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爱我

青松岭

请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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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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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E+ q4 D+ }& a    清凉的风绢绢而来，蜜丝般的花香盘绕着每个人的心头，绸密的阳光，暖烘烘的笼罩着大地，雨前小学的某间教室的挂钟“滴嗒，滴嗒”地小声响着。今天的座位没有一处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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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I) z% `' {, k- j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来画一幅关于未来的画。”老师的笑容十分亲切，嘴角还荡着浅浅的笑纹，“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尽情地挥洒出你们心目中的美好蓝图吧！”

) X: V# i/ q" a& R. z    纵横交错的沉色，高频度的挥画，扭曲的白骨头，狰狞地挥舞着的群魔之手一片夺目的枯槁。周围是深不见尽的万丈断崖，只有一个瘦小的人儿伶仃惊惧地缩在一块小而黑暗的角落。就算在这么暖和的天气里看到这幅画的人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同学，这是你画的吗？”老师光洁的眉头皱了皱，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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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t( u* s2 y0 q+ B' j1 D    “嗯。”黑玻璃般的眼睛蕴含着温驯的气息，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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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 A6 r& J( j) C; r    “可是我要你们画的是未来。未来是充满光明和无知数的。”老师唉了口气说，虽然他画的真不错，可是小小年纪内心就这么沉着不是一好事啊，“你试着从多方面想想，想些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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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S. Y) s( H    “画、画、是、自、由、的、吧！”男孩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细声说着，打断了想努力把他矫回正道的老师。他的眼睛低低地垂着，长长的睫毛微翘着，像一只正要停下来栖息一会的蝴蝶。多么精致的一个孩子呀，老师怔了怔，暗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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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5 W& g- x# t1 ]! V3 q- @    这年，这个年仅13岁的男孩画的画沸腾了好些日子热！真是要命的热。何剑狠狠地用手背抹了把脸，挪了挪那几乎被汗湿透的帽子，垂头丧气地盯着自已手中的比萨盒，他本来只想为家里新捡回来的小狗多多挣多一点狗粮钱，想不到做比萨小弟也会这么辛苦。尤其在这么热的天气里骑摩托，简直是跟自杀差不多。刚才还送了几处没有电梯的地方，他都快要热昏了。还好这儿有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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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何剑还是不禁叹了口气，这儿是他姨婆住的地方，他的姨婆只要一见到他就会吱吱喳喳地拉着他说个不停，这趟送比萨的时间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不过，他姨婆也是为他好啦，因为他的心实在是软到不行，只有一看到有小动物孤仃仃地呆在一个地方，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注视着街上每一个行人，他的心就会受不了，如果它们再跟上来，他就会禁不住带了它们回家自己养着。正因为这样在他租住的家里已经有三只小狗和五只小猫了。如果不是为了它们，他都用不着打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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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步地走进这栋房子的会客大厅，何剑左右探着头，十分有鬼鬼祟祟的味道。要不是看守的郑伯认识他，早就叫人把他拽出去了。

    “剑仔啊，你不用周围看啦，你姨婆刚刚出去晨运咯。”郑伯推了推鼻梁上黑纹雕的老花眼镜，笑意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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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没有怕我姨婆啦。”何剑打着哈哈，慢慢走近郑伯身边，一脸被人看破后的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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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R! s* M, z. Y    “我还不了解你吗！”郑伯折好手中的报纸，回复一脸正经的神情，“不过，说真的，你姨婆也是为你着想啊。你啊，现在正在读大学，还要不定时地去打工，对学业有一定的影响。你不要怪郑伯哆嗦。动物这些东西虽然被人抛弃是很可怜，但是你能帮到它们多少，就算你再积极，还是有很多狠心的人扔下无辜的它们，你还是把你的心专注在学业上吧！说到这儿，你还要跟苏安好好学着呢。他啊，多聪明！专修心理学的，有时跟着你一起打工也能名列全级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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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不能怪我啦！”何剑自动略过自己不想听的话，挑了挑眉，“安是很厉害啦！苏姐姐也是心理学专科毕业的。我有时真怀疑，他们家的人是不是全都是心理学专家哟！”

! C: a  ?" L' x4 n, d; N    “你这个小子，就知道赞别人，你怎么也不学好点啊！”郑伯有点抱怨地说，“明明也长着眉清目秀的嘛，也不学好点，以后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啊，郑伯我先不聊了，我还要送外卖呢！”何剑见矛头不对，正要指向自己，立刻快步往前走。

    “剑仔呀~~！”疾走中把郑伯的话听得破破离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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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电梯门正要关上了，“等等！”何剑一手扶着门，身子像鱼儿般溜进去了。电梯里一片沉静。何剑百般无聊地瞅了瞅显示楼层数的地方，才二楼啊，他可是要到二十二楼啊。呆呆地站了十几秒左右，发现身边的那个人真的静得连呼吸也听不见。何剑不由得全身冒出了点鸡皮疙瘩，他和这栋楼的人都很熟，只有跟身边的这个人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想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挪向那人身上去。瘦削的身形，白皙的皮肤，看起来似乎很柔软的黑碎发，还有那双黑琉璃般美丽的眼睛，的确是那个人。关于这个人，其实何剑每次来这儿都会遇见他。每次都见到他时，他都是一个人，他甚至知道他不喜欢外出，经常只在楼内走动一下。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从来不和任何人打招呼，虽然长得很帅，可是何剑很少听那些女生赞他，都说这个人是个阴沉的家伙，尽管脸蛋很漂亮也没有人喜欢靠近他。其实他也发现，这人从来不跟别人搭同一个电梯的，刚才要不是自己猛冲进来，他可能也会跑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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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a9 ^% G4 g    可是怎么也是这栋房子的住户之一啊，何剑想着就跟他打了个招呼：“嘿！我经常在这儿见到你啊，你住几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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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连看他一眼的欲望也没有。何剑不禁有点泄气，想想刚才自己的语调也有点像在泡妞似的，难怪别人不理他。

    “我叫何剑，你叫什么名字？”何剑又问了一句话，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不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聋子，“喂？你是不是听不见别人说话？”何剑举起了自己宽大的手掌在那人眼前甩了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不仅聋了又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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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M4 q* F; J( h( K! N4 }0 r0 @    真可惜，何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怜惜感，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就这么毁了，真没道理！

( _; M. l2 E- `3 ~, j4 W    就在何剑保护欲升华到极点这一刻，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那人的身子往一边甩去，何剑很自然地搂住了他，软软的，温温的，触感很好。他抬起头，刚好对上了那人黑琉璃般吸引人的眼睛，这个人绝对不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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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吧！”何剑巡例地问了一下。就在他以为这人不会理会他时，那双有着黑琉璃眼睛的主人，却奇迹般轻轻地摇了摇头。何剑的心就像刚刚救了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般兴奋，比看着母狗生出宝宝还要欣喜。都忘记了要去按紧急钮。他一直都觉得两个人明明遇见了那么多遍，就应该说说话，要不就成为了朋友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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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3 K: Q& N2 z$ B1 }, d    电梯很快恢复了正常。接着徐徐地上升着，他们两人又回复了刚进电梯时的样子，有着黑琉璃眼睛的主人仍然一脸没有温度的表情。何剑却为刚才那一点点的改变而雀跃不已。

# Q; ?  @7 e# R  g9 A$ t- k    终于到了二十二楼，何剑一个尖步跑了出去，还不忘对身后的人热情地说了声“再见”。

) f- c( Q6 ?9 }! K1 L& J' w    可是，再次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何剑不由得一脸的沮丧，因为刚刚的电梯事件，害他不小心把比萨摔在地上，变得七零八落的，二十二楼的黄妈差点不肯要了。要不是她跟他姨婆好得很，可能也不会这么容易放他走吧！不过，他也被她念了足足两个钟啦！

& s( K) O' t0 ^6 T0 Q' j- R    “剑仔。”熟悉的声音，吓得正在看手表的何剑肩膀抖了抖。他慢慢地挪着脚,笑容可掬地转过头来对身穿运动服，脖子上搭着一条雪白色毛巾，而且精神抖擞的中年妇人，亲切地喊了声：“姨婆，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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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9 I6 T) v    “你这么急要去哪儿啊？”姨婆一双细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何剑，慢条斯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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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干啊！”何剑甩了甩空空的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5 j! g/ n% q! G! W: I$ Z  d    “那正好。陪姨婆吃早餐。”她眯了眯眼睛，露出了还算得上温和的笑。

- t6 h$ U4 C+ ^% Y    “好啊！”何剑答应着，手机却不适时地响起来了。他看了一下屏幕，糟了，是比萨店的小陈打过来的，一定是老板见他太久没回来，要发火了。但是姨婆并不喜欢他打这份工，总说这样跑来跑去，怪辛苦的。她也不喜欢他养动物，总说它们又脏又烦，可是没办法，他喜欢它们啊。

  }! G- M' S& X. {8 E7 ]1 b" T0 }! `2 A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姨婆不着痕迹地注视着他，何剑觉得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

    “是吗？”姨婆略带疑惑地说着，“别在外面呆着，先进来我家吧！”

    何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无奈得很。

0 ?) C& A1 r) e    阔大的门被尽其可能大地打开，满室的阳光，细细地洒在四周，炫眼的白色，照得人心神恍惚，迎面吹来的是细微却不烘热的风，桌上摆着还沾有水珠的百合花，一切是那么的整洁，自然，不知道怎么的，何剑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温馨惹得心痒痒的，竟有了一种跟着姨婆进来也很好的感觉。他看着姨婆在厨房忙碌地做早晨的身影，心里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1 B' y# y% X8 H' I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早餐就被托出来了，姨婆一边替何剑倒牛奶一边说：“剑仔，不如你回来跟我住吧！”

    闻言，何剑停止了狼吞苦咽的动作，呆了片刻才摇头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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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在读书又要打工，饮食方面很难顾及得好。你看，你多瘦，姨婆看到都心疼了。”姨婆倒好牛奶静静地坐到了一边说，“我答应了你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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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G, U* s+ {6 u    何剑的妈妈高静在何剑10岁时死于骨癌，再加上何剑与何爸的关系一向不好，何剑在读大学前就一直借住在他姨婆家。直到三个月前才正式搬离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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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8 R% ]- k3 S+ ?    “姨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好好地照顾自己了。”何剑喝了一大口牛奶，笑了笑说，牛奶沫在他的嘴上现出了一个淡淡的白痕，更加显出了他的调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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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这孩子！”姨婆递给了他一张纸巾，有点显老的样子此刻泻满了无奈感，“长大了就讨厌跟姨婆住在一起啦？你以前可是很粘姨婆的，整天屁颠颠地跟在我身后，赶也赶不走呢，连我想独自去一下厕所也不行啊。”

) d" k( l& u# u) M) W    “啊，姨婆，别说那些老掉牙的事，行不行！”何剑难得涨红了脸。

    “那时的你，多可爱啊！”姨婆一脸沉醉于回忆的样子。

    何剑不禁翻了翻白眼。

    “不过啊，剑仔，我说你啊，是不是应该辞掉比萨店的工作啦！”姨婆很速度地回复到一脸严肃的样子，快得何剑几乎反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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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早就没有干啦！”何剑打着哈哈说。

    “哦！是吗？”姨婆细利的眼睛眯了眯，语气冷森地说：“那么今天一大早是谁给二十二楼的黄妈送比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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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D, _/ }  \/ @    呃，他怎么忘记了黄妈是姨婆最好的朋友，一定会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呢，真是失策啊！何剑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我做这份工作是不会影响到学业的啦！而且大学生中有很多人都会去打工的，我也想去尝试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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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养不起你吗？”姨婆冷冷地说，“竟然找份这么辛苦的工作，整天到处跑的，多浪费精力，不如专注点在学业上，你看苏安他的成绩多棒，你怎么不跟他多学着点。亏你们还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呢。改天也叫他来一下吧！姨婆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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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I& i& X3 ^4 \/ S/ g: W    “好啦！好啦！”他怎么敢说，他打工是为了家里的动物们呢？要是姨婆知道了，一定会冲上他家，弄个天翻地覆呢！他也没办法抛弃它们啊，它们的前主人都不要它们了，如果连他也放弃了它们，它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 S; J2 e, o  C1 X: r9 {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你辞了这份工作。”姨婆移开了视线说，“我也希望你找到喜欢的事干。只是你近来的成绩真是有点强差人意，你知道，我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你好。”

    “嗯。”何剑应了一声，他也知道啊，不过，近来小猫查查经常拉肚子，整只猫虚弱的很，整天没精打采地对他撒着娇的，他担心得几乎所有课都听不进脑子去，才会变成这样啊。

    “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整天对你说这又说那的，不过，以后你就会明白，我是真心为你好啊！”姨婆平静地说，“好啦，姨婆也不久留你啦！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她的话才说完，何剑那持续又长久的铃声又劈哩啪啦地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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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望了姨婆一眼，咧了咧嘴，按了拒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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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孩子而已！下回一响你就接吧，我又不是又要说你什么了！”姨婆掀了掀眼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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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知道姨婆精明得很。

, \7 a. ?; i; B    从姨婆的家里走出来后，手机又响了。何剑一看是小陈的，立刻接了，那边迅速地传来了，小陈杀猪般的惨叫声：“何剑，你再不回来，我就死定了。”

    “怎么啦？”听到小陈这般凄凉地叫声，何剑差点憋不住笑了出来。

    “老板，不停地问我，你去了哪儿这么久。其间，我已经说了五次你上了厕所，三次你去了送外卖，二次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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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谢谢你啦！”何剑笑了笑打断小陈的怨声说，“我知道你很努力啦！等我回来后介绍好几个火辣的美眉给你认识啦！”

    “真的吗？”不难听出小陈有种感激涕零的语气，因为小陈长得很普通，而且比较矮，二十几岁都没有拍过一次拖，每次追美眉时，都会被美眉说：“抱歉，我对你不来电。”

$ `  T" j9 Q( P0 C    “真的啦！”何剑再次强忍住笑声说。

, ]; {  u* |8 g* J    “那样，我就再帮你撑一会吧！”小陈憨憨地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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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电梯处，发现电梯正在忙碌地上升中，心情轻快的何剑挂了电话后就拐个弯向楼梯处走去。狭窄的楼梯通道，两旁都没有窗，被陈放在角落的垃圾袋发出微微的酸气，孙婆腰疼请假后，就没有人帮忙清理垃圾了。何剑一步步往下走着，尽管外面阳光明媚，这儿还是带点阴冷潮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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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眼花了？何剑使劲地擦了擦眼睛，还是看见眼前有一个人正弓着身子，慢慢地把一包又一包的垃圾放到另一个更大的袋子里面去。原来，就算这个世界怎么样，还是有一些好心人的。何剑这样想着，不由得轻轻地拍了拍这个兄弟的肩膀，真瘦！何剑不由善心大发：“我也来帮忙吧！”可是这人就像没有反应似的，自己做自己的事，就连刚才何剑拍他的肩膀时，他也没有丝毫让开的动作。

    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这么特别的人吧！何剑很快就想到一定是那个有着漂亮黑琉璃眼睛的主人。这个人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心地还这么善良，何剑的保护欲再次上升，他不由分说就拎起那份最大的垃圾袋，动作迅速地把一个个小垃圾包塞到了里面去。很快这层就被他们清理得干干净净了，接着他们又往上一层进攻，就这样分工合作着，整层楼的垃圾都被他们收拾得丝毫不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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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N& f" ?8 F" R% `    一切都干好后，何剑擦了擦满额的汗，又帮忙把硕大的垃圾袋，放进大垃圾箱里，回头看看身边的人，依旧是一副没有温度的表情，黑琉璃般的眼珠，一片温驯的光芒，白皙的皮肤此刻布满了细碎的汗，就像小动物般可爱。还来不用思考，何剑的宽大的手就伸向了那人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拭去了他额上的汗，结果却是越弄越脏。

  i' \: e# f2 V5 I. N6 A    “不好意思啊！”何剑很是惭愧地打了几下自己的手，又拎起自己的衣摆，往那人的额上擦去，擦得额头红红的，黑琉璃眼睛的主人，凝视了何剑，片刻，用手摸了摸额头红红的地方，还是没有吱声，何剑此刻真恨自己的笨手笨脚，平时，他与其他人在一起时可不是这样的啊，“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吹吹！”何剑比那人高出起码八厘米左右，只得弯下腰来，细细地帮他吹着，吹急了又怕吹着那人的眼睛。

3 s( ]0 E) h# n8 H9 o. U    温暖的风，细沥沥的，温柔得让人想睡觉。黑琉璃眼睛的主人，缓缓地闭上眼睛，接受着这意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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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不会再疼了！”何剑直起身子来又很自然地揉了揉那人黑亮的碎发，过不了几秒，他立刻狠狠地打了几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坏习惯！”

    黑琉璃眼睛的主人，静静地看了他好几眼，才转过身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何剑不由得一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可是手机铃声又持续地响起来，何剑低骂一声，也只好急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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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缘分（上）

; v# d/ M4 \  P1 D  U     杂乱无序的摆设让原本简陋的房子更显陈旧，咖啡色的沙发上坐着三只毛色各异的小猫，它们正在百般无聊地舔着干燥的毛。29寸的彩电正在播放着过时的电视剧，旁边有一只黑色小狗摇了摇尾巴，发现无人问津，只好叼着主人草绿色的拖鞋，跑到阳台去。两只毛色均匀的棕色小猫调皮地撕咬着今天的晨报，一块块的纸碎沸沸洋洋地散落在一旁。剩余的两只小狗只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瞅着这两只活泼不已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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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2 t  V+ ]6 C* f& g    “啊，我的报纸，我还没有看过呢！”苏安发出了一声惨叫，还未停止，另一声又起，“我的另一张鞋又藏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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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真好！”何剑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捧着一碟炒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 h- M. f+ [0 `    “都是你的错！”苏安看到他一脸清爽的样子，就满肚子的不舒服，不由得嚷得更大声了：“这些小动物拾一只就够了，何必拾那么多，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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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你不要这样说。动物们很敏感，你不喜欢它们，它们会知道的。”何剑放下炒面，脸上的笑容微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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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它们净是喜欢欺负我！”苏安一脸怨气，“我也不想讨厌它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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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0 E; e$ {( h6 f    “它们只是有点调皮啦！”何剑又笑了笑说，“别生气啦！我煮了你最喜欢的鲜酱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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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v  }. m, b3 I* j7 g    “是吗！我刚好肚子饿了！”苏安听罢脸上立刻挂起了大大的笑容，当初他就是因为何剑的手艺才答应跟他一起租住房子的。毕竟何剑的姨婆实在烦得很，不肯让何剑单独一个人在外面住，非要有一个熟人跟他住在一起才行。

+ V, @- S, o* F1 O& H    “我说，你姨婆，实在是对你太热心了。”苏安一边往嘴里塞着面一边为何剑抱打不平，“哪有男生到这个年纪了，还不准一个人单独租屋住的啊，而且你又不是到别的城市去了。就算你要去，她也阻不了啊，你已经成年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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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关心我，就像是苏姐姐关心你一样啊！”何剑想了一会，慢慢地挑着面条说。

6 j7 u2 M* \) q3 c2 Z2 J8 V7 u    “你不要跟我说她了，直到现在她还一直想要我出国跟她一起研究心理学呢！”苏安的脸变得苦苦的，“其实我跟她说过很多遍了，我已经不介意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只要小鹿觉得幸福就好了。可是她就是听不明人话，昨天又发邮件来，要求我出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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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心理学科在这儿学得那么好，可以出国去也是一件美事啊！”何剑不解地说，“我就是不明白，为会什么你那么执着，不肯出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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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就是说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咯！”苏安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喜欢一个人不能拥有时，有时跟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想象着偶遇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 s6 i$ }' z) y  z# _    “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你们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吧！”何剑咬着筷子头说，“我说，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学心理学学得最好的人是你，但面对感情存在最多不切实际的想象的人也是你。苏安，三年快要来了，你也是时候放开自己了吧！”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放开我自己呢？”苏安慢慢地抬起头来，不理会不停地咬着他裤管的小猫，慢吞吞地说，“我还不用你说教。”

' O' m+ t7 n$ m$ y    每次，每次，只要说到关于那个女孩的话题，苏安总是这个样子。何剑在心里暗叹，其实一个人一生会喜欢好一些人，何必只为了一个女孩这么的执着呢？此时的何剑并不理解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事，一些人，自己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小狗多多热情地贴到了沉思着的何剑身上来，“怎么啦？多多？”何剑捧起多多的两只前爪，那家伙就毫不客气地用红色的大舌头拼命地舔着它的主人。

    两人不愉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何剑拖着多多出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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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3 E5 R( o$ B, U    总是这样，两个人无论情侣，抑或朋友，争吵是永远不会缺少的分子。何剑不由得把头垂得低低的，他很讨厌争吵，也讨厌这种不愉快的感觉。在他的心里，他希望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时刻都保持着甜甜的笑容。他也知道这样很难，不过，他总是这样想着。

7 k! s, }& E2 s: g* W6 O    清晨的风，微凉的，夹杂着让人清醒的力道，一分分地扫荡着何剑的脑瓜，他眼睛不时需要紧紧地眯着，才能备免眼睛发出阵阵酸疼，，早知道一大早风会这么大，就不惹苏安不爽了。何剑沮丧地想着，看了看仍然一脸兴奋的呆样的多多，不犹得又是一叹，做动物真好，没有人类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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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行人冷漠地行走着，一点在街上逗留的意思也没有。何剑甚是无奈地擦了擦眼睛，突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瘦削影子往超市的方向走去，毫不留情的风把那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身子吹得摇摇欲坠的，在那一刹那，何剑想了很多，想到这么孤单的一个人，要是在这时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例如……（根本就不敢想象），何况上次的事自己似乎有点错，无论怎么想，他都应该去关心一下他。就这样想着，原来他自己的脚早已毫无意识地跟着对方来到了“大方超市”门口。何剑把多多牵到一旁去，就快步走进了超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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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超市冷冷清清的，一件件的货物乖巧地躺在那儿，像等待别人好心地把它买回家似的。何剑在肉类那边绕了一圈却找不着人，他转到水果档又费心地找了一会仍不见踪影，心里不禁想，难道认错了人？可是那么特别的一个人，他又怎么可能会看错啊！正当他想就这样算了时，却眼尖地瞥见那个黑玻璃眼睛的主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货架上的柳丁汁饮料，那东西何剑以前经常喝，但是并不健康，因为那儿所含的色素很多，根本不是真正的纯饮料，喝多了对身体很不好。但是他看到那人的手慢慢地从那儿掏了好几盒放到篮子里去，何剑强忍着想把那饮料摔到地上的冲动，决定好好地跟着那人把他的生活习惯看个清楚。只见那人又转到了零食区，随意地拾了好几包方便面，而且每一包的口味都是一样的。接下去的何剑越看越不顺眼，那人专拣那些又没营养又不用煮熟的东西往篮子塞去。何剑也知道自己很鸡婆啦，别人喜欢虐待自己，他为什么要那么多管闲事，可是当他这么想时，他伸出去了大手已经按在那人瘦小的手上了。

    “吃这些不好。”何剑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干涩，挤出来的话像快要见底的牙膏般让人难耐。

" M' h" x: H5 m    黑琉璃眼睛慢慢地把放到手上的玉米肠的视线一点点向突然闪出来的何剑挪去，那眼睛一片的柔和，没有一丝丝的惊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何剑此刻真想一头撞在墙上死了算。他和他也许连朋友也不算吧！因为对方根本不想跟他说一句话，而他又什么理由不让别人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可是黑琉璃眼睛没有推开他的手，也没有对他大骂的意思。他只是把目光缓缓地从何剑的身上移开，瘦小的手一点点地从他的宽大的手中脱离，这个意思明显得很，不用说，何剑也知道自己没权管别人，真是自取其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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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p$ e$ y* M0 {) s4 U3 E: ?    “对不起。我管太多了。”充满歉意的声音从何剑的嘴中吐出，“不过吃这些东西对身体真的很不好。”他从小知道把身体搞坏的后果，他的妹妹就因为身体的问题很年轻就死去了。就算妈妈说，不要紧的，不关他的事，他也无法释怀。他可是哥哥啊，本来就应该照顾着妹妹！

. Y' S* U" s5 m& V+ k    只见眼前的人仍然像往常一样没吱一声挪着轻盈的脚步一点点地往别的地方走去。何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只是这次他只是看，没有再次出声阻住那人把没营养价值的食物往篮子里塞去。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天空挂起了沉重的黑脸。跟着那人出来后，何剑望了望自己买的那一袋红蕃茄，不由得吐了一大口气，姨婆经常说，每次他不开心时，就会做这么奇怪的事。一旁的小狗多多委屈地瞅着他，何剑不由得心生惭愧，今天其实他是想带多多去散步的，结果竟然变成跟着那人东转西转的，可是那人还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让他想起了他那任性的妹妹，她的思想永远的唯我独尊，那么生机勃勃的一个人就这么过世了，还真让人有种永远也说不清的愁怅，如果，他能对她再凶一点，再严厉一点，也许结果也会好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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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s3 l" c7 O" K    那人瘦削的身子在狂风中摇曳着，手上的沉重的袋子一点点地下坠着，像在暴风雨中将要遇难的小船。人的思想永远都比不上手脚的快，当何剑被自己不知何时溢出来的怜惜感淹没时，他已经走到黑琉璃眼睛身边，用他那宽大的手帮他拎住了他所有的东西，只把自己的那一小袋红蕃茄交到那人的手上。

: S  S' ?) l7 |) z    “今天风蛮大的，一起走吧！”自以为露出了还算和善的笑脸，结果对方也只是把视线往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如往常般撇开了。难道自己真的多管闲事到这么让人生厌，何剑的皱眉猛然抽了抽，心里头有着甩也甩不掉的难受感。可是不管应不应该这样做，他都已经这样做了，还有得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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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路途，犹如漫漫长路般让人既难耐又难受。这阵风像带着刀子般净让人难过的很，一次次地迎面擦过，脸庞上立刻带来莫名的痛楚，何剑看了看身边的人竟然还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衣摆被吹得一个溜往后移，他不犹得想自己真的不是普通的鸡婆，也许别人没有他的帮助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吧！沮丧加倍地浓烈起来，何剑的心情越发的郁闷，想到近来的一切，心里更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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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 I! ?. e+ Y    猛烈的风缓缓地带着雨水落到了人的脸上，化成了冰冷的水渍，何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不由得一惊，这雨来势汹汹，一颗颗豆大般坠落下来，刚才还算和善的天空此刻已是一遍乌暗，何剑不由自主地拉着身边的人的手，一个劲地往可以躲雨的地方冲去。

    洁白的墙壁，半圆形的屋檐，这是群众们最喜欢的图书馆，它的门前总是留着一个宽大而空旷的位置，像是特意为遇雨为难的人作准备的。何剑甩了甩黑发上的雨滴，瞧着这雨不禁心情舒畅起来，它密密麻麻的像一条条银丝从天上不经意的堕入人间，周围的景物模糊成了一片，地上泛起了无边的水花，有一些孩童疾步跑过，雨水放肆地冲刷着他们的身体，暴雨虽然隔绝了很多的声音，但是从他们一点点的举止看来，欢乐倒是他们真心想表达的声音，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妙，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猛烈的一场雨了，何剑赞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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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s$ `! y, }5 G    暴雨制造了一个个很安静的世界，仿佛雨水外面又是另一番奇特的境界。不远处有一个暗蓝的身影往这边奔来，她一个尖步跑了进来。雨水把她身上漂亮的洋装染上暗黑的色彩，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毫无保留地显示了出来。她没有说话，似乎不把身边的何剑两人放在眼内，只是把娇嫩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发白的双手重叠在手臂上，身子微微地发着抖，显然这场大雨把她吓了一跳。这是多么美丽的的雨中邂逅啊，在何剑的心里这个场景已经被他瑕想了无数遍，可是从来没有实现过。而现在，何剑的眼睛偷偷地瞄了那个美丽的女子几眼，心里慢慢地浮现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时候，自己经常默默地注视着心仪的女孩，那种既期待又特别害怕受到伤害的滋味。要是他现在掏出纸巾，微笑着把它递给她，她会怎么样呢？是报以害羞的淡笑，嘴里吐出犹如黄莺般悦耳的道谢声还是她会高傲地抬起头，秀丽的长发随之一抖，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但她白皙的手却用力一甩拒绝了他的好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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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6 a  V! l% _5 K7 M* I    如果时间允许何剑还会想很多很多的东西，毕竟他二十多年来的感情生活都是一遍空白，更多的只是一夜情，或者不够一个星期的恋情。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能算作感情，其实他也不明白，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每一个女人都会对他说：“你对我还不够好，我感觉到在你的心里有着一个未知的人的影子。我没办法跟你呆在一起。我只想要完整的爱。”可是爱的完整不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吗？把自己对她的爱和她对自己的爱合成一起不就是一个圆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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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中慢慢地冒出了一个墨黑色的大圆点，它缓缓地前进着，渐渐成形了，原来是一辆宝马。不到几秒的时间，一个穿着名贵西装的高大男人从那驾驶座冲了出来，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崭新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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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现在才来？”那女人淡白的唇抿成一块，光洁的脸上是爱撒娇的余韵。她细白的手轻轻地敲了敲那刚才车中跑出来的男人刁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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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Y+ W: f& Y7 c    “对不起，亲爱的，我刚刚正在开会，一接到你的电话就立刻赶来了。”男人满脸宠溺地轻拭女人微湿的脸颊说。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总之在你心目中，我要是第一位，你做什么都要以我为优先，什么时候都要想着我，一接到我的电话就算是在洗澡都要立刻穿上衣服来找我。”女人嘟起唇，横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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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男人无奈地亲了亲她的脸庞，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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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冲刷着离开的车子，墨黑色的圆点，一点一点地远去，朦朦胧胧的色彩再次在何剑的眼前摇晃着，这雨要下多久呢？何剑开始担心起来了，这样他们两人都回不了家啊！想到这儿，何剑才醒悟起来，好像从刚才一开始，自己的掌心就一片温热了，低下头一看，原来他还拉着黑琉璃眼睛的手。

; F- k9 O9 j) U! m; [2 E7 q: @    “对、不、起！”他结结巴巴地说，脸不禁涨红起来了，就算他跟苏安那么友好，都从来没有跟他牵过手，更何况他从刚才就一直跟这个人牵到现在。

$ }' m# j. v" i2 E2 x    黑琉璃眼睛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举到与自己眼前成一直线的地方，细细地察看着，似乎那儿粘着些什么似的，何剑的面不由得一震，他故作无事地笑了笑，嚅嚅喏喏的声音还是难以遮掩：“那个，我的手出门的时候就洗得很干净。”

    那黑漆漆的眼珠轻微地转了一下，一刹那，何剑仿佛看到了眼睛有闪亮的光芒一眨而逝，速度快得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也许这个人并不像外表的那样毫无表情，毕竟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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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微湿的感觉，从刚才就一直挥散不去，残留在掌心中的是让人依恋的温柔。黑琉璃眼睛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外面大雨滂沱的天空，一片的白茫茫，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粘在身上冰凉的一大片，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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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说，我遇见了你那么多遍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好像很奇怪。”何剑小心翼翼地说着，这个人那么的安静，那么的不爱理人，就像高傲的猫，别人一定会觉得很难亲近吧！

    黑琉璃眼睛没有望向何剑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外面的雨水看，何剑暗叹一声，果然这个人的性格太古怪了，难怪没有朋友吧！就连他住的那栋楼的人一提起他这个人都摇头摇个不停，超级的不受人欢迎啊！

6 V% ^6 U. U* {# A  e    “那个，你冷吗？衣服都湿了！我帮你擦擦吧！”何剑也知道自己很像个老妈子，超级喜欢关心别人，帮助别人，照顾别人，就连苏安有时也受不了他的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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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 j6 c( P' H7 L5 I9 @    灼热的手指带着干净的纸巾，带了一点轻微的力度在衣服潮湿的地方拭擦着，只见那人竟然毫不拒绝，还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份别样的优待。

- |* |$ ~0 P! ^) m3 h* C: ]8 \' d* k    他真像个小孩，那么的不懂得照顾自己，何剑皱了皱眉头，他的家人又怎么会愿意让他一个人住呢？在陌生人面前也敢露出毫无防备的表情，难道就不怕他不是好人吗？

    “哈啾！”细微的响声突然发出，何剑抬起头来就看到黑琉璃眼睛有点发白的脸，他知道他身体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可是没想到只是淋到一些雨水就会一副想生病的样子。

    “你家里有药吧！”何剑想了想，他不可能太过过份地照顾他，要是他依赖了他，又怎么办呢？虽然他不觉得他会真的依赖他啦！“你回家后，找点感冒药吃，这样对身体好点，明白吗？”

    自己说得那么费心，那个人竟然连一眼也懒得望他，何剑不禁感觉到失望犹如泰山压顶地压在他身上，谁来救救这个表情几近麻目的人，他的身体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他何剑的啊？

青松岭

第三章 缘分（下）

' W6 K& u/ u( Q# L" E& x     潮湿的衣服粘乎乎的一片，手里提着一小袋红蕃茄，何剑紧张地凝视着自家紧闭的门，他是送了黑琉璃眼睛回家之后才想起，在那暴雨中多多似乎跟他走失了。但是当时他只记挂着那人竟然忘记了多多的事情。真糟糕！虽然多多很聪明，懂得回家，可是苏安一定不会轻饶他吧！(不要看苏安好像很不喜欢动物的样子，其实他对动物还是很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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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微风从楼道吹来，何剑打了一个冷颤，猛地吞了吞口水，他想净在这儿呆着也不是办法，只好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开着锁，动作极其缓慢地把门推开。

" l$ q+ L/ D$ q' f2 g5 t    “鬼鬼祟祟的，做贼心虚啊！”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安突然转过头来，冷森森地说。

$ k: i9 \; u" p6 L/ N; Y/ K& y+ t3 h    “没……没有啦！”何剑讪笑着，摆摆手，走到一旁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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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只有一个人回来？多多呢？”苏安眯了眯眼睛，“难道是在街上见到美女，连自家的狗都忘记了带回来？这可不像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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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W0 w1 a    “没……没有啦！”何剑干笑几声，“就是刚才下大雨，我不小心跟它走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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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这样吗？那么没有找到它，你还敢回来吗？”苏安好像并不打算就这样轻饶了他，别有深意的笑容一点点地在他温文的脸上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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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没有回来吗？”何剑怔住了，身上的热量好像正要慢慢地乘着苏安接下来说的那句话褐去。

    苏安察言观色了一番，继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电视，语气含糊地说：“它在睡觉呢！”

: A7 _& y. Y$ N    “那样真是太好了！”何剑大大地吐了口气，一副解脱的样子，“回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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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y( w/ o: H    “你就知道怎么去爱一头狗，怎么就不懂得好好去爱一个女孩呢！”苏安无力地抚了抚额头，很是无奈地说。

    “我有啊！每一个曾经跟我在一起的女孩，我都有很用心地对待过啊！”何剑不解地说，“我什么时候待她们不好呢？是她们自己吵着要分手的。那是她们的选择对象的自由，我会尊重的！”

7 \* L, ^1 ~0 }3 b2 _1 B" t2 L    “……个屁！”苏安翻了翻白眼，推开了正要爬上他身上睡觉的小猫，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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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何剑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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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c+ t/ D% _7 C+ Q    “我什么也没有说。”

# `/ `1 G9 S/ M% v4 G% t    “是吗？我今天买了蕃茄，你想吃什么样的菜式？”何剑把红蕃茄放到盆子里，捏开水龙头，一边转过头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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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D" K* O% m3 V    苏安闻言精神抖擞地掰着手指头开始点菜：“我要吃蕃茄意大利面，蕃茄肉片，蕃茄汤，甜酸蕃茄蛋……”

    “停！我好像没有买这么多蕃茄啊！”何剑的眉毛不由自主地上挑着，他转过头来，面部抽筋地瞪着苏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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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理你！我告诉你啊！早上的事我还记得，你要是办不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菜色，哼哼！你就知道后果了。”苏安搁完狠话，就悠哉游哉地拿着遥控器把电视频道一个个地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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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_# b/ ^4 C# L6 r' O    干不到，不就是心理学科不过关，其它学科也跟着岌岌可危。何剑很是认命地转过身：“我先去洗澡，然后再煮，好不好？”

9 u! g( f. n. D% z& c! t% `    “随便你！”苏安摆了摆手说，“对了，晚上还有与青萌大学的女生联谊，记得要准时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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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了！今天很累！”何剑揉了揉太阳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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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H8 q, R9 R4 t" L/ T    “不行啊！”苏安背对着他晃了晃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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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为什么？”何剑很是不解，“联谊一向是自由的，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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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不一样！是学姐要求我们一定要去。你听准，是我和你一定要去。”苏安转过头来，笑容似乎有点狡。

; _. Z0 Y5 r/ M9 g6 }7 M    “可是我并不认识青萌大学的女生啊！”何剑觉得自己是越听越糊涂了，这跟他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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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记了吗？前年的篮球大赛，你最后投的那个三分球，实在太帅了，青萌的那个学姐一直对你称赞有加，说很想再见到你的风姿。今天正是她的生日，你说，你能不去吗？”

; M/ S/ z& ~1 z" f* f4 S$ C4 _    “该不会是那个胖妞吧！”何剑露出一脸恐慌的表情，他就是觉得苏安的笑容让他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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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F8 S* \$ q2 H# r1 z    “啧啧啧！剑仔，哥哥有教你这样做人吗？”苏安（大了何剑三个月）笑咪咪地说着，但是就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无论什么样的女孩，都要一律称为‘美女’。”

    “我不去！”何剑使劲地摇了摇头，“绝对不去！”

% t0 b, O9 {+ |    “是么？那么她会亲自去学校找你喔！”苏安露出了绝对完美的笑容。这个人其实是魔鬼，何剑在心里哀号，青萌那个学姐之所以会来看篮球全都因为是苏安安排，因为，那个“美女”起先是心仪苏安的，是苏安运用了小计谋才让她对何剑一见钟情，那一球本来就应该是苏安投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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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 ?+ @# o+ D/ A# w    璀璨的灯光照得人的脸色一片的桃红，黑夜的寂静被不动声色地隐藏在细小不为人知的角落，苏安喝了一口橙汁（认为自己还是学生坚决不喝酒。），眉头不由得一抖，自己来的时候明明是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现在被挤着挤着竟与青萌那个“胖妞”学姐面对面呆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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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k9 D" e    “你是叫何剑吧！”“胖妞”细细的眼睛微眯，弯弯的一对，现出了一个细小的酒窝，她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动听。

    何剑应声，感觉到这个女孩其实与自己所猜想的好多了，而且她已经比之前瘦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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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出去跳舞，好不好？”她笑了笑，让人有一种很舒坦的感觉，何剑不由自己地被她牵引着走到了舞池去，浑然不知大伙都在掩嘴窃笑，每一个举动，每一个改变都是意味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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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 t5 C$ z  m    当何剑他们来到舞池时，劲爆的音乐正转为漫长悠然缠绵的慢音，正好让某些情侣深情地对望，相拥而舞动起来，所有的最原始的情感都会在此刻慢慢地溢出，化为一趟柔情似水，何剑的手也很自然地搂着眼前的“胖妞”，在音乐的陶醉下，两人的眼睛都朦胧一片，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在心中不知不觉得沉淀，何剑甚至还觉得在这一刻，如果他不吻她还真不是人，可是在他的心里突然汹涌出了一块空洞的地方，他渐渐伸向她的头停下来了。

    为什么？何剑不只一次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自己真是个孙子吗？“胖妞”似乎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啦？”她歪着头，显得有些可爱地问。

    “没事！”何剑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真是想多了，瞧瞧，现在这个“胖妞”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了，她已经变得相当好看了。自己还有些什么不满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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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U3 c: _3 D8 `6 N3 y0 i# u) U    “我呢，觉得缘分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胖妞”垂下了头，红粉的颜色一点点地在她的脸上蔓延，“我听人家说，一天能遇上三次是命中注定的缘份，想躲也躲不过……”

    何剑本来正在耐心地听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与一个男人正在热舞。

    “我跟你以前在那场篮球赛后，一直都有遇到哦！其实那时我就在想，我们一定要在一起。”“胖妞”说着，脸色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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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Z1 v% ~  v) h; f6 e+ j    何剑此时却只是看着那熟悉的人，根本没有留意眼前的人正在说着什么。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手竟在黑琉璃眼睛的背上一遍乱摸。那黑琉璃眼睛身子软软的一遍，靠在那人身上，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看了就让人生气，何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火冒三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撇下了一脸惊愕的“胖妞”，怒气冲冲地跑过去，把黑琉璃眼睛一把拽到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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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的人温软一遍，也乖巧地依在他那儿，真实得让人踏实，何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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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3 ^3 E/ ?" H1 K! t' ~    “你干什么啊！”与黑琉璃共舞的男人，睁圆了眼睛，一副嚣张的样子，“把他还给我！”

    “把他还给你？”何剑冷冷地笑了，“你凭什么？我可是他哥哟！”说完也不管别人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就迈着脚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外面的街一遍冷清，与里面相比，就是清静得可以，何剑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车，便半拉着黑琉璃眼睛钻进去了。

    回到黑琉璃家楼下，即也是何剑姨婆家，何剑不由得心肝一抖，千万不要遇到姨婆啊。他拥着黑琉璃眼睛，选好角度，快步冲进电梯，才敢吁一口气，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竟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姨婆知道他这么晚还在外面，一定不准他在外面再租屋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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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 c7 v    寂静的电梯里，黑琉璃眼睛的双手，紧紧地勾着何剑的脖子，有着柔顺黑发的头，轻轻地贴在何剑胸前，如果现在有人进电梯，一定不会知道挂在他身上的人其实是个男人吧！何剑觉得这样真是太可笑了，可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晚不归家还喝得烂醉的，就不怕出事吗！所以说啊，教育对年轻人来说真是很重要的。

/ X. f5 [! W# x, c7 M6 S0 h    “你住几楼？我送你回家，总不能随便把你扔在任意一个楼层吧！如果你喝得不算太醉的，麻烦你出声告诉我吧！”何剑本来只是说说笑罢了，要是他已经喝多得说不出声来，他只管问楼下的郑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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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l3 g& H  T    可是奇迹般，那人的声音就像他想象的那样，淡淡的，像细细的烟草味：“10楼303。”何剑忽然望向低了他几近一个头的人，那人还依在他怀里，找了个自认为舒服的地方靠着。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这样摸不清头脑似地撞进了黑琉璃眼睛家，不知道说他粗心大意还是没有安全意识才对，他竟然没有锁门，何剑的头，不由得一阵发痛，这个人一个人住，真的行得通吗？

    冷清味道，清一色的黑家柜，虽然这一切都很整洁，可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住下去，性格一定有问题吧！何剑把黑琉璃眼睛安置到沙发上，本来就想离开了，可是那人的手像涂了胶似的粘着他，瘦削的身子一点点地挤在他的怀里，像要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地方。这个孩子一定很寂寞吧！何剑突然忧心地想，他看起来才十七岁左右的样子，就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陪伴着，一定非常非常的害怕与孤单吧！看着黑琉璃眼睛紧皱的眉头，时不时会突然微张开的眼睛，似乎不停地在寻找着可以让他安心栖息的地方，何剑的保护欲一寸寸地上涌，还有他那微红的脸，一定是没有吃感冒药吧！何剑叹息了一遍，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点发热，既然有缘让他遇着了，他也没辙啊！

    认命地抱起这个人，他轻盈得很，何剑左右瞄了瞄，看准了有床的地方便把他放下去，不料那孩子的手像蔓藤缠着何剑便不放，何剑看了看那张单薄的被子，揉了揉眉心，只好自己也脱鞋躺下，拥着他入眠。两人眉对眉眼对眼，彼此的气息交融着，何剑心神一恍，心里暗叹，幸好这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他一定会忍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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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q+ }9 m6 @, V7 U    怀中的人，又住自己的身上靠了靠，纤瘦的手，慢慢地变为搁在他的背上，何剑迟疑了一下，他宽大有力的手才静静地搂住黑琉璃眼睛的腰。

2 L7 @9 r, i0 O" ~( S7 @( F    清晨的光，暖洋洋地照射着大地，窗外传来了鸟儿悦耳的叫声，何剑眯了眯眼睛，突然张开，有一种被捉在床上的感觉。往床的另一边一望，除了床位有轻微的凌乱，根本没有一个人的存在，甚至连一点点的温度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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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 n. }: n# q) [    何剑首先冲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走出房间。拐了个弯，走到大厅，发现黑琉璃眼睛正背对着他坐着。不由得小心肝使劲地跳了跳，有一种吃干抹净后浑然不知道怎么办的挫折感，他思考了片刻，咧了咧嘴对黑琉璃眼睛说：“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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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L# _, F" P. A, y2 ~% E1 g    “早上好。”意外地得到回应，何剑的眉不由得挑了挑，昨天他喝醉了就算了，怎么今天也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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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f; m: a* @, P% w: q    何剑慢慢地一步步向前走去，发现黑琉璃眼睛仍是坐着，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何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真奇怪，他的脸是浅桃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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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吧！难道真的感冒了？”何剑说着，大手摸向了他的额头，一点都不烫啊。

    “我没事了。昨天谢谢你！”黑琉璃眼睛垂下头，露出了白皙的脖子，静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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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我还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叫你‘喂’吧！”何剑笑了笑说。

    黑琉璃眼睛迟疑了一会，食指就着旁边的一些水渍，在桌上慢慢地优雅十分地写了“倪宁”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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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8 f1 f9 K" k/ l    “原来你叫倪宁啊！”何剑恍然大悟，“对了，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吧！你总有亲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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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倪宁乖巧地回答，“我有一个妈妈，不过她不住在这儿，她跟哥哥们住在别的城市。”

    “我看你还是跟你妈妈哥哥住在一起好点，你还小，都不会照顾自己。”何剑也想不通这么听话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走到夜店去了。

    倪宁没再说话，陷入了一遍沉默，何剑突然想到事情也许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些年头孩子与父母之间总是有很多的矛盾，并不是二三句话就说得清的。反正现在，他们都相熟了，以后总能劝他回到大家庭中去，不过凡事都不能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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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你到我租的地方一起住吧！你一个人住这儿，多危险！有个朋友照应着，是一个好事情呢！”何剑想了一会，很认真地说，“你这个地方太大了，打扫起来也不方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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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Q! Q* B! B2 ]0 H6 z7 O2 r# w    “真的吗？”倪宁抬起头来，平时一片漆黑的眼珠不着痕迹似地透露出了一丝丝别样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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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B( T* V, F6 V    何剑突然觉得有点心痛，这个孩子难道真的没有人疼爱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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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q8 l& r    瞪着眼前的门，何剑神色有点僵住了，刚才的人真的是苏安吗？为什么一见到是他就立刻把门关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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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安，你干嘛啊？”何剑回过神来，使劲地敲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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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突然又被打开了，苏安的脸一片发黑，双手环胸，冷冷地盯着何剑。

    “怎么啦？”何剑被他看得直冒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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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s  z" l8 H0 n* c    “你还好意思这样问，是谁昨天不声不响就自已一个人跑掉了，是谁昨天一晚不归家都没有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又是谁搞到‘胖妞’学姐哭了，扯着我的衣服直揉鼻涕不肯放手？”每说一句话，苏安的脸色就一次比一次难看，“你犯了这么多种错，是不是想提前与我结束合租屋的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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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啊！安，你就原谅我吧！我只是一时忘记了。”何剑合着十指，一脸苦相，“我是有原因才会不小心犯下这些错的。”

    “你会有什么原因？”苏安睨着眼，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吧！要是是什么无聊的原因，我才不会原谅你！”

5 u$ G" v8 X# A. q/ ?    “是因为……”何剑说着，一点点地挪开自己的脚步，一个瘦削的人影，有着细碎短发，白皙皮肤的少年就出现在苏安的眼前，“我在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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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I# n# h/ @* j1 X, H    “他是谁？你表弟？表表表弟？”苏安不禁疑惑了，可是他认识的何剑好像没这么多表弟，上次的那个表弟胖圆圆的，但确实是何剑的表弟，虽然两人长得根本一只都不像，但是他们两人的感情还蛮好的。

    “这个不是我表弟啦！”何剑摸了摸头，样子显得有些呆地笑了笑说：“他是我姨婆那栋楼的人啦！我看他一个人住着怪惨！不如与我们凑合凑合，人多也就热闹点快乐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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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e2 Z3 v- X, v# ~    “我说你啊，是不是搞错了。”苏安冷淡地说，“这儿不是托儿所，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你拾些狗猫回来就算了，这次连人也拾回来，不是太过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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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m) d' `1 T5 D7 w' @  G' Z# b$ U5 m    “安，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倪宁不是我拾回来的东西，只是他还小，需要教育和照顾，我才叫他搬过来与我们一起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我带多多它们回来时，你都没有说这么难听的话，今天的你是怎么了？”何剑突圆了眼睛，不解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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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9 n4 e- C! e, H    “是你有问题，好不好！”苏安一字一句地说着，“哪有人这么随便把一个人带回家的，你是他什么人啊？凭什么去照顾他，你有问过他需要你的这种‘照顾’吗？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很多事情都不是这么简单的，你说带他回来就带他回来，难道你不需要与他的父母联系一下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拜托你凡事用大脑思考一下好吗？你现在这样做是一定正确的吗？说不定别人还会告你诱拐小孩呢？再说，你们认识才多久啊？”

    沉静从空气中一点点地分析出来，弥漫在三人之间，这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沉睡，静得吓人的一片，就连水龙头的滴水声，时钟的移动声，隔壁的说话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对哦，他从来都没有认真地考虑到这些，只是一厢情愿地对别人好，难道有些人因为不懂得拒绝就勉强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其实他做的事都是无所谓的闲事。何剑想着脸色一点点发白起来，他的眼睛慢慢地移向倪宁，难道这个人也是一样的，只是被他迫着要接受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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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仔？呃？”看着何剑的脸色越发的可怕，苏安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他是不是骂得太呛了，像何剑这样善良，单纯，热心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太罕有了，他自己说的话大概也太重了，他应该慢慢一步一步地来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好朋友啊。

/ f6 D5 Z8 v5 W5 Y. K, z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淡淡的声音，飘着隐约的烟草香，倪宁凝视着一脸无措的何剑说：“我喜欢跟你住在一起。喜欢被你照顾的感觉。”他的眼睛黑漆的漂亮，让人有种眩目的感觉。苏安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郁闷，一股不安感慢慢地在心里浮现着，好像在将来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要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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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v( c5 q" q5 m6 z    “真的吗？你想清楚了？”何剑脸色渐好，笑意盎然地回视倪宁。只见那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安，你看吧！他是真的想跟我们住在一起哟！”何剑转过头来，对着苏安得意地笑起来，“你就让他住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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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D1 z' [7 g: v6 x( C. t$ k    “随……便你！”为什么他的心会突然那么痛，仿佛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什么痛苦潮卷而来。看着何剑那么真心的笑，看着他搂着倪宁的胳膊，痛一分分地在心中化开，一寸寸地加深，苏安皱了皱眉，只要一看着那个倪宁，那不安的感觉就会不时地汹涌而出，仿佛仿佛那个人会给他们带来多么的不幸。可是那人也只是个小孩，也许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吧！苏安甩了甩头，转身回房。

青松岭

第四章 不和的两人
     （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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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静，让人差不多要窒息的静。何剑偷偷地瞥了身旁的两人一眼。一个低头猛吃，一个自己挟多少给他，他就吃多少。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嘛？不就是吃个饭，干嘛比开会还要严肃啊？何剑不由自主地搔搔头，“咳咳”两声，引起了两人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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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啊，喉咙痛啊？”苏安翻着眼皮，瞅了他一眼，状似随意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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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倪宁闻言，放下筷子，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何剑，仿佛他脸上粘上了饭团似的。

/ J, M4 r+ E* F( j    “没事，没事，吃饭，吃饭！”何剑僵了僵脸，转而挟起一块瘦肉放到倪宁的碗，声音不太自然地说：“你瘦，吃多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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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k# @, q( E3 \    倪宁黑漆漆的眼睛又在何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才低下头，乖巧地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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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 ]8 G! h6 A    沉默仍然在继续中，何剑想，以后还是不要三个人一起吃饭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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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o2 K; J1 B3 k    幸好，这时电话突然响起，何剑猛然站起身来，乐癫癫地接电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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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A1 W/ O. b& q  o- E* }! i+ i    “喂！”苏安趁着何剑离开的空隙，眼神一点点地挪到倪宁身上，打算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突如其来地闯进他们生活的人。

# ~+ g* z" C2 z' n    倪宁仿佛没听着似的，仍旧低着头品尝着刚才何剑挟给他的菜。苏安不由得气从心来，这孩子真没礼貌，现在饭桌上只得他们两人，他不是叫他又是在叫谁呢？（完会忽略了自己对别人叫法也很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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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叫倪宁吧！”苏安放下了筷子，目光紧盯在那人的身上说。被叫的人慢慢地从饭碗里抬起了头，睨了他一眼又垂下去。苏安忍着没发作，又接着说：“剑仔说你原本是住在他姨婆那栋楼的，而且他说你老是不爱说话，那栋楼的都没多少人认识你。你不觉得自己的这种性格很有问题吗？小小年纪就学别人去夜店玩，也不见你去上学或工作的，在等着别人养你一辈子啊！”

, D5 s! V. t4 `: \# ~! I7 s5 k  C( m    被骂的某人仿佛无痛无痒，仍旧埋头吃着。苏安眉头抽了抽，又继续说下去：“剑仔说你是个好孩子，因为一个人住寂寞才去夜店玩的，我看，应该不止是这样吧！现在的青少年都是这个样子，以为夜店很好玩的，其实那儿的人很杂，出事了也没有人可以帮助你。昨晚我跟剑仔谈了一个晚上，如果你真的要在这儿住下来，就不许去夜店，也不许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更不许太晚回家。去哪儿都要对我们交代清楚。先说明不是我喜欢管你，是因为你还没有成年，出事了我们可负不起责任。”

- f4 `2 S! E  t' g/ x5 V; _    倪宁再一次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精美得如同黑曜石，声音更是淡淡的犹如清烟般稀薄，仿佛转眼间就会烟消云散：“我的事，你管不着。”他唇齿间挤出了这句话，就更没有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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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 l& r4 L7 ?+ b    “你……”苏安不由得眉往上一挑，这人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就是不知道他接近何剑有什么目的，先留意一下。（看电影太多了，笑）

& u! y" T: N% {& F, J    “呃，打搅一下。”何剑从墙的某个角落慢慢地伸出来头，怎么他才离开一会儿，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更怪异了，仿佛生出了道无形的墙，把他堵到一旁去了。他细声说：“我朋友找我去喝茶。我先走了。”

    “嗯。”苏安用筷子挑了挑碟子的菜，随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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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同意，何剑才乐滋滋推门而去。随后，倪宁也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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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0 F# v6 I& Q* z+ ?    “喂，倪宁，你去哪？”被喊的那人，根本没有回头，就已经跑出了门道。苏安不由得眉头更皱，觉得在这儿，不只何剑有时像老妈子，原来自己是最像老妈子的人。

* E5 C7 o  E. v4 j5 H% @    何剑一脸清爽地走着，当发现衣后一紧时，回头一看就一脸愕然了：“你怎么也跟来了。”

7 U( z- B* r" h$ z) Y9 A8 w    跟来的人正是刚才随后离开的倪宁，他抬起了黑琉璃般光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剑，声音仍旧是淡淡的却多了几分眷恋：“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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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跟我的那帮朋友聊天，都是些无聊的话题，你听着会想睡觉的。”何剑掂量了一会说。

    “不会的。我昨晚睡得很好。再说，要是我睡着了，你也会照顾我的。”倪宁信任地瞅着何剑，后者完全没有听出对方的弦外之意。只是觉得他说得也对，自己习惯了照顾人，要是某天让他闲着，什么都不要干，他可会闷死了，看来，他还真不是富贵命呢。

8 N% E, P3 E, K* b/ |% k    “好吧，要是你累了，或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告诉我吧！”何剑笑了笑说，倪宁盯着他，嘴角微微上勾：“好。”

1 x& v7 t8 f! v( ?4 M    何剑去的地方是那种比较杂乱的大排档，人来人往，比较拥挤。可是身边的倪宁却没有吱声，只是乖巧地贴到他身边坐下。这时，何剑更次不由得感叹，这个孩子真的很听话。

6 Q5 _) C8 Q% v    “啊，小剑，好久没见啦！怎么身边带着个小的？”以前的初中同学“拐七”笑着，露出了缺边的门牙。

    “你忘记了吗？老七，小剑这个人天生就爱照顾动物嘛！年前他不是为了救一只落水狗，跳下河里，结果自己也变成落水狗嘛！”以前的初中同学小八笑着说，“真是服了小剑，连狗会游泳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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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人急起来，什么都会忘记的。”何剑不由自主地搔搔头也跟着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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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小剑倒是一个天大的好人，从认识到现在真的照顾了我们不少。”小八感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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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f5 @2 i+ v    “是啊。”拐七也跟着说，“听说，你现在跟苏安合租了一间屋啊。想当年，我们在附中，一直他妈地盯着高中的人，想不到你现在竟跟那个尖子生住在一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何剑喝了口可乐说。

& k# {% F$ v6 ~: @/ G    “对了，我们以前不是一直讨论着苏安他姐苏姐姐吗？她真是狗娘养的漂亮啊。这段日子，你不是就天天见着她吗？真他妈的羡慕啊。”拐七眯起了眼睛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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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I6 O; t! T- V    “老七，苏姐姐已经出国一年半长时间啦！”何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个朋友除了满口脏话，其它都还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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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2 S$ ]7 n0 E( O5 K    “那样还真可惜。”拐七一脸的婉惜，抓着桌上的鸡腿就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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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Q9 Z7 z( f6 u    “那你们现在是在哪儿工作，还是在读书啊？”

    “我们哪还有时间读书啊，没有那个命。我跟老七是天生的劳碌命。老七家的老母病了，还呆在医院呢，大半年了都没有起色。而我呢，老爸不要我读书，说书读得再多，还不如拿多两、三年时候出来挣钱的实在。”小八叹了口气说。

    “不过啊，我也不喜欢读书啦，说真的，我跟小八他爸一样，觉得钱握在自己手里最实在。”拐七扔下了被自己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骨，甚是感慨地说，“我老妈子病的那段日子真他妈的惨凉，我他妈的认识的都是那些白眼狼，当你神气时就粘得严严实实的，当你潦倒了，就连正眼儿也懒得撇一个，这个世道我总算明白了，求人不如己。世态炎凉啊，我活到现在总算明白了，所以今个儿找你们见面不是图个钱，是图个爽快，把那些什么狗屁怨气撇得干干净净就行了。来，陪我喝！”拐七端起了酒杯又是一番牛饮。

    “老七，我呢，还在读书和打散工中，不过我倒有五千元私房钱，明天我就提出来给你母亲看病用。”苏安看着昔日的老朋友，心中翻动着五陈杂味。

    “不用了，我不想连你那一点点钱也用光了，你不是还在读书吗？你应该留着些钱备用。”拐七摆了摆手说，“我说的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并不是你们，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拐七这辈子都会记得你们曾经对我的好。”

$ }7 Z4 y3 p4 k2 C    “我的钱并不急用，而且我姨婆还一直在供我读书呢。”何剑笑了笑，“就是我们是兄弟，所以你一定要用我的钱，不然这兄弟不是白当了。我们应该相互扶持啊。”

    “对啊，我这儿还有一千元，先给你吧！”小八从皮袋里掏出了钱硬塞给拐七说，“老七，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啊，要是你不收下这一千元就是不给面子我小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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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6 C+ E, ]  w5 T    “我不要！这都是你们辛苦挣下的钱啊！”拐七急得额上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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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不起我吗？还是嫌我的钱特别臭。”小八佯装黑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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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这回事！”拐七更急了。

    “那就收下小八的心意吧！一会我去银行提那五千给你。”何剑一脸笑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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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F* q1 r1 o! @    “那我也给你五万吧！”淡淡的犹如清烟般存在的声音不着痕迹地冒出，倪宁抬起了黑漆漆的眼睛，白皙的脸在此刻显得有几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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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g* O' v( k- b    直到拐七都接过这三个人的钱还是一脸不相信，他千谢万谢，承诺着以后一定会还，而且双倍地还，才乘着夜色和小八匆匆地离去了。

" \* {) Q8 k' {5 r& k* B- ^+ `    剩下的两人默默地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倪宁黑漆漆的眼睛一直把何剑盯个严实，“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我能有这么多钱呢？”声音虽然很淡，却带着一种有点审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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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先是一愕然，才笑着答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追问你呢？那是你的钱哟！而你不认识老七却愿意无偿地借给他，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问你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呢。其实我也有点担心你这些钱收不回啦！”何剑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老七他平时就比较会花钱，你对他不熟悉却愿意借那么多钱给他，要是他还不起，就由我来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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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8 |; i9 g' f+ j5 Q    “不用还，我相信你，所以也相信你的朋友。”倪宁听着他的这些话，歪了歪头静静地笑了笑说。

    “怎么可以这样，那么多钱，不可以不还。”何剑一脸严肃地说，他还真是个小孩，一点管理金钱的概念也没有，看来有空得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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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要是你朋友还不了，以后再由你来还吧！”倪宁黑漆漆的眼里有了别样的温柔，眼波流转间，他把头悄悄地往何剑肩上靠了靠。

( j! ?0 i- J5 u) X    “怎么了？头昏吗？”何剑不解地问。

    “嗯，刚才喝得太多了。”倪宁闭了闭眼睛说。（在说谎。其实一口也没有喝，只是那时三人都没有留意他。）

    “那样就不要走路回家了，坐车回去吧！”何剑担心地说：“你以后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年纪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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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倪宁轻声应着，任由身边的人扶着，钻进了出租车。

# S/ ]- O: b  x' u+ O( c/ S' J: x    “对不起啊！今天净是让你在一旁呆着，都没有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何剑一想到刚才自己只顾着跟朋友聊天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人就一脸的惭愧，“其实，你今天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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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倪宁坐在车内再往何剑的身上靠了靠说，“我想去吹吹海风。”

9 d1 y5 z' h+ |; l    “那改天我再带你去吧！”何剑闻言，心里更是觉得内疚了。

& X0 Q' P0 Q' m4 A- n    “改天啊……”倪宁的眼睛微微张开，迷蒙成了一条线，淡淡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丝的疲倦，“就现在吧！”

    “你不是累了吗？”何剑有点愕然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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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5 v9 p$ U1 C: D1 @/ F0 h6 S    “就现在去。”倪宁在何剑的肩上找了个自认为舒服的位置靠过去，淡淡地说，“你让我靠一会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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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斗不过倪宁只得施施然地答应了，“不过，只能去一会，吹多了海风也不好。特别你的身体又差。”

    无论怎么样，这个人总是关心自己的。倪宁想着，在梦里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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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y$ S. }  I7 z) w/ d1 e& z& O    其实为什么会选择来吹海风倪宁也不懂。从小他就讨厌寒冷的感觉，也讨厌被风吹的感觉。因为他的身体不好，在风里总是会瑟瑟地微抖着，就连在夏天他都讨厌风，明明是那么清凉的感觉，吹在他身上就特别的冷。别人说，那是因为怕怜的人都非常害怕寂寞。

    “怎么？吹够了吧！”何剑瞅了一眼呆呆地站着的倪宁，夜风一阵阵地吹来，吹乱了他细碎的发，那白皙的皮肤在月色的照射下竟透着月牙般的细白，那么的一个人在此刻竟然变得那么的不真实，仿佛一松手，就再也无法触碰到了，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所以当他的手突然揪住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瘦弱的倪宁，那人冰凉的触感使他更是心颤。被揪住的那人回过神来，黑漆漆的眼睛顷刻凝视着他，秋水若瞳，唇红齿白中带了点惑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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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2 I7 x* G8 V; x4 c+ v    不知道怎么的，何剑竟觉得此刻的倪宁对他似乎是有情的。是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般缠绵的，而他竟有一刻想吻他的冲动，难道他也把倪宁当成一个女人来轻溥了吗？那就真是该死，这人还只是个孩子，他怎么可以对他有这种不干净的想法呢。何剑使劲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宁静的夜因此而被扰乱，倪宁那若水般的眼里迅速地冒出了不解与惊慌。何剑讪笑几声，抚着痛得发烫的脸说：“海边多蚊，被咬怒了就不自觉使错劲了，我们走吧！不然，一会你也变成满头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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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罢，倪宁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笑意把他那细白的脸蛋衬出了别样的光辉，何剑看着觉得特别的舒心，那时不由自主地想着，为什么倪宁不是一个女孩子呢？要是是他这一笑，被称为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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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告白
0 c' Y, f% M( T" o/ Q; f2 o  Z      何剑很后悔昨天没有考虑清楚就随意让倪宁去吹海风。倪宁身体差，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事，竟然还糊涂得顺着他的意去做了。结果现在，何剑捏了捏刚好洗干净的毛巾，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家伙，不由得长叹一声，瞧他这个粗心大意的，可害苦了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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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e; V! I! ^0 V; B0 ^2 G    “对不起。”何剑把替换的毛巾轻放到倪宁的头上，便忍不住伏在他的耳边细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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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e  s; G) t* G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任性。”原本应该紧闭的眼睛，突然张开了，倪宁瞅着何剑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可是他的嘴唇是那么淡白，眼睛还带着一点点红丝，让何剑的保护欲更是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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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不关我事。我比你大，又带你来到我家，我有义务照顾好你。你年纪小还会任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那个小孩子不喜欢撒娇呢！”何剑唉了口气，手指忍不住抚上那略带冰凉的脸上，“你看起来很糟的样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好暖哦！”倪宁眯上了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你的手好像一个暖袋，在我睡着之前，不要离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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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1 s+ g7 ]8 R$ s3 {    “好。”何剑看着他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只好闭着嘴静静地坐在一旁，“我就在你身边，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喊我。”

    “嗯。”倪宁动了动眼皮子，就沉沉地不再说话了。

    此时，苏安轻轻地推开房门，把头探进来：“咋了？把‘太子’（苏安对倪宁的恶称）哄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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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你小声点，别吵着他。”何剑盯了苏安一眼说。

0 Z2 e# f2 T1 F+ P/ [5 K. l% ?& N    “啧，看你宝贝的，女朋友你倒没这么哄过。”看到何剑眼神一变，苏安撇了撇嘴说：“哥们，你先出来，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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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瞅了瞅床上的人，那人一脸安稳的睡容。他才转过身子，轻手轻脚地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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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I3 i8 m* p# W$ }5 {    “有什么事？”轻轻地关上房门，何剑转出客厅低声问。

' }0 U* m! C7 Z8 J& C    “没什么事啊。”苏安靠在沙发上，推开了正欲爬上来的小猫，懒洋洋地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啦！”何剑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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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聊啊，我担心你才这样啊。”苏安继续说：“你不觉得你最近跟‘太子’靠得太近，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太多了吗？以前，你有时倒会出去泡妞，现在都成了超级保姆了。你怎么不想想，好好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愿意那么粘你呢，而且你不觉得你除了上学，以外去的地方他都要跟着去吗？那样多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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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 I, C+ k7 ~) F    “有什么出奇的。他根本没有朋友，性格又比较内向。我是他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他自然就粘多我一点，他还是个孩子嘛！”何剑不以为然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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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不觉得他太容易生病了吗？”苏安眼神锐利地扫向何剑：“他虽然瘦，但体质看起来也不差。在心理学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病由心生’，这也是比较常见的事情。有些人是因为不想面对一些事才产生的，有些人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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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别说了，你都快把倪宁说成是精神病人了。”何剑不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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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Z( s3 u2 f    “每个人都有心理病，只是肯面对了才没事，每个人都有精神病，但要看是轻是重，和是否懂得去处理。

8 Z- G9 l4 F5 g8 u. @    苏安平静地说，“我并不是想针对他，而是他的确有值得我去怀疑。”

    “你不要说了！”何剑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包含了一些针对性的恶意，“为什么我的每一个朋友你都不喜欢，为什么我一定要按着你的喜好去做，你又是我的什么人呢？不就是一个室友嘛！干嘛总是要我看着你的脸色去做人。我也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人和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根本只是一个自私的控制欲特强的家伙。难怪你的朋友会这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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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苏安语气忽然变得森冷，“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你好，都在为你着想，我怕你交错朋友，怕你被别人教坏了，担心你会被陌生人骗了，难道我做这些事都只是为了我自己吗？对你好，我又有什么便宜占呢？这儿的水费电费全都是一人一半的，现在你还带了个陌生人回来，我有叫你多拿点钱出来吗？每次你做的事情，我会有意见，是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关心难道也是错吗？何剑你不知道，你的思想还不成熟，想东西都不全面，我只是在帮你，希望你做每一件事时都要想想因果关系。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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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A& f; y9 c9 D' H2 t    “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何剑静得吓人地睨着苏安说，“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私，你不希望我会有与你之外更好的朋友，你希望我像你一样缺少真心的朋友才会这样。”他的声音寸寸地加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向脸色逐渐变苍白的苏安，“我真是受够你这别扭的性格了。只有这一次，倪宁还是一个小孩，他很脆弱，我拜托你不要再胡言乱语好不好，要是被他听见了多么难堪。他这样接近我能有什么目的呢，我又不是很有钱的阔少爷。我求你看少点电视剧吧，你的疑心也太重了吧！这可是现实世界，你清醒点吧！我们不要再为了那些无聊的事和其它人去争吵了，每天这样吵，看着你这样生闷气，我也很烦啊。”

" ^5 K6 A: T) b    “是喔！是我犯贱去关心你。是我无聊白痴去约束你。我这种自私自利占有欲特强的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看不得你过得快活。看低你的朋友是我的错，时时留意你身边的人也是我有疑心病。我这种神经质的人还是不在留在这儿省得你看得眼痛，心里冒火。”苏安冷冷地说，“以后我都不会再管你的事了。”说完这话，他就快步冲进了房内。

9 G3 q8 a$ [7 Y! `5 h    何剑突然觉得心里空荡得难受，究竟他们吵的这场架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当时，他以为过两天苏安就会没事了。因为在他的认识里苏安是那种口硬心软的人，每次争吵完他总是很轻易地原谅了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次之后，苏安就离开了这个“家”，远赴到美国的苏姐姐那边去了，直到比较久之后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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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想喝水。”细细的淡淡如青烟的声音忽忽然地从房门边冒出，何剑猛然清醒过来，他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倪宁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可惜那主人公的脸现在却是一遍不正常的潮红。

    “不是说有什么事就叫我嘛，干嘛自己走出来。”何剑赶紧冲过去扶了扶似乎摇摇欲坠的人儿，不忍责怪他：“你看，你的脸那么红，体温又升高了。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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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e( B7 E" Q: X7 d    “不用去。”倪宁为何剑那个“我们”窃喜着，只是咕哝了一句：“是你说会一直陪着我的，结果我醒了你就不见了。”那语气颇有点埋怨的味道。只是心急如焚的何剑并没有留意到。

9 ^+ R$ |# n# w$ d( y    “你总说不去医院，要是得了肺炎怎么办。都怪我，明知道你身体弱，还任着你去吹海风。”何剑沮丧地说，“如果我能像安一样聪明就会好了，那就知道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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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u) X0 I6 N) t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了。”倪宁靠着何剑，嘴角微勾，“和你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 u5 t( [2 n$ v7 C  n    倪宁那突低又突高的体温，在夜里又翻了几次，把何剑吓得满头大汗，折腾了几番终于送去了医院。送去了医院还不安宁，因为当倪宁的烧退了点，何剑松了口气，打算回去补点眠，明天好上课时，才发现倪宁的手不知道何时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角。原本因紧张而僵硬的脸部松械了点，他的脸上发出了柔和的光，这个孩子一定非常非常寂寞，家里的人一定不疼他吧，不然怎么他认识了他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来找他呢。于是他只得又在倪宁的病床旁呆下来了。当医生告诉他不用再担心，倪宁的烧已经全退了时，天已经泛着鱼白色，何剑站起来，运动一下酸痛的身体，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就出去街口买了一碗粥。回来时，倪宁正好揉着眼睛坐起，看到来人是他时，脸上绽出了朦胧的笑意，何剑看得心猛然一跳，胸口一阵发热。

    “你饿了吧！昨晚你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来，快喝碗热粥。”何剑轻手轻脚地把那碗粥递到倪宁的手里，只见对方眉头一皱，竟抬起清澈无垢的眼睛说：“太烫了。”何剑这才想起，倪宁一向喜欢喝温粥，只得拿过来，给它细细地吹，直至适温才再递给他。看着那人眯着眼睛慢慢地吞着碗里的粥时，有一股温暖的感觉缓慢地渗透了他的心田。

    为了倪宁的事，何剑差点迟到才回到学校里去。因为昨晚的劳累，何剑课堂上都无法打起精神来，一脸困意地盯着老师的秃头，他说的文字犹如小蝌蚪似的在他耳边滑过，好不容易地捱过了早上的课，何剑打了好几个呵欠，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去食堂，自己还是呆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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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搔了搔头，何剑又瞌睡了一会，醒过来时，教室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他的另外两个好朋友晓音和小介推了推他，他才如梦初醒地跟着他们吃饭去。

    一整天下来，他都无精打采的，好像身体内的某种动力被别人吸走了似的。昏晕晕的，脑瓜却异常清晰。是为了倪宁的事吗，应该还不至于吧。早上他离开时，他已经能够自己走动了，而且一大早心情就极好的，脸色好得很呢。那他还要为什么而烦恼。

$ n. \+ t! \; c+ X  g    “喂，剑仔，你有没有听别人在说话呢。”晓音嘟着涂着粉红唇膏的樱桃小嘴不满地叫嚣，“你说，你是不是又有了别的女人，瞒着我们在肖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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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 _7 _% \3 V; F* _  v    “我哪有啊，我每会拍拖都会让你们知道好不好，还都亏你们的宣传，我的那些前女友们只要知道我会在的地方，都会保持有八百米远的距离呢。”何剑哭笑不得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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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是为你好啊。”小介也插上嘴，“因为剑仔你人实在太好了，太容易被别人欺负了，我们得保护你嘛，不能被那些坏女人骗去啊。”

    “又来了，我有这么好骗吗？”何剑搔了搔头，不解地问。

    “你不好骗，只是又蠢又钝，神经粗得像根麻绳而已。”晓音叹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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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何剑反应过来，小介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贼兮兮地掩着嘴说：“通常这个时候，那个恶人总会出现把剑仔你带走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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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恶人？”

0 X2 R- {8 n& l1 p$ |    “难怪你不知道，因为我们从来都不会在你面前说起。”晓音也跟着小介把头转了几下，看清楚情况才鬼鬼祟祟地说：“不就是那个苏安嘛，他自以为自己是高材生就看不起我们，总是不让你跟我们呆在一起，天天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一定又会跟你说，我们是什么垃圾的吧！就他一个是高等人，其它人都他都不把他们看在眼内，你不记得了吗？有一次上英语，那个老师只是一时讲错了语法，他就当着全部同学的脸直接说出来了，搞得那个老师脸色超难看的。“

    “还有啊，上次我们在历史课打牌也被他骂了，其实关他什么事啊，我想他一定有向其它老师打小报告吧，我历史课一定会不过关啊。”小介抱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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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这才发觉原来，今天他一直心神不宁是因为少了苏安。他叹了一大口气，那个人每天都和他在一起，一起吃，一起上课，如今少了他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其实昨天也是他自己不对啦，他明知苏安的脾性还硬要跟他吵，如果他能像平时一样忍让点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吧！一会回去还是应该好好跟他道歉。

    “我啊，真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呢。”晓音扁着嘴说，“不过，我们今天都没有看见他，也许他正病着呢，最好病个一年半载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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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希望啊！”小介嘻嘻地笑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苏安今天没有来上课吗？”何剑猛然捉住晓音的手质问。

    “你干嘛，好痛啊！”晓音甩不开他的手，只得连连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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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告诉我，他今天是不是真的没有上学？”何剑丝毫没有放松手度，只是口吻更强硬地说。

    “今天上课点名时就没有他的名字啦！你先放开晓音再说。”小介也推了推一脸凝重的何剑说，“你干嘛这样，他不上课关你什么事呢。他又……”这话还未说完，就见何剑放开晓音，猛然站起拔脚就跑。

    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何剑发疯地在校园里奔跑着。这儿没有，那儿没有，到底在哪儿呢？学校的小卖部他不在，图书馆也没有他的影子。甚至在篮球场也没有。打他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只得去问跟他最要好的那个老师。

- I- T4 v% q( Z5 |    “他没有跟你说过吗？”那老师推开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苏安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是啊，苏安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昨天他把他惹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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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S) u* I/ ~" \( h    “他啊，一直被他姐姐那边的学校请求他去做研究生，我想到这对他的前途也着实好得很，也就鼓励他去试试，你也知道他的脾性，就是死活不肯，但是昨天突然来找我说他也愿意去了。身为他的老师我觉得很欣慰，这本来就是他应该走的路啊。”

    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个晚上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何剑没有听接下来那老师所说的好话，因为他的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听不进脑子里去。他像刚才一样又拔腿跑起来了，不理会身后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按着自己的心情一路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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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他应该还在那个“家”里。何剑自我安慰了一番，使劲地往“家”跑去。一回来就没有理会为他打开门的倪宁，更没有看见倪宁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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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回来？”淡淡的像青烟一样让人觉得美妙的声音，何剑听不见，他笔直地冲到苏安的房内。打开衣柜，衣服一件不少，房里的东西整齐得不像是有人住过一般。桌子上更没有什么“我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的纸条，这个人还是在这儿的。何剑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脚软了起来。想起自己刚才的那股冲动，不免也觉得自己太好笑了。苏安一定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他不会一声不响就走了，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啊，就算有什么事，他也一定会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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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当何剑静静地坐在苏安的房里从下午等到了日落，昏黄的光线斜斜地照射进来时，照到他因焦急而有些汗湿的脸上时他的心微微地颤抖起来了，但是他还是相信着苏安一定会回来的。

$ i" O& R; Z! }# X$ ?    倪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原本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只是看到那人一会一脸的失神，一会又一脸莫名的期待的样子，溜到嘴边的话竟说不出来，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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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光线慢慢被无边的黑暗吞去了，安静的房里漆黑一片，何剑摸摸自己有点发凉的手，才想起前些天苏安跟他说，他房的闹钟坏了，要他顺便帮他买一个的，难怪现在会变得那么静啦。只是这样的黑，这样的静，让他有种想沉溺下去的感觉。其实当他等到现在大概已经明白些什么了，只是还是有点放不开，这样的不辞而别让人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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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z# q7 z- v1 f( ?    “你没事吧？”黑暗中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横生出来，就像漆黑的夜空中两颗生辉的明珠，那淡淡的声音此刻让人更是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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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移动了一下因太长时间呆坐而变得有些酸痛的脖子，缓缓地站起来，挥动一下僵硬的关节。好一会儿，他的头脑才清楚起来，才发现自己冷落了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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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s4 u! F6 ]1 h$ F! F; o    “你肚子饿了吗？不好意思啊，我净想着发呆都忘记了你的事情。”何剑满是歉意地对他一笑说，“我现在做个面给你吃，好不？”说着也不等倪宁点头就开了电灯的开关，无声无消地从他身边滑过。

    刺眼的灯光突现，害得倪宁眼睛突然一痛，当调节过来时哪还有何剑的影子。倪宁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的发慌。他走到厨房看见柔和的灯光照着那人，那人正动作有条有理地切菜，不知不觉就有种酸酸的感觉在心底弥漫起来。

    吃过面条后，就像往常一样各自去睡了。倪宁想着刚才吃面时，何剑的表情好多了，心里对苏安的贸然离开就不放在心上了。反正那人不喜欢他，他见着他也有点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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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1 Q- T9 P    只是当半夜突然口渴醒来喝水时，却见何剑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着啤酒。桌面上横七竖八地放着些空罐子。倪宁心里的酸意更是浓了，那人真有那么好吗？好到让何剑这么难过？

    当温暖的触觉一步步地深入，身边的位置凹下去时，何剑蓦然醒过来，就看到原本正应熟睡的倪宁正挨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吵醒你啦？”何剑说这话时不由得一脸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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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A1 b# w2 J    “没有啊，我刚好也睡不着。苏安走了，你很难过吗？”那剔透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何剑，让他有种被看破一切的无助感。这孩子的眼睛怎么这么亮呢？当他正纳闷着时，倪宁又说话了，他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淡淡的，仿佛很容易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难过吗？喝这么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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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d% {: e8 {+ v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何剑摸了摸鼻子，一脸讪笑，让孩子看见这些事果然不好。想着便快手快脚地把那些空罐子往垃圾箱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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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很难过。”倪宁很执固地问，眼睛更是把人盯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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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只觉得背后泛起一阵冷汗，只得谨慎地说：“都是几年的朋友了，不见了也不通个信，说不难过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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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这话，倪宁的目光才垂到地上，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和苏安，你更喜欢谁？”

    这个问题来得很突然，何剑一时语塞，觉得醉意都被倪宁莫名其妙的问话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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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宁也没有等着何剑的回答就又突然说：“他走了，你不还有我吗？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不会像他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就消失不见了。”

# p! ?9 x& O* Q    夜让周围的空气比白天冷了半分，倪宁不自觉地又往何剑的身上靠了靠。

. u! ~7 L5 |# a/ u+ K$ Q8 ?2 V6 ~! c    何剑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今晚这个孩子太奇特了。才这样想着，那孩子纤瘦的手就像那天一样蔓滕似的勾上他的脖子。淡淡的那独有的体香充沛了何剑的整个鼻腔，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陌生的，亲昵的，缠绵的，温热的感觉一点点地在他们之间加深着，那孩子的眼睛着实的漂亮，即使在这样的夜里，也像镶了黑钻般的耀眼，那软软的肢体更是化成了绕指柔。甜甜的，冰凉的，那素色的唇就像晚间如沐的风，轻轻地拂在他的唇上，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在脑子里炸开了，何剑只觉得心像断了线的风筝，越吹越远……

青松岭

第六章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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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市里吵哄哄的一片，诌媚的叫卖时，休休不倦的讨价还价声，廉价的香水味中夹杂着星点腥臭，隐隐约约中还带有一些水果的甜味。何剑边吃着大公碗里的水饺边想着昨晚的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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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胆怯，而是他真的想不到倪宁会亲他，吓得他当场把那瘦弱的人推到了地上，都不知道有没有把那人摔痛就半夜逃了出来。然后，在街上瞎逛了两小时，实在没办法，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只得把剩余的时间耗在网吧里，结果是通宵在看有关于同志的报道。看到现在眼睛还是一遍通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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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Q4 N& L( r5 W9 c9 X    想了很久，觉得有这种行为不能说是天生的。倪宁还是个孩子应该能矫正，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以前也看过有关同性恋的爱情，但是都没有一个能够真正开花结果和得到别人真诚的祝福。这条路很艰苦，还要活在别人歧视的眼光和污蔑的言语里，这么弱小的一个人怎么能承受得了。而且他真没想到原来身边也真的有这种人的存在，不自觉地抚了抚那仿佛还带点那人余温的嘴唇，是那么的柔软，怎么就不是一个女孩子呢。才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不行，不能这样想，他应该帮助那个孩子，是男人就应该喜欢前凸后凸的美女，仿佛突然多了一个光荣的任务，何剑神气站了起来，心里汹涌而出的保护欲几乎淹没了他的整个脑子。

    但是呢，人当一旦真的要去面对现实又不得不有点沮丧了。何剑站在自家门前唉声叹气，要是进去了，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呢？总不能问“昨天我有没有把你摔痛了？”这种话吧！踌蹰了好一会儿，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开锁进去。

1 Q$ e* g/ ]* _5 ^" G" R2 f    大厅里并没有倪宁那纤瘦的影子，阳光透过干爽的玻璃折射进来，把屋内更添一份暖和的色调，何剑暗暗捏了把冷汗，往四周一望，没见什么动静，昨晚原本应该摆放着啤酒的地方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台上被洗得洁净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它们随风飘着荡起了动人的弧度。这让何剑想起了很小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天，他妈妈洗干净了所有的衣服，慢吞吞地窝在厨房里煮早餐，饿扁了的他懒得理因为喝不到心爱的牛奶而不断哭叫着的妹妹，就在这时，那么平静的一刻，门铃响了，原来是他爸爸的同事周叔叔。不同与平常的周叔叔不停地搓着手，直到搓得手都发红了，才敢吐出一句话来：“高静，你哥他去世了。”那简直是像魔鬼似的噩号，高静怔怔地站在门前，仿佛中了定身咒。何剑这才想起来，妈妈的哥哥待他真的很好，每次来见他时都会给他和妹妹带来许多的小玩意儿。那么好的一个人，昨天还在他家跟妈妈闲聊着，想不到第二天就人鬼之别了。那时何剑一直以为好人永远不会死，还曾发过誓这辈子都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而那天，高静听到这个恶讯后就躲在房里再也没有怎么出现在孩子面前了，同年年底她就患了骨癌。最后，她死了……

& Q) e& ^: o5 @    何剑知道自己很白痴，现在想起这个根本没有意义。倪宁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他的心就是突然汹涌出了害怕的感觉。害怕昨天还好好的人，第二天就在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不见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也是很小的有缘总会遇见，可是如果是死别呢？想着，他的心用力地一痛。紧随而上的是周身的刺骨寒意。正在这时，倪宁刚好端着煎好的鸡蛋从厨房里冒出。何剑顿时全身一僵，却见倪宁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地对他说了句：“早上好。”

* K- P& |$ s5 V# @    口舌干涩地回应着，何剑没敢像往常一样正视着倪宁。可是虽然是轻轻的一瞥却见那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一定是一整晚没睡好吧，想着何剑的心微微地疼痛着。这个孩子怎么总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 K! Z0 a. h% l7 I# L    打算转移注意力，目光却停留在那正散发着香甜热气的煎蛋上，何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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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j5 C/ ]  M- p    “原来你会煎蛋啊？”何剑喃喃地说，开始觉得自己真像苏安所说的只跟随着自己的感觉去认识一个人，却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地去了解别人的喜好。

& _+ [- l- K) d! ~; z5 q    “我还会煮很多的东西。”倪宁淡淡地说着，继而轻声问他：“你吃了吃早餐没？要不要我也帮你煮一份？”

    “不……不了，我刚才在街市里吃了。”何剑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还是不敢望向那人。只听见低声的一阵叹息，那淡淡的青烟似的声音缓缓的，迟疑地响起了：“你昨晚可睡好？

    “我……我很好。”何剑脸色一僵，想起昨天那人柔软的唇，淡淡的独有的气息挠着他脸颊的感觉，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

* w, W% X; G5 ~& u    “是吗？可是你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说着，倪宁的手慢慢地向何剑额头抚去，嘴里还喃喃道，“是在外面着凉了吗？要不要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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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0 I5 L+ \1 D5 V* d( L    那么温柔的声音，那么体贴的话语，是平常的倪宁所没有的。那个人平时根本就不爱说话，而且总是粘着他，爱撒娇得很，却不会让人觉得有所不习惯，至少何剑就已经习惯了那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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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碰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种异样的温柔，何剑害怕得很。他想也没想就拂去了那人纤瘦的手，就算那样让他的胸口微微地发着烫。被甩开手的人，手还停在半空，样子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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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b# z2 ~9 J! Q: T8 h3 o, X    何剑不敢看他，只得一个劲地说：“倪宁，你这个样子是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有很美好的将来，你怎么就偏偏选择这条路呢？”

    “那条路？”倪宁回复正常，表情很平静地说：“我本来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今天一回来就不敢正视我。平时，你不是对我好好的吗？现在我要你看着我才对我说话。不然，我都不要听！”

    “你不要逼我！”何剑捧着头，痛苦地皱着眉，“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你……”

  G, `6 y  ~$ H) s# g/ O7 Z    “知道我什么？”倪宁第一次声音徒地变尖了，“知道我是同性恋就讨厌我了，觉得我肮脏得要命吧！我原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就算皮囊不尽相同，性质都是一样的，是我傻，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一个特别会爱我，会理解我的人，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是我痴心妄想……”说着，他的眼泪就拼命地下滑，像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撒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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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4 j! A! U1 {9 O    何剑认识倪宁至今都不曾见他流过一滴泪，现在却见那人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古溜往下掉，不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看来他必定忍耐了很久，这样想着心里的重量就更沉了。

+ e% ^3 S2 ]$ \) O    “你不要哭，我看着难受。”何剑搔了搔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究竟要不要抱抱他安慰，可是他这样做了，他不是会误会吗？真是进退两难。

    “呜呜，反正你都不爱我，还理我干什么，我是死是活你会关心吗？”那人哭得眼睛红肿如兔，只消稍稍地抬起头来，何剑的心就一阵发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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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k5 ?3 d# _$ z9 a9 ~    “宁，是我不好。”何剑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他把倪宁搂在怀里，不禁一阵苦笑，到底是没办法放着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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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7 b* q; Q2 ~+ \    “你还喊我干什么？”那人即使哭着，紧紧地伏在何剑的肩上还要哭闹，声音都哭得沙哑了，“反正你就是讨厌我了，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对不对？何剑你真坏，你现在真的不该搂着我的，你这样做，我又会随便乱想了，你以后，要是不爱一个人，就千万不要对他好，也不要特别去留意他，关心他的。你这样做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残酷。我只想要一个爱我的人留在我的身边而已。”那滚烫的泪水湿透了何剑的肩膀，灼热的温度一点点地在他的身上弥漫开来，何剑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忧虑过，说不出是为了这个孩子，还是为了自己。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事情完满地结束？

- c% `+ {: L- ]# f$ h0 U    何剑轻轻地拍着哭得咽着的倪宁，不禁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确要付上很大的责任。只是这个人净是这样哭着，要不要紧？那哭闹的声音渐渐的变弱，可肩上的感觉更是灼热，何剑禁不住挪了挪那人的哭脸，不看还好，只见那是一遍的涨红，哭的人已经晕过去了，只是眼睑间还流淌着细细的泪水。何剑吓得一个激灵，忙把人扶到床上。又是冰敷，又是温水洗脸。折腾了好一会儿，那人的眼皮掀了掀，那以往亮丽如斯的黑琉璃眼睛一片黯然，无精打采的样子，何剑又是一番心痛，不由得放低声音问：“你还好吗？我煮点小米粥给你吃，可好？”

    倪宁动了动哭得红肿的眼睛，只觉得眼球周围一片刺痛，心里暗叹了一声，差不多都把眼睛哭瞎了，如果这样，这个人还不为所动的话，再纠缠也没意义了。

    “不了，我睡会就好了。”那原本淡淡的声音变得暗哑得难听，何剑一忧心忙说：“好了，听你，不过，你不要再说话了，小心坏了嗓子，往后再遇着什么不如意的事，也不要再这样哭了，这次是我不好，你乖乖睡会。我这次一定在你旁边守着，再也不离开了。”

2 m4 h$ r5 D+ e9 K1 E    那人听罢，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只是那只缠人的人还是扯着何剑的衣角。何剑看了一眼，没敢有更多的表情，只愿那人真的可以睡一场好觉，作一个美梦。虽然事情没办法按着他的希望发展下去，但是他做不出让他像今天一样伤心难过的事情。也许这也是他命里的一个考验吧！在何剑的自我安慰还未完成之际，身边的人却开始了梦呓，断断续续的，何剑惊觉，摸了摸那人的额头，似乎比刚才还要烫些，思及那人不喜欢去医院，但是何剑还是推了推那人。倪宁微微张开迷蒙的眼睛，眼里带了些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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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2 ]: H; h" e# l    “你又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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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4 A' K9 e; w$ X    “不！”那人拼命地摇头，又是一脸炫然欲泣的样子，要是平时，何剑只觉得这孩子任性可爱得要紧，但是现在只觉得心急如焚，但是舍不得强迫他。只得嚷着：“我先给你擦些酒精，过一会要是还不好，就要去医院。”说着就手脚麻利地帮那人脱去了衣服，全神贯注地给那人的身体搽酒精。过了一会，还真是降了点温，那人的脸再没有原先的红了，何剑才觉得神经放松下来了，只是他才觉得安慰一点，却又听见倪宁打牙交的声音，他细细的身子一点点地蜷缩着，嘴里直嚷：“冷！”何剑跑去自己的房里把自己的被子都抱过来给他盖上，他还是哆嗦着，只好又跑去苏安的房把他的被子都取来了。被三张被子盖着，只剩一个头颅的人，脸色发青，似乎吸呼不顺，便寒意却一点也没有被赶走的意思。何剑急了，轻轻地摇了摇那人的身子，只见那人不醒，只是嘴里直嚷冷。只得咬牙推开了那两张被子，自己钻进去了。当那人纤瘦的手一触及温暖，推即像看见救生圈似的围了上来。何剑这才思及刚才帮倪宁搽酒精后没记得帮那人穿好衣服。现在那身子像蔓滕似的，软软地坚定不移地粘在他身上。说真的，何剑万分不愿意用这个办法，那人赤裸的身子对他而言总带着些许的暗香，弄得他心神不宁的，而且他也不想让他们之间再这样暧昧下去了，他真想倪宁能够过上些幸福点，开心点，与常人无异的生活。只是每当他这样决绝地想，却总会在每次看到倪宁的脸时，脑子变得一塌糊涂，明明都把一切都想好了，也明白自己也是为这个人好的，但就是不想看到他哭泣的脸。真是没法违抗的宿命啊！

    何剑从被窝里挪出一只手摸了摸倪宁的头，目光留流在他还哭得有点微红的脸，突然感觉有股冲动在身体里汹涌着，叫嚣着，仿佛有一头猛兽在体内要疯狂地冲出来。何剑的脸突的一阵发白，他不是没有经验，也不是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欲望了，但现在却对一个同样是男的萌生而出，他几乎惊得要跳起来逃跑了，只是他一动，倪宁的眉头就会皱了皱，一副很不舒适的样子。他再一动，倪宁的右脚就搭到他的腿上来了。何剑一愣，这小子俨然把他也当成自己的抱枕来了，还不让动咧！何剑不禁失笑，体内的骚似乎在这一笑之间平静下来了，心里流淌出甜腻的，暖暖的感觉，看着这小子靠着他胸膛安稳的睡脸，心里奇异的升起了一种洋洋得意的感觉。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萌生出来的，只是他突然觉得能有这些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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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何剑突然醒来了，陪倪宁睡了一夜，精神充沛，不过因为姿势不当，腰酸骨痛的。何剑挪了挪身子，发现黑暗中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正一丝不苟地盯着他。何剑讪笑两声，挪开了两人的位置：“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那时很冷的样子，我才陪着你睡的。我什么也没干！”才说完何剑就快要咬舌头了，这样说，好像把倪宁当成女人似的。

    “我当然知道你什么也不会干！”倪宁小说声咕嘀着，阻止了何剑要开灯的动作，纤瘦的手按在何剑的手上，已经习惯了黑夜的眼睛，能看到那手白得跟莲藕一样，何剑急然缩手，只听得那恢复的声音淡淡的平空响起：“我眼睛还痛，开灯了会刺眼。”

, \- a( Z% P( A* K1 s  B) `, r; F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何剑不习惯地笑了笑，浑然不记得就算他笑了，在这样的黑夜中那人也不一定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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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走！”倪宁喊得有此心慌，手劲也大得吓人，何剑没防备被他这样一拉就倒在床上了。倪宁想也没想就骑坐在何剑的肚子上，何剑身子僵住了，却怕自己猛然使劲起身会伤着了那人，“我说，你别走！”那淡淡的声音焦虑中带了点怨气，“虽然我不是第一次，但是像这样伺侯别人却真的是第一次。”何剑懵了真的不懂得这个人在说什么，“我知道像我这样脏的人，你一定是很讨厌的，也许过了今晚你会更讨厌我，还会恨不得在这个世上再也遇不着我。可是我是真心的喜欢着你，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不过，罢了……”倪宁摇了摇头，眼中带点湿润，不过那人是不会看得见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这声叹息在这样的夜里让人觉得异常的迷人，“也只有这一晚，像你这样的好人也许对我来说，连这一晚也太奢侈了。不过，看在我的真心真意份上，你就从了我的愿吧！”说着这话，倪宁细长的手就开始解何剑的衣扣了。

& n3 W! g5 M# @2 G2 x9 O    何剑一个激灵，抓紧了倪宁的手，什么什么嘛，现在是搞什么东东？看着这暧昧的姿势，何剑实在无法接受下来，想到这人接着可能要干的事情，他的背部都要发寒了，他是绝对不能接受哪儿被人￥#%￥%……的，只是他又不能当面直接跟这个孩子这样说，他就是怕伤害到这个孩子。

    “宁，你不要这样，你冷静点好不好？”何剑仍抓住倪宁的手，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这种事不太好，对你或者我都不好。你的心意让人很感动，可是要我接受下来，我实在无法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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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6 e/ b  s, D8 h    “我就知道，因为我跟不少的男人都有过这种关系了。所以你理所当然的会嫌我脏。”说这话的人轻轻地笑着，可明明是笑，却让人心里很不安，那淡淡的声音脆弱得让听的人也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揉碎了，“我也很讨厌自己这么肮脏，为什么我之前就不能独立一点呢，要是能，现在遇到了你，我还能有点勇气去追求你，可是现在你嫌弃我，不想要我，不喜欢我，我又能说什么呢？难道真的要拿把刀子挨在自己的脖子上要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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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痛得难以复加，却不敢真的出手去碰触那人，直到双手感觉到湿意时，何剑的心硬生生地疼起来了，自己是绝对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流泪的，他每滴一滴眼泪就像有十万头牛在何剑的心田里践踏着，心痛得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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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W8 U4 ]( S" K5 _    “别哭！”何剑也跟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伦怎么样，他就是无法斗赢这个人，他就是输给了他的眼泪和他心里莫明的总会时不时就跳出来的心悸。放开抓住那人的手，何剑把悄声哭泣的倪宁搂到了怀里，有点自暴自弃地说：“随你喜欢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沮丧到极点的人说的话带了点粗嘎的话音，却浑然不知怀里的人哭脸放晴了，还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 p; s7 n1 y) `) q    任由自己的手跟随着那人的手留流在那人细腻白皙的身上，沿着曲线（好像没有曲线嘛！算了，总有一点点吧！）一点点地滑走着。何剑的神经绷到了极点，要来了，要来了。虽然倪宁的皮肤是挺好的，可是何剑猛地吞了口唾液，一会自己真的要被他%—*%吗？温柔的手，还带一点点的生涩渐渐地把还在胡思乱想的何剑带到了另一个境界，就像作了一个飞翔的梦，风舒适地吹着，脖子上有点痒痒的湿意，却不会让人反感，然后是柔和得让人回味的吻，突地何剑心跳就加速起来了，这时耳边传来了亲昵的淡淡的烟雾般的妙音，“我只要你爱我而已。”那声音很轻，比羽毛还要轻盈，淡淡的让人心醉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加深，嘴唇被另一柔软紧贴着，蓦然之间两人的位置就掉过来了，不知道何剑那一刻有没有看到倪宁的笑呢，这个笑容很美，比上次在海边见到的还是让人心驰荡漾，一个失神，何剑就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很美妙的空间，暖烘烘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感觉是沉沦的，无法自拔地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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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8 |; b  V& K9 o# x    为什么痒痒的？随手拂去了嗡嗡大叫的蚊子，打算继续睡下去。何剑的手臂往旁边一伸，空的？一个心慌，打了个滚就站了起来。风吹着轻纱，窗外一片阳光明媚，何剑只觉得心都凉了，昨晚，不是倪宁对他做了什么，是他对倪宁做了过分的事情。那个地方一定很痛吧！

) r% [9 `7 z- j: c; K# M    何剑使劲地甩了自己一巴，就急急忙忙地套上衣服寻人去。走出大厅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小狗多多无聊地趴在地上，再冲到了房间也没有人，心里空虚的地方此刻更大了。何剑心慌慌的，没多想就冲到了大街去。可是那人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感觉就像两人已经隔了万重山一样，难道昨天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不安，焦虑不停地腐蚀着他的心，直到一双手搭到了何剑的肩膀上，他的脸顷刻绽放了耀眼的笑容准备回过头去，好好地对那人说……

青松岭

番外一 甜蜜的梦

" O- `& U4 T  [0 _1 ^) K) O     静静的，暖烘烘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很久没做这样的梦了。被那个人厚实的双手轻轻地搁在额头上，温柔中带了点宠溺，让他真的很想一直都只作着这个梦，永远都不需要清醒。虽然这个梦他已经作了无数遍，可是人总是有着自己渴求的梦，不是吗？而他也只是贪婪地想要保留着这一点点还算属于他的甜美的温度而已，这样也不能说是他贪心吧！

    “倪宁，要起床了！”那无情的话语才刚响起，小小的倪宁身上的棉被就被夺走了，清晨的凉意立刻使原本还有点迷糊的他清醒了，来人原来是倪宁的二哥倪俊。

0 s) J) J7 W4 D6 @( p- R! k% x    倪宁是倪家的第三个儿子。说到倪家家境倒还算富裕，倪家爸爸白手起家开了一间木材店，生意还不错，大哥倪材在一间上市公司做业务主任，二哥则还在读大学，倪妈妈就专心地在家处理家务，而倪宁呢，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有点奇特，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常常想逃离这个家。这个原因或许应该归究于十年前吧，（这时的倪宁是15岁）。那年是倪妈妈生倪宁的年份。或许是因为产前的那三个月倪爸爸因为太忙了很少回家忽略了待产期的倪妈妈，倪妈妈因为连生了两个儿子，一直很想要一个女儿，所以对这次的生产也很紧张，从而久之就患上了产前抑郁症。原本这样也不是最大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自从倪妈妈怀上了这对双胞胎后就一直吃了东西就吐，就算不停地进补，不停地逗倪妈妈开心，她还是一脸疲态的样子，去看了医生，医生也是说这是孕妇的个人问题。而倪爸爸也急了，放下了生意，天天陪着倪妈妈。可惜，不幸还是发生了。倪妈妈早产了。虽然两个孩子都生下来了，还是一对龙凤胎，可是因为男婴吸取的养分比女婴多，才一出生女婴就被迫放进了特护病房里。那小小的空间装着那娇小可爱的女婴，她正蹙着娟秀的眉，嘴唇微微地翘起，倪妈妈很高兴，天天伏在那个玻璃窗里察看着小女婴，还替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倪灵。只是日复一日，双胞胎渐渐长大了，倪宁都已经学会了走路，倪灵却还要留在医院里。照医生的说法是这个女婴在妈妈怀胎的期间得不到充足的营养，导致身体的免疫系统不完善，抵抗力比平常的人还要差，简单地说，就是她不能够出院，直至她的身体各个机能调理好才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不能落得的后遗症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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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S9 G. q6 ~9 ~: S* @' S7 t    从那天起，倪宁就觉得妈妈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尽赶家里人对他都好，但是他的心里就像搁了一个铅球，长长久久地沉重着。有一次，他跟着妈妈去看妹妹。那是他五岁的时候，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妹妹。那间房子里墙是雪白的，床跟被子也是一样的净白，倪宁从来没有看见那么宁静的地方，在那个小小的窗前就坐着一个长发及肩的女孩，她正全神贯注地看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书。这时，妈妈跟倪宁说，小宁，你到这儿来，这就是你的妹妹小灵。妈妈第一次对倪宁笑得那么亲切，害倪宁的心跳得厉害，喜悦就像烟花在他的心猛烈地绽开了。

0 g* K3 R6 }+ g5 S    三哥。倪灵的声音软绵绵的，甜腻得让人心喜。倪宁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她的长发乌黑亮丽，眼睛圆润而充满光彩，而且脸蛋粉嫩得想让人捏一把。倪宁不只想了还实行了，所以当妈妈一把拍开他的手时，他就呆掉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个窗前鸟语花香，小女孩轻轻地抽泣，妈妈突显狰狞的脸。从那时开始，一切都改变了。这是对于倪宁来说的，听说妹妹她到下午的时候就病了，送进了急诊室，医生忙碌了一个下午才救活她的命。从那以后，一切还是按平常进行着的，只是倪宁的心再也不能够平静了，他总觉得隐约间，家里人与他的那种天生独有的血浓于水的关系，已经到了灰飞烟灭的地步，在哥哥们每天见完妹妹回来后，那种感觉更是越发加深。然后自己开始讨厌这个家，也渐渐地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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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再长大一点后，倪宁再也没有去看妹妹了。他也慢慢地明白，妹妹是那种很容易感染疾病细菌的体质，而那天他忘记了洗手。虽然一切都水落石出，但是这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异常沉默的人，然后，他学会了画画。他的画无不是透着一种绝望的气息，有些人看了会生厌，也有些人觉得震撼人心。后来的一天，他在郊外的一条小河边画画，有一个类似是艺术家的人发现了他，觉得他很有潜力问他想不想学更多的画画技术。那年倪宁十六岁，他决定了跟这个陌生的男人离开了他的家庭，只是他没有受到父母的阻拦，非常顺利地离开了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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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随着那人四处的漂泊，也尝试过一天只吃一个面包的滋味，在那极其困苦的期间，倪宁与好几个男人有过短暂的关系，不能够说是他滥交。他是非常渴望被爱的人，可是每次遇到的男人都只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态，总会很快就离开了他，最后还会咒骂他是变态的同性恋。倪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办法喜欢女生，可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有一种爱，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只不过那种情感是女生无法给予他的。因为女生总说他长得太漂亮了，连跟他站在一起都会觉得很困难。于是他仍是不停地在寻找着他梦中的那个温柔的人，就算在他的画作颇有名气的时候。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很知心的朋友，他叫罗贵方。那是一个很随和简单的人，他每天都在为了生计不停地劳作着。但是两人却意外的很要好，甚至有时一年还见不到几次面都会在下次见面时露出了久违且熟悉的笑容，时间并没有使他们的友情渐渐地退色。

9 r0 J$ y$ a. B) f  N& t    从小到大倪宁的睡眠质量都很不好。总是恶梦连连的。有时一连好几天发数个恶梦后的才会作一个相同的温和的梦。那个梦在倪宁的生命中占很大的位置。可能是因为梦的重叠数量太多，总让人有种前生今世的味道，可是倪宁并不相信这种东西，他的好朋友罗贵方说他可以见到鬼，倪宁信他，但是对于他自己的事他总是抱着一种质疑的态度。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前世的，只要把握好今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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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y0 n- ~  ]    那个总是重复的梦是这样的：天朵蓝朵蓝的，阳光耀眼得让人直想眯起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为什么多了一个男人，倪宁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舒服得不想张开眼睛。周围是一遍异常的清静，耳边只能听见风吹草动的声音，偶尔还有几阵淡淡的幽香。那个男人的手厚实且温柔，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贴心得让他忍不住露出如花的笑容。这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梦，却是他内心里非常渴望的东西。每当他想睁开眼睛好好地认住这个男人时，他的眼皮就会特别的重，沉得根本张不开，若果他强行要睁开眼，那身边的人就会极速地离开他，只剩下心跳突加，满额冷汗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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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再也不敢犯规了，只要他乖乖地闭着眼睛，那人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只好默默地，心甘情愿地沉溺在这份虚幻的幸福之中。

青松岭

第七章 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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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叫罗贵方。”那个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八岁左右，身穿蓝衣黑服，配搭得极不协调。而且模样长得极为普通，只是一口爽朗的话音和平易近人的笑容让何剑对他平添几分好感，“是倪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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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被打消了的喜悦重新爬上何剑的心头，只是他的心也突然增添了几分忧虑，没再犹豫就破口而出：“你是他的什么人？”那话音带满了质问的意思，也还带着些许何剑不经意的醋意。可是一说出口何剑就后悔了，怎么可以随便对他出口不逊呢，“对不起，他不见了，我有点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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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f$ l: k. k- M& j* \    “没事，他在我家。”罗贵方笑了笑，窥见对方的脸色突地一白，忙说：“你别误会，我和他只是很普通的好朋友而已。”

    “那他现在好吗？”何剑听了这句话，脸色才缓和下来，只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我能去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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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他说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罗贵方满是歉意地说，“这当然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我想他不见了，你一定会焦急，就先来通知你了。”其实他也很为难，那小子都没给照片他看，就说叫他去找何剑，只说那个人现在一定会急得连鞋都没穿跑出来找他，果然，罗贵方瞅了瞅何剑光溜溜的脚丫子，再一次服了倪宁的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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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u  f# F    被别人直瞅得不好意思的何剑，连脸都红了，只得喏嚅地说：“我一心急，忘了穿鞋。”接着“嘿嘿”地笑了两声，罗贵方不觉这人也蛮可爱的，就觉得倪宁这样跑了也是有点过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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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2 g' f( Q: ~2 Y5 W    “既然宁他现在不方便见人，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东西给他。”何剑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支药膏塞到罗贵方的手里，一脸的凝重，“帮我对他说声‘对不起’行吗？”

, [% g1 j. {) P1 P& H; i    罗贵方怔住了，这人急起来都不管他是谁，是不是真的是倪宁的朋友就相信他了吗？这不是太儿戏了点？，他静了静，慢声慢语地说：“你这样就相信我了吗？你不会怀疑是我把倪宁藏起来，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认识你吗？”

+ Y5 x; S# Z+ M( x    “人哪能有这么多的心思去猜忌别人，我又不是百万富翁，你能贪图我的什么东西。”何剑不以为然地说，“帮我好好照顾倪宁。什么时候他乐意见我了，就通知我好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139********。”

    也许正因为这个人这么特别，倪宁才喜欢他吧！思及此，罗贵方淡淡地笑了，“道歉要自己来才有诚意，我想倪宁很快就会回来你身边了。”

& w5 {2 q# c' ~. ]/ N% V    转身离开，再也没看那人留下的是什么样的表情，罗贵方心想，也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倪宁幸福吧！

    回到了家里，那人果然正坐在沙发的一角闷声不吭。罗贵方走过去，随手把东西塞给倪宁：“这是你家那口子给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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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宁仍是不吭声，慢慢地张开手，看到那东西就是一阵脸红气青，随手一甩无辜的药膏被狠心地扔到了无墙角去：“真是个呆瓜。”

    罗贵方笑了笑说：“那家伙是体贴你。你刚才不见而已，何剑是真的心疼你。你不见了，他真的像你所说的连鞋也没穿就跑出来找你了。这个人是不同于他人的，他会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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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宁动了动压麻了的腿细声细气地说：“你这地方真无聊，只有沙发和床，连电视也没有一台，闷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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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t- O    罗贵方见他故意转移话题，只得摇了摇头说：“电费贵，而且我很少在家，不必买的，你要是嫌闷就快点回去他身边吧！爱情是经不起考验的，真不知道你在闹什么别扭。我看他对你也蛮上心的。如果你就这样错过了，以后别后悔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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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Y- P4 t4 ~$ x, z5 G    “如果他这样就变心了，我就不要他了。”倪宁撇了撇嘴说：“何况他根本没说过他爱我，他知道我是同性恋还吓了一惊，存心要躲我的，要不是我昨晚对他那样……”

' L' h6 U" s& y, V' G; @# b! o0 J3 r    “你对他怎么样？”罗贵方笑咪咪地盯着红着脸的倪宁说：“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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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了。”倪宁背过身子再也不吱声了，罗贵方仍是笑盈盈的只是他转身进去做早餐了。倪宁停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子，慢吞吞地走到刚才药膏呆着的地方，手指微抖地拾起放在掌心中，握得死紧的，只怕药膏都要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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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7 i* I! u. U8 x' _. U    “早餐要吃什么？”罗贵方突然冒出来站在倪宁的背后，只见对方肩膀微抖，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你煮的东西很难吃，我不吃了。”被人批评了的人并没有怒意只是仍笑意浓烈地看着某人。

  N! A0 @, A, b( }, C6 {, Y    就这样倪宁足不了户地在罗贵方的家度过了四天。罗贵方是那种典型的早出晚归类型的人，无论是哪一天，他都有本事使自己忙得夜深人静才归来。倪宁曾经笑说他是工作狂。可是当他知道罗贵方在家乡里还有六个兄弟在读书时对于他就突然产生了一种敬意，照罗贵方所说的是他不希望将来他的弟弟们变成像他一样无用的人，工作又不稳定，收入也不高，所以就算他再苦也要坚持下来。虽然是这样，可是看到他为了那几毛钱的汽水罐不睡觉也去拾时，不禁想想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都三十岁来了还是孑然一身呢？真该有一个女人好好去爱他。

0 H/ d8 R* ~3 H# T( z/ R( p' W    所以倪宁呆在他家的这几天，每天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贵方，怎么没见着你女朋友？”那人愣了一下就笑开了，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我这么穷，工作又不稳定，女孩子跟着我只会受苦，所以我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啦！我很喜欢这儿，打算以后都住在这儿了。”头痛，真是头痛，这个人怎么想法这么傻。倪宁翻了翻白眼：“你不要每一次都这样回答我好吗？难道你都不会感到寂寞吗？不会想有人陪着吗？”

    “我没有这么多时间想这些，要是有空我都只会想想怎么样才能挣多点钱，让弟弟们过得好一点。”罗贵方说这话时，手上的活儿也没有放下。

    “你怎么做这么娘娘腔的事，衣服破了就扔了，干嘛还缝。”倪宁瞥见贤惠的某人正在埋头苦干地缝着衣服不禁皱头一眉，“这一点钱就不要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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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钱就是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贤惠的某人仍是自顾自地努力补救着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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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宁翻身站起，没好气地说：“我要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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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7 M; e/ }% M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罗贵方清晰地听到某人作恶梦的声。又来了，怎么倪宁那个爱做恶梦的坏习惯，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善呢，改天真该让他去医院看看。过了好一会那让人担忧的声音还是细细地响着，罗贵方轻盈地钻进房里，推了推某人，某人揉了揉眼皮，咕哝了几句，好勉强才睁开一眯眯的眼线，声音更是迷迷糊糊的：“怎么了？”

: l& R& H* m& }3 k& X. h( d  u8 |    “你又做恶梦了。”罗贵方叹了口气，“你真的应该去医院看看，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这老毛病都没有变化，这几天都在发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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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我又在做恶梦啦！”倪宁的眼皮沉沉的，掀了一点又垂下，声音懒洋洋地说，“还能有什么事，死不了的，还不用去医院这么严重。我歇一会就没事了，也许一会我再睡着就不作这些恶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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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会逞强，老是不喜欢去医院，可是你的身体就是不好啊，你再这样我就把何剑找来了。”罗贵方瞪了瞪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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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9 {. Z6 ?. z    “找他干嘛！”倪宁张开了眼睛，仿佛睡意全无的样子，一脸的倔强，“我不想见那人，也没有话要对他说的。”

    “是这样吗？”罗贵方狐惑地说，继而笑了笑：“你就爱不老实，明明想得要紧还是装作讨厌的样子。我看那小子挺紧张你的，我担保现在打电话给他，他就飞一样来找你回家了。”

% X5 d  p, E+ t% O5 w    “你别胡来。我明天自个儿去医院就是了。”倪宁皱了皱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 `3 m1 x! _1 L  I& b. k7 x6 N9 k# H* Z! R    “你早点这样说不就行了。”罗贵方笑了，帮他掖了掖被角，“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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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睡吗？”倪宁疑惑地瞅着他，“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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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不行啊！还有点活要干，你先好好睡。”罗贵方转过身子关了灯，倪宁只好重度入睡。

  U% C6 Y# l4 O8 |8 J& M    第二天一大早，罗贵方就不在家了，倪宁看了看摆在桌上的早餐，没什么胃口，就只好早早出门去医院，希望快点弄好早点回来继续睡。

    清晨的街道有着一种神秘的美，倪宁独自走在街上显得有些孤单，远远还听见小鸟鸣叫的清脆声音，一些勤劳的人早已经准备好香气洋溢的早餐拿出来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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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你要来一碗糯米粥吗？”一位热心的大叔满面笑容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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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宁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这些东西闻起来虽然美味极了，可始终比不上某人的手艺。说到某人，倪宁就有点动气了，他都不见他四天多了怎么还不懂得来找他。可是听罗贵方的话，那人应该是着紧他的，应该不会因为那晚的事而更想要躲他。可是为什么当时他却没有问罗贵方家住在哪儿呢？难道这个人就打算这样把他抛弃了，正因为是他自己要走的，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他的存在抹杀掉。一定是这样吧，倪宁想着种种的可怕理由，心拔凉拔凉的，是啊，从一开始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缠着何剑，缠久别人会生厌也是有可能的，只怕他那天早上会出来找他也是因为良心不安的原因。如果是这样，何剑也许真的再也不会来接他了，而自己一心期待的情感也会因此落空了，再度变为从前那个为了心目中的爱恋而醉生梦死的人。没有牵挂的人最凄凉了，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自己那么喜欢的人，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了，也许是自己吓跑了他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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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E$ h* ^# a( V' u/ c8 O    越想心里越是沮丧，倪宁忘了看马路上疾行的车，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眼看就撞上迎面而来的车辆了，而当事人却仍是一副无知无觉得样子。直到一双有手的大手把他拉了一把，发愣的人才清醒过来，全然不知自己刚才就差点命丧黄泉了。

+ i, ]- U* A7 K    “你这样走路，真让人心寒。”熟悉得让人想落泪的声音，倪宁一听到就觉得心里汹涌出了热热的甜腻感，就算再会逞强在这一刻，也禁不住心都软了。

1 F' z& y3 r2 y5 g* C  w. g    “怎么不出声了？头垂得这么低，这几天过得不好吗？”何剑小心翼翼地问。

    倪宁仍是不作声。

9 v8 c% a  g" W+ _+ q% B    “我刚才跟了你好一会，你边发呆边走，多危险。”见那人嘴巴抿得死紧，脸色青青的样子，一定都没有吃早餐吧。迟疑了好一会儿，见那人还是站着，像蜡像似的，何剑掂量了一下，才细声道：“现在那儿已经不痛了吧？我给你的药膏有用吧！对不起，这种事不会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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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说完这话，刚才明明垂着头的那人就把他的手甩开了，再也没有理会他就径直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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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y9 n- Q0 D, j5 o    何剑不解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得紧跟那人：“宁，你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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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h6 @6 U2 @* s6 R1 d    被跟的人只顾向前走，全然不顾周遭的情况，何剑一急又挽住了那人的手，纤瘦的，幼弱得像一朵刚开的花苞。只是那人仍是不说话，死死地站定了。

    “你先跟我回去，好不？”何剑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这样横冲直撞，多少条命都不够你用啊。”

    时间像宁静的沙漏流个不停，好一会儿，两人就这样呆着谁也不再说话了，也许倪宁的手是非常贪恋这份手触手的温暖，竟忘记了再次甩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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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淡淡的熟悉且久违的声音在两人之间慢慢地腾升，“你别再跟着我了。”

    何剑默默地松开了手，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一点点在自己的眼前淡化了，一种不知名的痛触动了神经，何剑长久的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买早餐的人都离开了，卖早餐的人也走尽了。街上被另一种喧哗牵动着，仿佛刚才的那人根本没有在这儿出现过，在这个繁华似锦的世界，他们都只是比蝼蚂还要渺小的存在。只是虽然是这样，仍是有一种不甘在自己的心底里盘旋，何剑定了定神，还是决定迈开脚步向那人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也许人的一生都是在这样的寻寻觅觅下度过的，没有付出就得到不到任何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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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1 ], P* s5 ~, t. O. w    罗贵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人正蜷缩着身子躲在沙发的一角，眼睛半闭半张的。

    “你要是累了就去床上睡，要是病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罗贵方没好气地说，“今天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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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倪宁含糊地带过，其实今天遇到了那人，他基本没机会去那儿。

( }# `. Z! w3 c0 @+ d8 Q    “是吗？”罗贵芳淡淡地说，“你有好好吃早餐吗？怎么脸色好像死人似的，遇着什么不好的事吗？”

  f& G" X: g( x. m9 ~& l  O& ], Q    “没有。”倪宁闷声吐出一句话之后就没再搭理罗贵芳。

    “我刚才在门前见着一个人。”罗贵芳见倪宁样子怪怪的，不禁说：“你也闹够别扭了吧！有他照顾着你多好，我真的很忙，没时间分心理会你。你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

: L+ l" O% E; t! y    无论罗贵芳说什么，倪宁就是垂着头，没吱声的样子。最后还躲到了房间去，罗贵芳不由得想，人家都不着紧，他瞎搞和什么呢？只是真不想看到两个人明明都是对对方有意，却偏偏闹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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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Z4 l2 M0 g  S8 p' V1 s4 R    夜里，那人仍是恶梦连连，罗贵芳心急地推了推，没醒着，就更急了，就打电话叫了何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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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不消十分钟就来到了。罗贵芳把他扣在门前细声说：“宁他有心病，有点难缠的，你顺着他就好。其实他这几天只是闹一下脾气，对不上他心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去理会。只是你要明白，今天我叫你来，不只是要你带走倪宁，还要真的对他好，如果你没信心对他好，现在你就可以回去了。今后也不必再找他。”

. x( C0 ~$ ]' o/ T  F9 z    何剑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唇边还是咽了下去，他只是艰难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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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贵芳放行后，何剑很快就来到了还在恶梦中的倪宁。那人气色真的比早上还要差，只怕他根本不曾想过要自己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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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轻轻地碰了碰倪宁的脸，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了他，何剑静静地看着的刚才还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的人，蓦然张开了眼睛，迷离中带了点妖娆。他的手软软的，很自然地搀上了何剑的脖子，接下来，身子也像带磁似的粘了上来，何剑的眼底一遍温柔，熟悉地扶好了像极了无尾熊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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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宁走了。”何剑抱着倪宁从房间里走出，正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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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罗贵芳微笑着，明明很想何剑，那个人却偏偏不老实，不过没关系，起码他的惯性可比他本人诚实得多了。根本就像宝宝见到妈妈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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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K7 M5 u9 u6 O+ M' g    他跟着何剑他们走出家门，一路上慢悠悠地跟随着，看着无边的月色，有着神秘的味道。一路地祝福，一路目送那两个前路漫漫的人儿，真心地祝愿他的朋友真的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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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爱我吗

  n0 {0 [, T# B. t& q. v     迷糊中，如蝴蝶翅膀的睫毛轻晃，倪宁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尤其是那蓝得让人刺眼的天花板。自己真的回来了吗？可是为什么就这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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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再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慢吞吞地步出房门，那人的身影正在厨房中忙碌着。倪宁眨了眨眼睛，觉得肚子着虚脱得要命。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酝酿着，暗暗地涌动得很。回来了，却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自己那虚渺得让人窒息的情感？其实，不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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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啦？”恍晃间，何剑已经转过身来了，他迟疑了一会，扯出一个微笑对他说，“我想你一定饿了吧，先吃点早餐。”

; {7 V& `/ O" R- b# f+ T( O, }    就像一切没有发生之前一样，倪宁只是默默地跟着何剑坐下，机械地吞食着香气喷人的早餐。要不是昨晚睡糊涂了，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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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G* X' }& Y5 U: [( |6 k7 n    何剑谨慎地窥了那人几眼，心里叹息着，正啄磨着该用什么话题来改变这一切时，默不作声的人儿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一会就收拾东西回去。”淡淡的，熟悉得让人心慌的声音。

& ^) J5 E3 {! S0 l* O% E    “啥？”何剑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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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9 {; w! C: v    “在这儿白吃白住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一直以来，受到了你很好的照顾。今天以后就不再打搅了。”倪宁慢斯慢条地说着这些话，何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绅士的样子，不禁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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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7 x" V( |5 }+ s    “其实，你不用回去。”他讪笑几声说，“你一个人住这么宽敞的房子，一定会很寂寞的。你就跟我凑合凑合吧！我不觉得麻烦的。”

: X6 L; l4 O/ o! {9 F# g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毕竟一个人住惯了，不会觉得有什么寂寞可言，要是我闷了，也可以出去找人喝点东西。”倪宁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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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何剑手脚无措起来，声音突然粗嗄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当倪宁说要去找别人玩时，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以前的那天，酒吧里那双放肆地在他后背留连的手，那时他就决定，今后，没有人可以再这样触碰他。

    “为什么？”这句话，从倪宁的嘴里吐出，带了些许的期待与急切。

    “外面的……坏人很多。”何剑回过神来，为刚才自己的无礼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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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V* ^2 z. G    “是这样吗？”淡淡的笑意从倪宁的嘴角倾斜而出，他的眼底渐渐地黯淡下来，何剑有种没有由来的心慌与沉重，“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这样担心我。”

+ e+ o8 O. c# ~- X1 H, @3 Z    “我……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关心的。”何剑握紧了拳头又松下，脸上的神表有些古怪。

3 v* j$ H* \" \" D    “是吗？我们只是朋友。可是朋友分很多种。”倪宁淡淡地说着，“我们算哪一种呢？”他歪着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何剑。

. {  [: v* Q! ^1 m/ _9 u( u1 p    “对不起。”何剑忍了半天，艰涩地说，“我对不起你。”

    “这不是我想听的那句话。”倪宁摇了摇头，眼里有着难以掩盖的失落，“这从来不是我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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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b  X' i1 g6 {    “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你了。”何剑垂下了头，一脸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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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Y) }' ]- o. k$ _2 R    “对不起？你就会只会说对不起。”倪宁气愤难平地拂开了搁在桌面上的牛奶杯，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恬静的室内，仿佛久久不消，“不就一句话吗？要是你恶厌我就说啊，不要不清不楚的，你这样不是为我好，现在，我什么都不问了，只想离开，你又不准，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到最后，倪宁的眼底又红了，“我欠了你吗？你非要这折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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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D2 x% q/ q8 f. x    “我……我没有。”何剑嗫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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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要走了，你眼前再也没有让你害怕的同性恋了。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事情吗？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我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倪宁负气地冲回房，不一会儿手里拿着简单的行李，一声不吭地推开了家门，气冲冲地往楼梯处走去。

    “你先别这样。”何剑不暇思考就追了出去，声音里满是焦急，“一大早的，你跑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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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哪儿都好。省得留在这儿使你碍眼。”那人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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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停下来。”何剑伸手拉住了倪宁的衣袖，一脸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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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爱我，我就留下来。”倪宁蓦然打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平静地说，在看到那人惊慌的表情后，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出了大厅，人就杂了，不想惹事就别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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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g3 n9 ?8 u# G# ]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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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也明白，是我痴心妄想。”那人平静的脸上嘴角微微上勾，“我走了，不要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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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要去哪儿住？”想了很久他才挤出这句话。

    “我……？”他轻笑一声，“我回我的家啊。”

7 X9 N+ |6 w, K    看着那瘦弱的身影，慢慢地走出了大楼，想着很久以前的一次，狂风中去超市的那人，羸弱得如同就要凋谢的花朵，在那暴雨中，两只不知不觉紧紧地交握的手，温热中有种暧昧的甜蜜。若是那时，那人已经对他产生爱慕的话，当时，只有那寥寥的交会，就足够让那个容易满足的人露出幸福的微笑，难怪那时他的眼睛会这么亮，只是现在，那双黑琉璃般漂亮动人的眼睛有多久没有闪现出光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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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o  S6 c3 p3 ~    何剑沿着楼梯慢慢地向前走着，思绪都飘到了爪哇国去了。直至那熟悉又粗犷地声音在他耳边蓦然响起：“剑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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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老七？你咋在这儿了？”何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竟是拐七，他一身新净的衣服，头发也梳得那个特别整齐与以前的邋遢模样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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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乡与别人合资开了一间小公司挣了钱，来，这是还你的钱，还有的是还倪宁那小子的钱。”拐七得意地笑着，把一张支票递给了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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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D1 z: `% e3 S* G5 M. q    “其实，你不用急，迟点还也没关系。公司才刚起步，需要很多钱。”何剑推迟着说，“你先留着吧！反正我们也不急着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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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这样吧！我也当你和倪宁有份投资我们公司，虽然金额不多，但是起码也有你们的心意在，以后公司上轨道了，我一定好好谢你们。”拐七收回支票，接着说，“倪宁那小子平时可粘你了，怎么今天却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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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c: I8 Y1 C& g7 r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谈谈。”何剑叹了一口气，“先找家饭馆吧！”

6 w6 H* E' Z1 S# K" p    某饭馆中，人声吵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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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牛气十足的声音突围而出，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望过来，面对何剑的瞪视，拐七用大手掩口，傻笑几声，声音渐渐压低，“你说，倪宁是同性恋？他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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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o; C$ o6 D8 i/ G" ~2 l6 m    “我没说他是同性恋，只是他喜欢的人刚好是男人。”何剑没好气地说。

0 |) X% U; h) b    “这不都一样。”拐七咕嘀了几声，“你是不是误会了他，也许他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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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 r2 p2 P4 w. R2 E1 ^    “我也希望啊，不过那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何剑又开始叹气了，“你说咋办？我又不能当真不理会他？”

+ Y/ F9 A9 A% ]' t; V+ ?$ Z    “你是说，一开始是他喜欢你的，然后你慢慢也喜欢上他了吗？”拐七慢声慢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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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2 o4 ~% s7 I/ T+ p    “我可没说我也喜欢他。”何剑着急地狡辩。

    “你算了吧！对一个人好也是有限度的，我看你对他的好就是不一样。”说着，拐七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们什么不喜欢都好，就喜欢这个味儿，我真是没办法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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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讨厌同性恋？”何剑试探地说，“你再往后退就摔个四脚朝天了。”

# a/ N3 z! T# m  K. `    “嘿嘿”拐七傻笑两声说：“没事儿，一开始听起来是挺讨厌的，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兄弟，能咋办，总不能以后都不相见吧！只是以前你来往的对象都是女性，每个都丰胸大屁股的，咋现在就恋上了平胸，兄弟我不明白啊，是什么使你一个直男被掰弯的。”

    “咳咳！”何剑被刚喝进口的啤酒咽住了，连咳几声，脸都涨红了，“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说，我对那人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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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甭不承认了。”拐七慢悠悠地说，“你没瞧着你着紧他的德性，说什么你们之间没事儿，鬼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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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w# i8 x* \    突然想到了那个销魂的夜晚，那柔软若无骨的身子，那独特的体香，何剑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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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b8 l! w+ t/ @7 \    “哇，你的脸好红。你们之间真的发生了那档事儿啊，那你一定要负责任啊。“拐七揶揄地说，完全没察觉自己说的事情，原来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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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O/ n) v( a3 ]! X# c& f    “行凶者”勉强地笑了笑，扯扯嘴皮：“你净会胡说，哪会有那事儿发生啊，是你多心了。你快帮我想想，现在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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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t9 ^. }& q6 v* p: J    “你这就问倒我了，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拐七喝了好几大杯啤酒，怪声怪气地说，“要不你直接告诉他，你真的对他没意思，要不，你就接受他。就这两条路，你自己掂量一下。我看你其实呢，还是喜欢女人多点的，那就狠心点对他吧！省得不清不楚的，你心里难受，他也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情字啊，不就是这个苦嘛，想当年，我跟小青，不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吗？最后，不就落得了她一个跳河自尽的下场。人啊，不就只有这么一辈子吗？何必太过耿耿于怀，心里对于他是啥感情，就啥做，何必介意别人的眼光。要带着面具做人，表面俐落，辛苦只有在人后自己吞，有个人陪着你，总好过违背自己的心意活着。”说到后来，拐七也蒙了，喝得醉醺醺的，眼睛眯得像猪头，但他仍然很感概地说着他和小青的往事，却不知道他的这番酒话听在何剑心上又是另一番心思，要他放下倪宁不管，他是怎么也办不到的，往后的路也只好慢慢走着，是好是坏，还是听天由命吧。后来，拐七知道何剑和倪宁真的一起后，整个人都呆掉了，原来自己竟是促成何剑去接受倪宁的导火线。那一个早上，不经意的胡语乱话，竟点石成金似的挖空了某人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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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u% D/ s8 r% f  K    翌日，倪宁打开了家门，见到一个人手拿着简单的行李，一脸的坚决，一副将要赶赴刑场的模样。

4 u, m: H6 i' k6 ]5 Z  P" c    “请问你有什么事？”倪宁平静地问。

2 }% n" Y8 z7 I5 F) P4 k' Q3 {    “我住的地方租约到期了，找不到地方，只好来投靠你了。”何剑讪笑几声说。

    “你想通了？”倪宁试探地问，带了种期待的味道，“我这儿不随便让人入住，除非那个人与我有特殊的关系。”

    “宁，你可以给点时间我吗？”何剑搓搓手，神情有点怪，“一时之间，我很难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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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多久？”他静静地说，“请你不要逃避问题，爱与不爱，只是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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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我踏出了第一步，以后的事情，再慢慢来好吗？”何剑放软了声音，一脸的哀求。

% w. i( t6 G" M, B, z" ?    倪宁突地一笑，有种百花绽放的美感，“是你说的，这次是你准许我可以爱你的，要是你负了我，我绝不原谅你。”

) Q; n# }9 }3 {( g3 D    那之后，何剑就住在倪宁的家里，虽然他的姨婆也住在这栋楼，偶尔他们会遇见，那时，他们就闲聊几句，然后，何剑再委婉地拒绝姨婆要他到她家吃饭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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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_' T5 U# g! n1 Y$ K    慢慢地，这栋楼的住户的人也知道，10楼303的住户失踪了一段日子，后来就出现了一个男人跟他住在他家的事了。那事儿，姨婆后来也知道了，可是无论她说什么，何剑也不肯住到她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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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宁说：“你有勇气了吗？跟我在一起，也许你要承受比我大一倍的甚至更多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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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m8 ~& @7 ^0 `- s/ U3 |& R    何剑先笑几声再说：“人要是不偶尔活在压力下，人就会散漫了。”

    “可这不是一般的压力。”倪宁淡淡地说，“受不了，你就离开吧！你待久了，或许我就舍不得放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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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c" P: ]: A    “我有些事情还需要确定一下，给我点时间。”何剑有耐性地说着，“你想要的那个答案，我迟些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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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你不说也行了。”倪宁笑了笑，“现在你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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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摇了摇头：“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不去想别人所说的闲话。实心实意地过日子。虽然还是无法在人前亲密地行走，但总有一天，对某人的承诺总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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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还记得他来倪宁家的那一个晚上，倪宁细声地说：“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住下来，我就会缠住你了。现在，你离开，我还能够接受。”

2 c( ?0 m: ~! g1 c  U& t2 U/ W    何剑的心其实忒矛盾的，他始终无法理解自己对倪宁的情感，只是无法看到那人哭泣的脸，无法看着那个人假装坚强地一个人过日子，虽然他并不歧视同性恋，但当真的要他走进那个圈子，他就觉得怪怪的，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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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他家找他，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他必须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待在那人身边久了，就会找到答案吧！往后的人行道一起走，虽然那两只紧握的手无法暴露在阳光中，但是暗暗地牵着也会有一种甜蜜的味道。

    白天，他去大学里上课，倪宁就在家里做家务；回来后，两人就静静地吃饭，一起呆着看电视，日子平淡中不失乐趣，可是渐渐地何剑也发现了一件事，倪宁的家里有一扇门，檀木做的，每次经过时他都会嗅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偶尔倪宁会待在那儿半天，那时大约是何剑上课的时间，但是那个房间，倪宁却从来不准何剑进去。当何剑问多几遍后，倪宁的脸色就会有点发青。何剑本身就是属于那种不喜欢窥看别人私瘾的人，往后知道倪宁不高兴了，就不多问了。

( g) E9 d* S5 ?% A    只是有一次，何剑还是忍不住猛然多出来的好奇心问了倪宁：“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去你上班或读书的，你的钱又是哪儿来的？你父母怎么都不来看你？”换作平常何剑是绝不会问这些问题的，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知道了。

) ?3 \  R$ M% p" x0 t6 b* X" n    “我是画画的。”倪宁淡淡地说，“靠卖画为生。就这样。”那语气颇有点敷衍的味道，不过当时何剑也没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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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天，他实在太高兴了，这是他读大学的最后一年了。毕业后，他就可以做许多他一直想做却没时间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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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C. s$ H% i    他带着浑然不知道一切的倪宁去买了很多东西。做了很丰盛的晚餐，在喝高了时，何剑终于兴奋地说：“宁，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这是我读大学的最后一年了，很快我就可以摆脱学校，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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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 G( n; ?& D. A    “那真是太好了。”倪宁淡淡地笑着，脸色比往常红润多了。

% F. _; O2 I: o    “但是呢，”突然何剑整了整脸色：“从明天开始的一个月，我就要跟学校去外地参与一个比较大型的团体活动，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何剑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即使喝多了还不忘记关心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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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6 u1 h+ d- g9 N8 L    “……”倪宁默默地注视着何剑，慢慢才说出一句话：“你不去，行吗？”

    “不去就不能毕业。”何剑使劲地撑了撑眼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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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你放心去参加吧,我在家里等你."他的神色黯了黯,强笑着说.

青松岭

第九章 他的第一个男人

     离开了倪宁，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城市，起初的新鲜感慢慢地褪去了贵丽的裙子，像个剥了壳的鸡蛋，光滑但不堪一击。何剑蓦然发现，自己开始有点想念远在一方的倪宁了，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来了这么久，却一个电话也没有给对方打过，想必对方一定会很生气。但是每次想执起电话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记过对方的号码，再也没有什么冲动，比得上他现在急速涌上心尖的懊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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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说什么好，总是在想这个时候那个时候，倪宁又在干什么呢？他会不会像他这样煎熬似地想念着他呢？昨天他还作了一个梦，他回去了，倪宁给他打开门时，脸上的笑容温柔得仿佛溶化了整个北极洲。醒来后，他写了一封信想寄给他，后来，想想也就算，当初真的不明白自己对倪宁的情感是什么，现在总算有点清楚了。也许不相见最能够看透自己最想要的，最牵挂的是谁。说真的，一开始真的很为难，明明知道这样的情感一定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但是就是无法这样放开了那个人。

& W0 x: @6 m: F: `: R* v/ m. _$ C0 z4 Y    所以，当他满怀兴奋地回到倪宁家时，看到为他开门的竟是一个高大儒雅，戴着金丝眼镜，半裸着上身的陌生男人时，何剑只觉得脑门轰的一声震坏了。那个斯文有礼的男人问他找谁时，浴室内传来了丝丝的水声，何剑觉得自己用一种几近看外星生物的眼光睨着那人。他没有回答那人的任何问题，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他僵硬地转过身子，不声不响地走了。一路木然地往回走着，闯了红灯，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小汽车撞飞了，司机探出头来，恶声狠气地吼了声：“神经病，要死别往老子的车上撞！”何剑抬起了头，眼泪一碌溜地爬出，擦了擦，还是止不了，司机见了，抖一抖，灰溜溜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了，咋才骂一句就哭了。”便快步驶车而去。

    就在刚才在倪宁家见到那个陌生男人那一刻，何剑才清楚明白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那小子，只是一直不肯去面对现实，直到现实残酷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才被迫锥心痛骨地接受了。真丢人，那家伙和别人好上了，他就变得哭哭啼啼的，活像一个弃妇。只是他不明白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倪宁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他明明说过会在家里等他，明明说过他的家只会让与他有特别关系的人进入。难道那个男人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呢？还是之前他对他说的话都是假的，说什么“像这样伺候别人真的是第一次。”还说什么爱他的，其实也只是小把戏，当他不在了，他寂寞了，原来谁都可以。他明明已经想好了，绝不介意他的过去，只要把握好未来就无所谓了。为什么当他那么明白一切时，一切却舍他而去呢？以前他和他的那些女朋友们分手时，从来没有这样心痛，婉惜，难受过，只是，一想到这个人的背叛，心就有一种活生生似的撕裂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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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他抬头看街上的任何人都有一种在嘲笑他的感觉，不知道该回去哪儿，又不知道哪儿可以容纳他，从来没有这般沮丧过。从袋子里掏出那天早上写的信，慢慢撕开了好几遍，还觉得不够，把它揉成了一团，狠狠地塞到垃圾箱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行人如水的街上，一直反复地思考着什么。直至日落西山，显得这店铺林立的街有点黄昏的萧条美时，人渐渐散去，何剑突然看到罗贵芳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落魄的时候，总是会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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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4 N" g9 A( Z# y    不知不觉得就上前跟他打了招呼。那人愣了一下，随即说：“你回来了，没有去找倪宁吗？”

    “我去了。”何剑有点苦涩地说。

% o! ^+ V& q) p    “那就好了，那小子整天往我家跑，快要把我家的沙发坐塌了。”罗贵芳笑了笑说，“那你回来倒好了，我再也不用烦了。你知道那小子最忍受不了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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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何剑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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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了？”其实原先罗贵芳就注意到何剑的脸色不太对劲，两人相见本该是喜气洋洋的，瞧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没事。”他勉强地笑了笑，“今晚我能不能住到你家？”

. r& [. T" p7 P, T    罗贵芳皱了皱眉头，怎么大家都把他家当成宾馆？

    “我不挑的。睡地上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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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对倪宁误会了什么？干嘛不回去睡？”

    “哪有这么多的误会，我只是累了。不想说话了。”何剑淡淡地说，“不会让你费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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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我家住，不是问题。只是就怕倪宁误会了。你们之间若是有什么问题应该说个明白。免得彼此受罪。”罗贵芳不太赞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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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j; o/ E& O0 o$ G    “我能误会什么，他家突然冒了出了一个赤裸的男人，两个人不着衣服的，我能怎么想。难道在玩相扑吗？”何剑才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太善妒了，“对不起，冲你发火是我不对。根本不关你事。”

) f7 r/ @2 T" Z* U) A; ~) m, }    “我很高兴。很高兴原来在你内心是这么看重倪宁的。”罗贵芳摇了摇头微笑说，“不要紧的，这只是因为你太着紧他了。在我看来倪宁对你的喜欢，还不会随便到那种程度，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你不应该不问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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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何剑顿了顿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反驳了，只是叹了口气说：“事实都摆在眼前了，现在才去听解释是不是太多余了。”

    “难道你对他的信任程度只是这样低吗？你这样想他，他该有多伤心。”罗贵芳严肃地说，“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他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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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只是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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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第二天，何剑他们还未来得及去找倪宁时，反倒是那个陌生的裸男先来找到何剑了。

9 C# \- o1 _. S5 t: v    相约在高雅简洁的咖啡厅里，高大儒雅的男人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简俊。”他向何剑伸出宽大的手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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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S5 l0 w4 L    何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咸不淡地说：“那么，简先生，你找我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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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8 y) A0 M# `, n+ o0 T* m8 N    “你叫何剑对不对。”简俊没有因为何剑的无礼而生气，只是声音里洋溢着一种特有的洋洋笑声，何剑突然觉得这个人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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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略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我们并不认识。”

    “可是我从倪宁口中认识你已经很久了。”简俊仍是礼貌地笑着，宽大的手，骨节分明，“你是宁的爱人，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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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垂了垂眼皮，了无生气，并没有预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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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9 Z  M, V9 t1 [1 ^7 D9 `    “其实，倪宁并不适合跟任何人在一起。”简俊调皮地敲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他太任性了，跟他在一起让人感觉很辛苦，而且他非常地怕寂寞，一定会很粘人，身体又差，脑子里净装些有完没完的东西，这种这么爱胡思乱想的人，会让人非常的累。”

    “如果你约我来这儿是要我听你如何批评倪宁的话，我想我不需要听你这种人说的废话，一个人可以对别人这样说身边的人的坏话的人，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何剑正色地说，“如果你不是真心的，请不要跟宁在一起。”

& Z# R( n; b. a7 c    “我什么时候说我跟他在一起了。”简俊吃惊地说，继而脸上露出了无比厌恶的表情，“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同性恋，我跟倪宁之间只是有性无爱的关系。我们向来是好聚好散的，彼此不欠对方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承诺可说的，更何况我喜欢的可是女人，会和他开始，都只是因为贪新鲜。”

    “你还是不是男人呀，竟然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何剑闻言，脸色一变，整个人站了起来。周围的人开始碎碎念，指点起来了。

( k. ^6 @1 c0 m0 e5 i6 w' ^    “你别激动，先坐下！”简俊没好气地说。

" U% E* Q, d3 |) `' _    何剑瞪了他好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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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v0 ~+ z1 Q) Q! {    “当事人都没有生气，你这个局外人倒气得蛮呛的。”简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慢斯慢条地说着，完会不把何剑的叫骂声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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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Q& _/ \+ P; L8 f" w    “你给我离开他！立即！”何剑挑着眉头，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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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倪宁知道我离开了，他会哭死的！”简俊双手左右一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真的可以随时离开，就怕倪宁寂寞了，再到处找男人罢了，我也真不明白你，他只是一个很随便的同性恋而已，你在瞎紧张什么呢？真以为他是块宝吗？他粘谁都一样。其实彼此玩玩，点到即止就好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在乎他呢？你真的能勇敢地面对所有外界的言论吗？当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时，你还能够对旁边的人真心地微笑吗？其实彼此也只是一个男人，何必太在意面子，你明明做不到的，该放弃的人是你。而我和倪宁的事，你还是别管吧！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倒是你，别再出现在他眼前了，免得把事情搅黄了，谁也没有得到好处。不过啦，我是不介意跟你一起共用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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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K$ b. F2 n- [% T& F$ F" }" @    “你去死吧！人渣！”何剑脸色铁青得要命，随手拿起桌上的冰水，就往简俊的脸上泼去。

$ N1 v* `( V! b$ A: X& i4 y, e    简俊迟疑了一下，大手拭去了脸上的水渍，突然捧着肚子闷笑不已。

: q7 `. m$ u7 }! e  W9 R0 H    “你发什么神经？”何剑怔住了，不明白简俊为什么憋笑憋着这么辛苦，他刚才对他做的无礼的事，有值得笑的地方吗？

    “我玩笑开大了，不过，你真的很特别，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简俊慢慢把情绪缓和过来，一脸笑咪咪的，“看来，我回来看一下倪宁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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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s- x& g9 d9 A1 O, b* i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何剑疑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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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看在你这么疼爱倪宁的份上，我也实在该说一说我和他的事。不过，你听后先别吃醋。”简俊一脸的凝重，一反刚才嘻皮笑脸的样子，“我跟倪宁相识，是因为他画的一幅画，叫‘沉睡的心’。那一幅画的线条与色彩十分的极端，你真该看看他的画，让人非常的意想不到，如果一个人的作品是代表他的内心世界的话，我想，倪宁一定非常渴望被爱。我就是被他的那一幅画吸引而来花钱买下的。从而我结识了他。初次相见时，我就忍不住对这个异常漂亮的孩子有了好感。”他顿了顿，颇有点感叹的味道，“后来的一个晚上，我喝醉酒了，糊里涂地说了很多话，我跟倪宁就发生了那种关系，当时，我清醒后真的很后悔，我一直都不明白那个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我只知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想要正常的婚姻生活，如果我跟他再这样下去，这种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也承担不起，当时，我已经三十岁了，家里的人一直想要媳妇，我也很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我当晚就怆惶地逃了。我不怕你耻笑我，我实在无法面对跟他生活在一起所要承受的压力，我怕失去工作，我怕极了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家庭，但是，近来，我渐渐地回想到过去所做的事，我知道，那晚我的离去，一定会让脆弱的倪宁遭受了很大的伤害。我一直很担心他。一直都悄悄地通过网络以帮他卖画的名义，在背后关心着他。我知道那段日子过去后，倪宁一直都过着荒唐至极的生活。我很高兴有你的出现，是你让他稍稍地安心了。”简俊笔直地注视着何剑，眼里充满了真诚与愧疚，“对于我所对倪宁做的一切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就算他现在已经原谅了我，我还是觉得真的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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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已经有孩子了，为什么还回来。难道你不会觉得宁他可能还爱着你吗？既然回来了，你们就继续一起吧！”何剑渐渐地冷静下来，细细地听着对方的诉说，平静地说。

% u9 y( c" |" V. w5 r8 ^    “你真是气昏了头。”简俊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有妻子和孩子了。而且我就算没有他们，都不会再跟倪宁在一起，那一晚是错误的，只是人类的激情所致，就算当时我对他说了什么爱他一辈子的话，都只是酒话，我没办法真的和他相爱。我做不到。而且现在，倪宁爱的是你。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这样，以后的路，你们怎么携手走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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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6 r4 O" D" |    “我跟宁他，已经完结了。”何剑把视线掉到窗外，语出惊人，“再也不会有什么牵连了。今生就这样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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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简俊心急地把身子稍向前倾，低声说：“难道你刚才心疼倪宁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还是因为我的玩笑开大了，你没办法接受过来。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以道歉。我澄清刚才我是因为想试探你对倪宁的感情有几深，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跟倪宁的事，我都交代清楚了。实在没有什么隐瞒你的地方，你没必要因为这么就放弃了倪宁。难道，你想再看着他为你哭泣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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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样，其实昨晚我就已经想清楚了。我了解倪宁的为人，他是那种死心眼的人，他爱过你，现在一定还在爱着你。我大概也只是替代品而已。我不想为爱情投入太多，也觉得去试探别人的情感的人很可耻，爱情根本经不起考验。”何剑淡淡地说，不知道为什么，简俊竟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比刚才气疯的样子还要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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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S5 h% B& m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倪宁竟再次爱上了一只狗熊。”简俊轻笑一声，满是轻蔑，“因为当年我的离开，倪宁非常害怕别人跟他说，要去远方，总觉得这一别，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离开了这么久，难道没有负罪感？你明明知道，倪宁他这个人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现在他瘦得像根柴，脸色苍白的要命，我没办法迫他吃东西，反正就算迫他，过了半小时，他还会吐出去。他又不让我住在他家，要不是昨天他家水龙头坏了，他都不肯让我上来他家修理。对于他来说，那个地方是他仅有的自尊，仅有的个人空间，他让你住进去了，就足以说明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你现在竟然还敢说这种话。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他了，倪宁为了爱情，可是面子也不要，性命也不理，那你呢？你可以为他做什么，现在，我只是为了他，试试你的真心，你就后退了，这就是真爱吗？如果你爱不起他，就不要让他依赖你，更不要让他有想念你的余地。你不爱他，就不要赋以他为你受伤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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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静静地垂着头，思绪凌乱。究竟是肉眼见到的才是真实的，还是有些事，人自己总是看不透，摸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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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7 {  s* R    “如果你现在回去看看他，你就知道，昨晚你选择离开，而不是留下是多么的错误。”简俊气愤地说，“除非你再也不心疼他，再也不想跟他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要回去了，我和贵芳会负责把倪宁照顾好，只是如有一天，你要反悔，那就不必了。那时，我们决不会把他交给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也许，你真的没办法好好地与他相处，并且信任他。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要求你回去，我宁愿你就像我当年那样离去就好了，省得让他更难过。只是……”他顿了顿，脸色有点奇怪，叹了口气还是说出口了，“他现在真的很想见你。你就先去见见他吧，以后的事，以后再算。我的话带到这儿就止住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他的心里还是只装着我而不去见他也无所谓，那样我也无话可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早在当年已经退出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倪宁现在的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就这样，你自己决定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