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想不到进来的会是勇。* h6 Z8 t3 z! v1 W
我有点慌了，我开始回忆我点的这家会所网站照片上那个人的样子，然后我发现我记忆空白。
' [9 }8 h& E9 @) q+ V+ F5 v我知道我那时候又喝多了。照片上的人我根本就没看清。4 ?3 M7 s) p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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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也傻了。! m; u! t' @4 e
他呆站在宾馆房间门口，两道浓黑的眉毛下，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那具结实的身体就那么僵直在门口，不知该转身离去还是进门。: f! j ]& u N* h" J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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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许久之后，勇这么说，他装作自然的走进来，关上门，坐到茶几边沙发上。
" ~3 s! O8 V0 g) Z! L. V1 C" V7 c“恩，是我，”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这么说，何况，“是我”这两个字，我对勇说得太多太多了。# u* O% u) ?% i
5 ~( U( t; [- d8 }3 j认识勇的时候，我才大一，勇他们部队跟我们学校搞联谊，勇疯狂喜欢上了跟我一起组织活动的一个女同学，他不好意思要那女孩的电话，就要我帮他。
6 G% ~% @6 I& h4 |那女孩很漂亮，自然不会喜欢一个穷当兵的，我替她回绝了勇之后，无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找各种借口拨打着勇的电话。/ j7 l4 L0 p3 |6 {: A o# q# B
每次他声音传来，询问是谁的时候，我只能尴尬的说，是我。6 J4 {* f. E.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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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后来能跟勇在一起是上天给我的这辈子最大的奇迹，跟勇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虔诚的感谢命运，我这辈子就没什么祈祷，那是我唯一祈祷的内容，也是最后祈祷的内容。
0 x) n$ f' E! j: n: Z: J6 z我是如此病态的珍惜，以至于后来他离我而去的那段日子里，我那么的歇斯底里，那么的不可理喻，那么的万念俱空。0 U4 ?+ y I9 c5 P T B
这些年，我用工作和酒瓶把自己的生命填得满满的，这才能让我不那么惧怕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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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没见了？”勇问。/ H% ^* L0 p6 x [# B
“4年零5个月，”我答。$ f5 l& z p: k" f
“哦，是么，”勇边说边把头痞痞的歪了歪。 N ]$ c/ j% ]. J4 G
“你，怎么会…”我不知该怎么措辞，出来卖？这会不会太难听？
. ?2 v7 b: F& |$ a- ^“钱。”他答得干脆，然后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兼职。我白天有工作。”
, k0 X+ u$ R- Q, I我点点头，接下来是尴尬的沉默，我们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6 q; p1 p: k3 y" l勇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说“我得走了”，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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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呢？”
) }) {1 v7 c% f7 _4 V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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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笑了一下，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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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7 z5 a4 ?9 g, }9 t是啊。若那个人还爱着勇，勇是犯不着在这个夜里出现在宾馆的，他给勇无尽美好的许诺，让勇这个农村孩子第一次真正知道了这个花花世界，这是当时我这个穷学生无法给予的。. s/ W M$ J4 w6 w# Z5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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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得走了，”勇向门走去。2 g2 Z6 F& I4 ~0 w1 Z2 @
“等等，”我转身拿出我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那算是不大不小的一笔钱。
; \7 D6 \. `% n0 M7 E“给。”我把钱递给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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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什么意思呢？”勇狠狠的看着我，眉毛锐利的扬起，就像随时斩下来的剑。) {1 w* c5 S' C6 H3 Z7 k*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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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的看着勇，觉得脸发烧，舌头打结。( D. y; |, u,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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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熟悉的紧张感了。" \5 T! u; W* Z, i7 x5 w/ t
回想当初跟勇在一起的时候，每次他这样生气，我都会像做错事被妈妈抓到那样手足无措的慌张。无论是什么，只要他不满，我怎么胆敢说个不字呢。即便是那个他告诉我他要离去的傍晚，我也只敢跪下来求他，当他喝斥我不许追出门的时候，我就真的傻傻的跪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他提着箱子，一步一步走上那间小小地下室的台阶。
+ r3 h9 x. }6 x' E+ k# I. ^7 u) d( v& n9 d那天我扬起的脸上，泪水就那么漫过眼眶，顺着眼角，流过脸颊，脖子，流进衣服里去。3 c8 [% v1 ~0 W. X: A
6 S( r* D8 t9 X8 G- e% w8 }1 T但是，今天不行。, u. T4 j& e'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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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避开他的眼神，把钱塞进他的手里面，他把我推了个踉跄，可是我的手仍然死死的把钱团在他手掌里面，他怎么也塞不回来。' P5 ^8 Y; M/ l4 J& O u1 a6 ~
“你给我把手松开！”勇扬起了脸，很凶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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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嫖你的钱！拿着！”这句话我喊出口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灵魂飞出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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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6 C* x# n+ e勇愣住了。; d: h( Y, A! k8 J8 O" Q
是吧。他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只会对他千依百顺的人会这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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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不值这么多？没关系，当小费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脸摆出讥讽又满不在乎的表情。
! Q; y- i) P: P$ ]勇迟疑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开始逛会所了？”
+ j+ p. B* }( T( h E* B* q* U“有钱了就玩呗。还能干吗。”我让自己低头去漫不经心的玩指甲。
6 Y& f1 \6 }1 {; I勇想了好一会，终于把钱揣进了口袋，他真的很需要钱。我知道。 ?5 z) O0 s5 D- ?' M- [& V.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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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看了一眼我的双手，“你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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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扔了？”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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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看着我，眼神凌厉了起来，嘴唇抿得很紧。8 N3 b$ Y& {. A: P
终于，他没有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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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m! W1 d5 V4 L# d“没什么。”勇摆摆手，回复了他冷冷的眼神，转身走向门口，伸手拉开门，却停住了步子。
6 V+ Z* k! R/ u. K2 Z“别总玩了，找个朋友，”他说。2 \2 a5 E. [; u( _& `9 } q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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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有朋友。换换口味，”我回答。
' o1 V; c& @# N' d7 F. d4 X' a- A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关上了门，离开了。' K; p- L) L) A3 ~7 Q, t1 o* _& q- ~3 c
6 p! { L% |) B) p. |' p4 m我可以听到他的脚步一声又一声的远去，直到下楼，走出大厅，走到宾馆外那喧哗的街上，淹没在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声里。/ [1 }, y7 s5 o+ V
* H) Y2 U4 L% V( [我陷在沙发里，在外套口袋中把那枚戒指摸出来，戴在我手指上。5 B) J8 \' f$ g0 n- y
这是当年，勇用退伍费给我买的戒指。
' |6 z' b0 g, `# A我知道我没办法再找什么朋友了，我是个只剩下空壳的人。
, D+ b6 ~# `: p" V! [只是，在这样的被酒精和欲望折磨的夜晚，在我只有也只能寻找肉体刺激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戴着这枚戒指，这么多年，一直不能。7 o) H3 c( @# o2 T* l( M
# i9 @2 G2 X+ w/ |- G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侵入肺里的空气和指头上的戒指传来的凉，就那么自如的充满了我的身体。 |
发表于 2009-12-4 03: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