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跟彬彬共居很久之后,我们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包括我的私事,有时无以排遣,也会跟他讲讲。跟彬彬说起我和宁宁之间的这些旧事的时候,彬彬忍不住表达了一下他的观点,他的看法是,我目前性格如此泼辣到不近人情,说话办事近乎无所顾忌,跟我所讲述到的那个清纯男孩很难联系到一起。
9 U9 d" Z, |$ d {这确实令我反思了一阵子,其实在我的内心里面,我的很多观念和希望,都跟我以前没有丝毫差别,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将内心真的东西反道演绎,所以说彬彬只能看到我的外在。何况,我那时说是清纯仅仅是外表,我做事的风格,可是绝对不那么清的。
5 \& T! C, |& M; {( U* J6 ?# w于是我不屑的对彬彬说:我真实的一切,都被宁宁享用殆尽,留给其他人的,都是一些粗糙剥落的外壳了,宛若夜香花,未尝没有香甜过,未尝没有绽放过,只是只有黑夜才曾窥见过它的容颜,它留给白日的,仅有枯萎和黯淡。! k, J, d7 }* M! \
我和宁宁在一个房间里共同居住了将近三年,起先的快乐时日,两个年轻的肉体整日沉湎在勃发的性欲里,因此而溜走的时光分外的迅速。我们几乎每晚都挤在一张床上折腾的惊天动地,他的欲望如此之强烈,常常令我疲累不堪,很多个夜晚,他都是在疯狂过后趴在我的身上进入睡眠的,经常在半夜的恶梦里醒来,才感到被他的身体压的浑身完全麻木,他的头发冒着腾腾蒸汽,湿淋淋的浸透着我的肩窝,他的口水流在我的胸口,他的鼾声,一声一声的震动着我的心脏。我总是酒后一般疑惑的先定定神,彼此在暗夜里闪着幽光的身躯,总是令我感到不能相信,仿佛灵魂离体一样的不真实。
( P6 Y7 i3 n& H$ T$ \" V6 L我睁大眼睛,在半明半暗里审视我身上的大男孩,虽然他尚未步入成人的行列,但是他已经拥有了太多成年人没有过的性经历,他的眉峰还柔和的像春天刚萌发的嫩叶,但是他的嘴角,已然的显示出了坚毅和刚强。8 t. |' g, x' v6 g
每到此际,我便忍不住亲吻他,他会惊醒过来,在半梦半醒里将我失去知觉的身体紧紧抱住,然后是下意识的接吻,抚摸,他再次的硬起来,亢奋的恨不得将我搂进他的胸中,然后是接踵而来的呻吟和喘息。这样的夜晚和次日带给我们的疲惫,一直伴随着我的中学时代,我们两个经常在课堂上哈欠连天,然后相继伏在课桌上昏昏睡去,连带其他的同学也受到感染,所有的老师都对我们这个喜欢集体睡觉的班级深恶痛极。3 g. }( |; `0 r8 ]9 ]$ Q
在四楼的同学或多或少的闻听到了什么,我们在床上纠缠的时候,常常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异响,起先我和宁宁并没有在意,还是有一次,我因为兴奋过度,在宁宁的颈上狠咬了一口,令他促不及防的大叫了一声,这时我们都清晰的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压抑的喘息声。
( @; P5 S, c0 \( T" n, M8 ]宁宁捂住我的口,示意我不要作声,然后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猛然打开门,纷乱的楼灯光线里,我看到满脸惊讶的金亮张开着大嘴,露着一嘴惊惶失措的牙齿,呆了片刻,然后摁着高高翘着的裤裆落荒而逃。. S# l) q9 K0 c0 `" \' \
宁宁浑身赤裸着,半个身子探出门外,也是非常意外的愣在哪儿,片刻他恢复过来威严的向那个兔子般的身影压低声音说:你他妈的再让我看到我非得揍你一顿!
6 u& k8 k$ C0 D第二天宁宁得颈上红肿一片,牙痕宛然,我做贼心虚,不敢看任何同学,其实或许在这之前,他们可能在无目的的猜测过什么,但是我都觉得不必介意,昨晚遭遇金亮,忽的就令我感到好像一下子众人全部知道了,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敞露在众人面前一样,我的脸上总是无端的感到有人在用眼光探询着我。% n7 @4 x' r& A O1 x
当日宁宁对我表现的异常冷漠,他破天荒的没有在课堂上睡觉,而是强撑着一丝不苟的端坐着听课,我时时的看他,他都恍若未见,照样正襟危坐。我一整天都因此痛苦不堪,伤感到开始写日记,故意写下很多的气话,然后我把日记本偷偷的塞到宁宁的桌洞里,趴在桌上呼呼睡着了。% M! D3 `9 A; h3 x, u! r) w; k) A
黄昏的时候我在空空荡荡的教室内醒来,觉得精神非常不错,就是肚子很饿,宁宁头一次在这个理应就餐的时刻不在我身边。我看到我的日记本好好的藏在他的桌洞里,显然他竟没有看。我一下子就爆炸了,疯了一样的跑出教室,逢人就问:宁宁呢?宁宁呢?
; z) Y: T9 |2 a8 V+ P4 I& [0 Q有人告诉我,说他跟几个人去门口的饭店吃饭了。
' L, X: v6 k3 b/ P我带着一股被人遗弃样的怨气来到门口,果然看到他坐在小酒馆内,满面红晕,跟金亮频频碰杯。啊,我忘记了,他原本就跟班级内的男生们关系普遍不错,自从跟我同宿舍后,他久离足球场和酒桌,看来这是在重温旧时光呢。. v" W9 d0 Y- c) G$ Q; k
多年以后,我在生活上摸爬滚打,在感情上磕磕绊绊总结出来一个规律:任何男人的心都是永远处于野生状态的,你如果妄想将它驯为家养般温顺,那么结果你只能被它撕咬的伤痕累累,与其那样,不如你一同来到野外,偶尔给它喂喂食,它或许会对你反到产生绵长的依恋。
, S" p) _. D% L4 i8 Y4 \9 @9 {可惜的是我那时远远没有到达这种领悟的高度,我站在饭店门外饥寒交迫,怨气冲天,抓住他们酒罢鱼贯出门的当口,冲着宁宁愤恨的大喊:你过来!% a3 M7 {% K) m' |; r3 [
言罢我转身就跑,随后我就听到宁宁健步追来的咚咚脚步紧随身后。
/ ~, ?+ j) o9 `我们学校的四周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还有一条人工河穿越其间,河上架设着不少憨厚笨拙的小桥,我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跟捉迷藏似的围着几个小桥狂奔,宁宁跟我转。我们就像在进行百米决赛,引得几个路人看的眼花缭乱,如痴若醉。
/ u0 ~. }) B3 L终于他不耐烦了,一个绊子就把我放到在地上,我啃了满嘴的泥巴和草皮,气急败坏的坐地大哭起来,这又令那几个看热闹的人瞠目结舌。宁宁闷着头把我拉起来,不管我的挣扎,一直把我拉到很远的地方,从这里看学校的大门,已经是朦胧不清。一路上我奋力挣扎,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拳,踢了他多少脚。
; X, E* } ~( J1 M: i' I他停下来之后,安静的将我稳住,还特意为我掸了掸身上的草根,然后他对准我的脸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这是他跟我今后以前所有相处的时日里,他唯一对我动粗的一次,我痛在脸上,悲在心内,呆呆的看着他,终于由假哭变成了真正的无声痛泣。' {0 K1 ]3 S8 G! N, S1 g) t' r
关于这些细微的小事,我还能够记得起很多,他是怎样惊慌的搓着手,抱着我,把我的眼泪全部都舔到他的口中,又是怎样的拿起我的手来打他自己,但是我始终无法用上力气去真正打他一下。直到后来我也没力气哭了,我才慢慢的抱着他,回应着他温暖的舌尖。. H5 D% @4 E: X L( t7 T
我对他说:我离不开你,我爱你胜过我自己的生命。
6 d( h+ U; o( ]# n他说:你真傻啊,我从来就没离开你啊,我更爱你。你都不知道我爱你其实胜过你爱我!* v1 `8 S) k2 N! [* l1 v
我恍惚觉得,从这之后,我们的相处,多了一份沉重在里面,他是性格身体都早熟的人,想问题远远比我更全面,而我的秉性,根本就无法能达到影响他价值观的地步。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并且也是第一次拥有对方肉体的人,但是这一切,都不能令我们洞悉到哪怕一斑莫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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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时间段,有两个女孩进入到了宁宁的生活里面,其中的一个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就坐在宁宁的前排,我称之为“蘑菇头”,原因是这个女生经年累月的梳着一种类似锅盖般的发式,走路拿腔作势,好似是在T字台上走步。那个行路时的神情,也仿佛万千宠爱都聚焦在她的脸上一般的自得。我的内心向来都是没有“恨”这个概念的,现在细想,对于这个女同学,我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无法释怀,根源大概就是她竟敢对宁宁伸出魔爪。8 a1 i! D! {; Z8 |4 F
我始终不理解为什么宁宁会对这样的一个女孩有好感,她衣着陈旧,容貌显得有些早衰,皮肤粗砺的宛若在沙石堆里打过滚,并且她过于自信的性格令她跟很多人都相处不融洽。唯一令人对她不能小看的大约就是她的学习成绩向来都是第一名罢。上天不会偏待任何人,给予这个女孩做男人都嫌简陋的容貌,也同时给予她聪灵敏慧的头脑。除了我私自赠送给她的外号蘑菇头,大家还称之为“标准答案”,显而易见,在某些特定时刻,她格外的受到众人一致的尊重和追捧,因此她有实力来追求宁宁,只是她可能做梦也没想到她的情敌竟然是我,一个男性。1 H; K9 ?: q, l& T; X' W
起先她只是回身给宁宁解答一些宁宁百思不解的疑难问题,宁宁学习不好是可想而知的,而我同样好不到哪儿去,我们两个在生活里整天卿卿我我,一旦涉及到学习就互相看着不顺眼,似乎他曾经多次的指责我:你怎么那么笨呢?学习一点也不好,问个问题你还不如我呢!2 F' w/ l7 g1 p7 ?1 T3 P( A
这当然让我感到委屈,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跟他厮混上了,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哪儿还有心情和时间去学习呢。所以我以后一直持有这样的观点:无论男男恋爱也好还是男女恋爱也好,万万不能把自己完全的袒露给对方,更不能在感情上产生太深的依赖以至于连自我的存在价值都要牺牲掉,太透明总会令对方感到乏味的,太依恋也会让对方产生逃避的心理。毕竟,上天造人,谁也不比谁多出一条胳膊腿。" b5 R) L* [. {' {) n% q1 h
宁宁对于这个女生的好感与日俱增,经常两个人旁若无我的谈笑风生,宁宁大笑时露出的白牙在我从侧面看起来,充满了不怀好意,蘑菇头看着宁宁,一脸痴笑,实在是让我如坐针毡的难受。
: s6 {" t; _; ^- {% I宁宁善于打趣,外貌讨女孩喜欢,硬汉般的性格更是让女人心醉――事实上今后的很多年,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成熟男人之后,对身边的女人一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好在那时我已经跟他天各一方,而且我深知宁宁心地良正,任何相关的桃色事件,无一二致的都是来自于他人的引诱,宁宁本人是绝对没有这根弦的,这么说,仿佛更多的有安慰自己的意味。/ R1 {+ }. w5 h& u/ X; C' k
我决定要将宁宁从那个女人身边拉回来,开始暗暗的学习,常常独自在阶梯教室晚修到很晚才回到宿舍,虽然起先实在很疲累,心中总在想:宁宁在做什么呢?在锻炼?在散步?在跟蘑菇头谈天?
- a" @1 l8 L3 ?% D想到这里立刻有一根针刺我一下,我也马上警醒的将心思用到书本上来。
) e8 R7 f! p* f有了几天不纠缠,宁宁立刻就受不了了,每每到阶梯教室内来跟我偷偷的亲热,在这个空旷的大教室内,他将我拉到墙角的隐蔽处,将我包在他温暖的外套内,将我融化在他香甜的呼吸里,他的身体总是散发着一种浓烈的汗香,这种味道成为挑动我情欲和感情的前提,以至于今后许多年,在没有宁宁的日子里,因为远离了这种味道,令我我对他人既没有过性的遐想,更没有过爱的感触。+ ^: |2 u! O* _) ^; M! E5 Y
他的衣服上还散发着储衣时留下的淡淡樟脑味道,我总是能够在他的怀里,在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十几种味道里面,一一分辨出这些气味来自于他身体的哪个部位。然后我一一告知给他,告诉他:我爱这些真实的缭绕在我身边的味道。 @2 n5 p, H }. M1 P; b _; ?
教室里偶尔有学生来自修,所以我们亲热的时候总要保持着警惕,稍有风吹草动,我们就要立刻迅速分开,这种离别般仓促的偷情,常常令我有要流泪的感觉,我经常搂着他的脖子,傻子一样的问他: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 w$ {; _. X# P* A3 }* y0 Y- [' z( D& L他千篇一律的回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U# v5 t1 b, t* [( P看起来,相爱中的人都是相似的,爱情令人变得智商骤降,接近一个幸福的白痴。
/ T! ]( G) e# V8 s0 A最终我的曲线挽救我们爱情的计划并没有实现,反而使用了最简洁的一种方式,就轻易的把那个女孩打发了,令我作出这个决定的是某一天,宁宁作为体委带队跑早操,蘑菇头前来请假说不能跑,宁宁傻乎乎的问她为什么不能跑,蘑菇头在宁宁的追问之下无限娇羞的回答她:人家今天不舒服吗,女孩子的事情你问那么清楚干吗呀!+ Y; l9 Z3 f9 J3 Z8 G, e! {& K" \ k
说罢蘑菇头扭头便风情万种的钻进教室,弄得好几个人在那里笑面红耳赤的宁宁,我在一边看了不由得醋意大发――蘑菇头这么做实在令我忍无可忍了。$ h9 M; H" J' I9 p {! N
晚上我勒令宁宁:你今后必须跟蘑菇头保持更远的距离!否则你就别动我!0 {2 B1 D3 ]0 D4 P& j& n% ^
说这话的时间是在床上缠绵的时刻,他急不可耐,恨不得我要他给我飞一圈,他都能急切的立刻生出一对翅膀来,何况这么点小事,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他说到做到,次日就对蘑菇头表现的非常有分寸,蘑菇头这么聪明的女孩,立刻闻弦歌知雅意,再也没有刻意的对宁宁做出过过火的勾引举动。 Z% j( N5 Z8 Z. C7 e2 Z
事后我觉得我利用了宁宁对我的渴求,以性为要挟条件迫使宁宁就范了,便有一种负罪感,因而很有一段时间变得温顺可人,对他百依百顺,这使得他经常由衷的夸奖我:我今后要你跟我一辈子!/ h, e, d$ W, _& {! _
听到这样子的傻话,我就会软化在他身上,百般温情的抚弄他,令他浑身发烫,对我又啃又摸的恨不得将我吃下肚去。这些时刻,因为是一种极限,所以成为记忆的永恒。
( W( e" p% O9 g* x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十天,我就恢复了原本泼辣刁钻的性情,因为我觉得,我是因蘑菇头事件而在对宁宁赎罪,这个忏悔的期限显然已经到了。" A3 B t" P- @ t Z2 ]
宁宁是粗枝大叶的人,在感情上,我由跟他如此深入的相处了解得出结论:他从没有过对人这样深度的依恋和宽容。因为他本身就自理能力超强,遇到事情,周围的人很容易就将他推倒决策的位置,这个源于他大刀阔斧的行事风格和他宽广豁达的思考角度,以及不卑不亢的待人态度。
0 Q$ n8 N8 j0 a; V我能够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得到一份完整的关爱和今后许多年里绵延不绝的,爱的延伸,总是令我感激苍天,我和他性格截然相反,互补到严丝合缝,少年的时代,我们甚至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另一个精神体的存在,我们爱护着对方,欣赏着彼此,一如一个人的左手包容着右手,右手珍惜着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