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那年,徐向东和一个叫刘云的姑娘结了婚。其实他们认识并没有多久,交往得也不是很密切。他选了刘云,是因为觉得她拥有了女性的诸多优点,比如美丽,温柔,善良,体贴等,他以为,娶这样一个女人,即使不爱,也可以忍受一生。至于刘云为什么选他,有一次,心情不坏,他倒是问过他。, _& S. l+ i$ u
) O5 N) K6 a L" [- U2 d刘云说,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带我去隔壁村看电影,小路不好走,你总会不住地问我,单车那么颠,习不习惯。后来路上有一个小坑,你要我坐好,抱紧你,我的身子还是不小心歪了一下,其实没什么,你却赶紧停下车,问我是不是腰闪了,疼不疼。我当时就很感动,觉得你实在是一个很体贴很细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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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细节被她这样一提,他也略微想了起来。不过,他自问,当时他的关心只是基于一种基本的道德礼节,完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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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c' e% P, u1 m; k3 A! D是她错看错想错爱了他,就算后悔,也怨不得他徐向东。而且要说后悔,他才悔得肠子都青了呢。他弄不懂,为什么刘云后来会变成那个样子。不知道是当初自己也错看了她,还是,女人到了那个年纪,就都会朝着那个模式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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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 F$ g3 C7 k5 G刘云以前的那些优点,似乎都消逝不见了。她一脸雀斑,穿的衣服,要么松松垮垮,要么紧绷绷的,头发随便挽在脑后,蓬散开来,如一把杂草。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刘云变得爱唠叨,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这难免勾起了他许多新仇旧恨。甚至让他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他没有得到爱情,他长久痛苦,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缘故。于是一向温厚的他变得暴力,有好几次,还打得刘云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K( s# u: |/ Z! e/ h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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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婚事中的那些繁文缛节,也让徐向东恨烦了好一阵子。比方定亲,淘喜,拜堂,都要设筵,筵席上还得逐一给女方的亲戚敬酒。席中光吃饭喝酒还不行,还得陪笑应酬。但徐向东性格内向,不会说话。后来,他不知在哪里隐约听到女方谁谁说他是闷罐子,让他恨得牙痒痒,仿佛这一切又是刘云的错。为一个不爱的人,承受忍受那么多,实在是怎么想怎么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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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个女儿的先后出世,迫于生计,徐向东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他先是在附近几个村找事做,修房子,做小工。他做事并没有什么干劲,早早地出去,也是为了避逃孩子无休止的哭闹声。说实话,他不喜欢婴儿,太折磨人了,偏偏又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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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S+ f- o* H' [% D' M7 n后来,不知道是一种叫责任感的东西,在无形中支配了他,还是三五岁的女儿如天使般可爱,唤起了他潜藏心中的父爱,总之,他变得任劳任怨了。他去过湛江给别人种过甘蔗,又去肇庆的林场做过事,不过,受了很多苦,却没赚到什么钱。后来他跟朋友进了广州一个五金厂,做了五六年,从一名普工变成一名修机师傅。也该他命不好,有一次修一台一百吨油压机,爬到顶部把螺丝拧好后,竟然不小心掉了下来。他摔得很重,在家修养了足足两年,才完全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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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年,徐向东脾气很不好,加上刘云爱唠叨,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兴起过要离婚的念头。不过他心中有一个小秘密,他也试这着去接近过其他女性,仍然勾不起他半点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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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离了婚独自生活吧,这样也许会快乐一点。但是两个女儿那么听话,成绩也好,实在狠不下心去伤害她们。就这样拖着搁着犹豫着,徐向东的离婚计划渐渐就淡退了。; p( U' ~& }+ ]$ b* }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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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东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会对男性有着莫大的兴趣,他想开一家公共澡堂,弄个摄像头,看看男人裸着身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过,他也知道,这年头,澡堂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了。可他真的很想很想拥有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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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4 _; j6 n; U3 Y- A4 b说起来他也有过两次与男人同床的经历,不过那根本不算什么,客人醉酒了,留宿而已。因为是熟人,他怕秘密被人洞晓后无脸做人,所以老实得动都不敢动一下。所以实际上,他徐向东根本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亲密接触过,想来真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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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e3 f/ o% D2 O# J, s$ @常常出现在徐向东梦中的男人,大都是裸着身子,湿漉漉的。他也渴望看见男人洗澡时,那种湿漉漉的样子。因为他觉得那个样子是最性感,最令人兴奋的。其实这可能和他小时候的一次经历有点关联吧。那时候,他大概五六岁,他的父亲当时在煤矿厂做事。有一次,他跟着父亲去矿厂玩,父亲下窑洞挖煤去了,他一个人在宿舍边玩,突然听到有水声,他忍不住趴在门缝朝里看。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煤矿工人在一个大木盆里洗澡。那个男人站起身来时,他的下体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小向东的眼前。当徐向东步入青春期,对那些东西感兴趣时,他的记忆却如一张烟雨蒙蒙的风景画,看不清底下的内容。他已经记不起那个男人的器官是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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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上网聊天可以交到各个地方的朋友后,徐向东有过去学上网的冲动。他鼓起勇气,请一个年轻的同事玩,让他教一下自己,同事爽快地答应了。他坐在同事的旁边,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突然有种被时代隔阂的感觉。他想,我觉得很复杂,他却那么熟练,并且,我连打字都不会,怎么可能学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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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0 A3 y* L) U这时,同事和别人视频。那边打过来一行字,怎么你那么丑啊!还叫什么魅力男生,不聊了!; e! R! `8 z9 b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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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赶紧解释,是光线不好,我调一下试试。要不,你等我一会,我去换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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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那么丑啊!太直白了,老徐被吓着了。他惊心不已,自惭形秽不已。他暗里思量一下自己的样子,感觉要多委琐有多委琐,要多老土有多老土。他顿觉老了十数岁,怔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他想,这一生还奢望什么,离老离死还有多远,这么大岁数了,还奢望什么?1 L# p! z- c2 K) X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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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东不敢再幻想上苍赐他一段倾心的感情了,他只能躲在被窝里,幻想形形色色的男人。他只能在幻想里,享受空虚但上瘾的可耻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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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把蓬头开得很大,当温热的水激射下来,能够逗引起无限快感。他喜欢闭上眼睛,缓缓地抚摸,搓揉自己的皮肤和器官。在他脑中翻腾奔涌的男人,如走马观灯,如落花飞絮。他和他们拥吻,交合。他看到了商场门口那个健壮的保安,看到了楼下那个一脸阳光的大学生,看到了公园里那个喜欢运动的帅气男人,看到了那个长得像胡军的手机维修师傅,看到了那个爱穿白衬衫的多年前的同事小张,看到了那个穿灰色西装的酷酷的王经理……5 G. y0 ?) z0 a' _8 Z: N
% }2 Q* G4 K* x, A9 i) n- z2 S一阵突兀的来电铃声把他的美好幻象撕成残纸碎片,他用毛巾擦干净沾满体液的手,接听了这个来自家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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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说,君芳考大学要买资料,君华要交补课费,另外家里装修厨房也要钱,有空的话,你汇点钱回来吧。6 n8 ]( r. O8 p6 h; v
- @6 A7 d I- |6 J, `5 y徐向东答,哦,知道了。( F4 H$ p+ A8 K Q$ y6 }, k. |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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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心情再寻欢作乐了,就好像小时候一样,梦正香甜,突然被母亲叫起来吃饭上学,也好比电视里面的鬼狐,幻化成人形,千娇百媚,却陡地被打回原形。好梦断了,幻想破灭了,不是不沮丧,悲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