直接朝那个身影跑去。" q: e8 G2 B! @0 Q2 F5 y6 @7 b
也许是感应到了什么,也许是听见了那急切的脚步声,汉子回头,就看见文溪站在他石桥的另一边,喘着气看着他。
3 J5 V9 e/ k& l" p$ l+ }& j “你怎么出来了!”
/ `9 v. Z" A! v0 t “你去哪了?”
# |! K( u" [; T9 j- G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又一起顿住。
: o. R; V. u, S) f, r7 O 水生的喉头上下攒动,他上前了一步,随后又是一步。
& \: J: Z. e8 N- J6 F 文溪摆弄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随着水生一步步走近,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跳得越来越快。4 Z' a6 j* z( q+ B8 }
他捻着一缕刘海,微微低着头,偷偷看着水生,水生嘴角扬着笑,不时露出一点白白的牙。
' Y4 X& c* u0 `+ b+ K9 L3 R0 a “外……外面太阳太大了,咱们先回去……先回医疗站吧!“/ p) I* x; [7 c5 g/ ^, b
文溪连忙从水生一侧走出,一边走一边说着,走到半路,见水生还愣在原地,他就又折了回来把水生的手腕牵着走。; E( j' k/ W7 r5 d) e3 j4 n5 f
他走在前面,忍不住唠叨道:“外面这么热,你不好好在屋子里纳凉躺着,万一伤口发炎了怎么办?一发炎就又要受罪,而且你的伤口还不浅,说不定还更危险,哎——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呀!”
* c; }3 i5 p% M4 _8 m. c 文溪见水生没有应声,忍不住回头,一回头,就见水生笑盈盈地看着他,那眼睛里竟是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 X+ h7 K' N: W
文溪被看的脸一热,连忙放下水生的手腕,做完又说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 i! ?$ F! R) {- t U 水生点着头,嘿嘿憨笑起来,拿下帽子,一声不吭地直接扣在文溪头上,“听见了,叔跟你回去躺着。”
, f5 U6 m, u$ Q; j9 W8 c* g 文溪稳住草帽,点点头,“算你识相,走吧。”他又看了看水生的额头,忍不住说道:“流这么多汗,还是让那位老大夫再看一看吧。”
2 ?1 k. Y; k q Z a9 d7 r “没事,把你找到就行了,其他都无所谓。”水生看着他,笑着说道,“刚刚你爷来了一会,他说他见馍馍和村长孙子在田里玩,他没看见你,我就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 R$ g& K0 m' s2 s- E 文溪抿了抿唇,“我过去时,馍馍在家里,但是,杨海玫也在。”( s% Q: b ~9 M k
水生微微瞪大了眼睛,“她……向你说了什么了么?” T. o( L3 }" p' \5 o
“她说她得了病要去城里,很难再见馍馍,我猜是精神方面的……她见了馍馍,却只是看一看他,还给了我一个……”文溪把盒子递给水生,“这个盒子,是她以前的东西。”
0 m% E5 u. Z0 f$ e' t; v 水生接过来看了看,想打开盒子却突然顿住,眉头微微一皱,“回咱家里再看吧。”3 S. F0 P" ^. d
文溪也没多想,点点头,“先看大夫,人家说没事儿了才能走。”3 B( Z0 ~9 [9 O2 M; z: F! c8 A
水生无奈地笑了笑,“咋还惦记这个呐?叔这伤口没啥事,真的,俺跟那医馆子里的病秧子瘦竿子比可强太多了,”水生说着,对着文溪拍了拍自己硬邦邦黑油油的胳膊,挤眉弄眼道:“你还不相信叔这身板子咧?”! D& V- K$ i% A# x
文溪“噗”的笑了,走到水生身后推着他走,“知道你壮得跟头牛一样,但该看还是得看,起码给你开点药吧?”
; {& Y+ m B* Y- e, }0 M! z8 |4 X 水生无奈由着他推,“诶,小心摔了——”他挠了挠头,“你爷爷他拿着给俺开的药回去了。”+ i5 C9 ~8 V+ `2 x
文溪推了半天,反倒把自己累个半死,叉着腰说道:“去不去?”$ T7 T% Y$ Q" D( o, S
水生摸着脖子,嘴角不禁泛起笑意,“听溪儿的。”
- c& X' z. m9 u& u. Y 医疗站里,墙角的艾草冒着缕缕白烟,老大夫坐在树荫底下喝着茶,见水生文溪二人来了,抿了口茶,“哟,亲儿子寻见啦。”
6 H/ E. _4 F& S* w% Z 水生尴尬地笑了笑,文溪愣了愣:“什么亲儿子?”8 p8 c" s# d* c+ [& ]7 p7 y
水生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文溪不由看向那老大夫,顿时明白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大夫爷爷,您要不给我叔先看看,他刚出去了,冒了汗,伤口有没有问题?”
3 `4 p, w( {2 C% N+ d) } 老大夫瞅了一眼水生,水生清了清嗓子,老大夫放下茶杯,玩味笑了笑,对着身后二人说道:“进来吧。”$ C0 e) E0 ~- f, o9 ^ X8 |
十分钟后,大夫又给水生一边包扎,又徐徐说道:“也没见过哪家叔侄想你俩这样跟个亲爹亲儿子一样,不对不对,人王翠花跟他汉子都没你俩黏糊吧?小后生你可不晓得呀,你叔躺床上那可一点也不安生,要不是老赵来看他,他估计早就脚底抹油寻你去了,那躺床上啊,这念叨一下,那问我能不能出去,小后生你说说看,这人腿长他身上,我还能管他去留?人家都说当大夫就得讲医德,你看当爹的急着见儿子,我这边总不能横刀夺爱吧,要说可真是感动天地良心,这人脑袋还挂着伤呢就惦记着外面的人儿了,啧啧,真是,村里头评的那模范夫妻估计都没你俩……”6 Z: K! P6 P* p. B7 D; @
“咳咳!孙叔,好了没得?俺……俺侄子急着回去咥饭呢!”
K8 G* j7 Q& _( W3 w" S5 r, ^ 孙大夫拍了下水生的脊背,“一个个的,性子都这么急,行了行了。”
: L* x' P: M$ N4 ? 说着,他又到另一边抓药,“给你开点下火的药,回去泡着茶喝,一天天的也别火急火燎的,多注意着点伤口。“6 e9 z+ k' O) l5 e) C' G
孙大夫对着文溪招了招手,文溪一愣,“多少钱?”/ Y- g3 W1 b# n3 Q
孙大夫动作顿了顿,嘴角抽搐道:“喊你过来拿药,我还缺你那点钱儿?”
. _" u: B" R# _2 \ 说罢,他提着药就递给文溪,文溪尴尬笑了笑,连忙接了过来。
3 \" C9 b, u" q; Q 水生拿着盒子,“那……孙叔俺们就先走咧,回头再给你送瓜过去!”# h1 t) L* z" H7 {+ f
孙大夫对他们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带大点的过来。”0 j6 y3 a6 S! u0 V6 ?* I% x
水生应了一声,带着文溪走了。: e- b, v% `+ M/ ?) i8 _* A y'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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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孙大夫虽然年纪瞧着大,但人很有趣呢。”
7 y# b* \3 A7 V$ f9 C; m* ] U9 r 水生点点头,“孙叔是隔壁村子过来的,但在咱村子里很有名望。” h0 C/ h9 ?! U
俩人慢悠悠走在路上,下午的乡下没了午时的火热,反倒多了许多清凉和闲适。: s; ]7 u$ \1 D5 c7 u) ~
小桥流水,水声淙淙,心也不免静了下去。: {. ~, B' q6 c6 u4 P6 u
两人相隔半米,文溪却觉得很安心,和水生一起走着,纵是万般烦恼也皆抹去,不会去在意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也不用在意别人的议论,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自己还是离不得他。
% M& E; ?' G* L# v- T, ]8 O 水生应该也是离不了他的吧?7 z; l" j2 z- U$ [2 l2 o
当时听孙大夫说那些话只觉得难堪羞耻,现在回想起,只觉得一颗心都是满溢的。
0 Y% o9 m, v7 _# c. U7 L( v! y 如同盛开的野花,又像是刹那芳华的烟火。$ O$ B+ R7 S$ a- K5 C
“病来如山倒,要好好听从医嘱,知道吗?这几天就不要下地干活了。”. I, {( I, ?: o( u. K0 ]7 h% _
文溪脚踩着浅浅的溪水,感受着沁人心脾的清凉,对着岸上的水生又开始唠叨起来。" n, U0 L- ^; ?# g3 U
水生不厌其烦,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看一看溪流上玩水的文溪,像是只有看到他的存在才会安心一般,他嘴角挂起懒懒的笑,胳膊夹着盒子,不近不远地跟着文溪。: @# N: c8 B# e: F+ x" J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又聊到了吃食上。
1 I8 T3 M5 B0 [5 D$ x “之前见有人抓河里的螃蟹拿来做凉拌菜,叔跟人家学了几道,人家那做的可是个鲜呐,河蟹本来自带的甜拿蘸料一拌反倒更加突出了清香和鲜味,吃起来那连壳都忍不住吞下去,只不过人家口味清淡点,叔这回给你做个香辣味儿的,咋个相?”! Y+ ~% p9 u; k E
文溪故作矜持地咳了咳,“准了。”
5 h, t4 t. w7 J8 n4 U, i" J- d 水生嘿嘿一笑,文溪抬头看他,水生戴着草帽,打着赤膊衣服挂在肩上,凉风里间杂的都是他的气息,甚至一度都让这本来清新沁凉的风变得滚烫起来,树影打在他黝黑的肩膀上,一面阴一面阳,溪边还有蛙声蝉鸣,那本来有些嘈杂的声音在文溪耳中却如同天籁。6 X' T. v* q% A0 T+ ^
水生还在悠悠说着:“螃蟹吃多了对胃也不好,要不做盆烩菜?家里头还剩些白菜胡萝卜啥的,嗯……俺到时候再去菜园子里看看吧。” m$ t L: t! E; R. d) G; g$ s
“咱回来的时候不是说村南边,嗯……就是经常找你的那个小孩儿,叫东东吧?”
2 q, Y( Y2 W1 o- a 文溪想了想,“个子挺高留了个寸头,跟我差不多大的那个男孩吗?”3 C& z' t7 P* G' _/ u
水生笑着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家,他爹逮了几只野山鸡搁那儿卖呢,俺到时候讨一只回家给你做,想吃什么红烧还是爆炒的?”
5 t, s7 b; E8 v: Z& ?* } 文溪从溪里走上桥,一手搭着水生一手穿鞋,忍不住笑道:“感觉一天也就知道吃了,你瞧瞧,这肚子上的肉都一层一层的了。”说完,他把衣角掀起,露出白花花还有些鼓鼓的肚子。
" Z: {/ Y- a( j 水生故作惊讶地摸了摸文溪的小肚子,又捏捏了几下,“看来是喂少了,跟咱村玩比还是瘦。”) A! S+ {7 c6 z- L% Z7 Y q
文溪被他摸得发痒,忍不住躲了躲,跑到水生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上下打量着水生,“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积极呢?在医疗站的时候就怪怪的……难道……”
" A" u8 H# n7 A# j5 W) l! D. e5 y 说罢,他便自矜地扬了扬下巴,“放心吧,我赵文溪也不是什么喜欢知道别人隐私的人,只要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么我也大人有大量,稍稍原谅你一回。”
, D G3 U( D1 E5 |+ ~$ o( H 文溪对着水生眨了眨眼,水生忍不住走上前去捏了捏文溪的脸,“小家伙,跟你叔还装大人,小心晚上俺打你屁股咧!”
) Z+ |. p i2 b8 ?# { 文溪对他吐了吐舌头,水生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俺以前穷的时候,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咥饭的时候,无论一天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苦,一盆米饭一碟子菜就能让它们全都烟消云散,过后照样生龙活虎。”9 E3 I5 t0 x# |$ |# L5 l7 b
“溪儿不开心,俺也没什么好东西能让你开心,但俺知道一样可以,只要俺把饭做香做好吃,溪儿就能开心,对不对?俺想你一直开心,大人间的事,就等你大咧再了解,你现在还小,不需要懂那么多,有俺在呢,还有你爷爷在,那些事儿你一个都不用操心。溪儿只管开心一点,幸福一点,叔也就开心也就幸福咧。”' Y- X# Q% @, E! J
水生说完,又扬起朴实又憨厚的笑容,这笑容在文溪眼里无数次定格,又无数次被他珍藏在脑海里,这一回也不例外。4 {1 r4 c: l4 h( \7 c
他转过身,忍住几乎夺眶的泪,一直绷着的情绪险些垮掉,他还是太相信自己,其实自己在这个汉子面前从来藏不住情感。
* l" i, W* l, @0 ^( @! j 其实水生也不知道,哪怕他只给他吃粗茶淡饭,他也甘之如饴。6 M f1 v3 P) o+ H0 s% q& |, l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那些美味的饭菜,而是那些东西只是恰恰是水生为他做的,那么这些菜便是这个世界上再无可比拟的佳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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