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经年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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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美国的时间不短了，年纪越大就觉得时间跑得越快，加速度一般，有时候回想起在以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不记下来可能以后很多细微末节的东西都会遗忘了。所以开始敲键盘，想把这些年遇见的人、发生的事情都写下来。可能很琐碎，也可能很倒人的胃口，大家包涵。

一

我的驾龄不短了，这么多年下来，所有开车的经历中最惊心动魄的，却是我第一次驾车。

2 g1 b9 x2 T" [& N我在的中学是省重点，校长时常趾高气昂地在全校大会上通报大家我们中学的教学改革
4 j: q+ X% j; F9 O+ g, q( w* X如何走在全国的前列，说到全国，往往后面就会跟上一句走向世界。听起来像奥运会口
8 o. a3 D8 m2 P7 v6 H号一样，很牛逼哄哄，实际上也是信口雌黄。但是这么批判我们校长好像又有点冤枉他
1 I5 v: h% z- k，其实我应该感谢他，因为他，我们学校和美国的一所中学建立了联谊关系，于是在我
们高二上学期，十来个中美学生互换，我跟另外十多个中国孩子被空降到美利坚来，上
了一个学期的学。

$ g. t1 r$ e6 G. t我们并没有宿舍，而是被分派到十来个美国家庭去，吃饭上学什么的都跟这些家里的孩
) x7 h/ {! b  E& V2 L子一起。我好彩被分到一个台湾人的家庭，父母都是第一代移民，和他们可以说国语，
不像另外有个倒霉孩子，被分到个印度人家里，最后离开美国的时候英语里也带着些咖
喱味。他们家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Calvin，一个女孩Cindy，都是在美国出生的。女
7 |( Y4 F9 x- p孩Cindy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虽然工作的城市很近，但很少回家，男孩Calvin年纪比
) ?1 u! v) M; c8 y+ j& H我大一岁，和我一个学校。刚进他们家的时候，Calvin母亲一口台湾腔说你『汗』
4 e1 C/ J, l9 l: ]- pCalvin长得还挺像一对兄弟的，我一愣，看着Calvin剃的跟少林和尚似的头，一脸典型
的ABC样貌，心里嘀咕我怎么会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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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B2 s# e! ~' U9 q, iCalvin 磕磕巴巴能说一点国语，平常跟他沟通基本上都是用英文，这样的交流倒是对
/ B0 K# N+ `3 ~5 k1 n( `) n我在学校的学业提供了不少的方便。很多书本上完全学不到的俚语都是他解释给我的。
; Y$ `5 H9 F$ j. z9 s- s3 J他父母也希望他能从我这里多学点中文，但是到我走他都没怎么进步，唯一从我这里学
到的一个比较复杂的词是『乱七八糟』，他还特别喜欢用，说中文的时候说到什么事情
都是『乱七八糟』。

2 T% ^. u7 q5 Y! TCalvin对车特别感兴趣，我刚到的时候他就有辆Acura小跑车，他说他是拿到
provisional permit之后向父母死磨硬蹭要来的。后来他拿到full license的那天兴奋
; g5 x7 q. @: x$ m3 E地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我在屋里看书，他连敲门都没敲，闯进来大喊大叫，把他的驾照
$ _- ^1 a1 h, \' z在我面前晃悠。

有次周末，不记得是出去干什么了，可能是去超市买东西，坐上Calvin的车，他突然问
0 L7 }9 S( w; j% D2 j" N我想不想学车，我当时都不知道学车之前需要先考笔试，年龄不到手续还更麻烦，光听
3 d+ v! D+ m+ M' s他这么一问也被带得兴奋起来，说当然想，于是我们俩互换位置，他教我开车。

刚开始摸着方向盘，脚下小心翼翼踩着油门感觉车子跟着往前跑，那种快感对于十七岁
的孩子来说真是难以言表。Calvin见我学的快也兴奋，仿佛弟子成功师父脸上有光似的
% q/ {+ X4 \- J8 u3 ]+ @。开始就在他们家小区附近慢速兜圈，后来我胆子大些，年纪小也不知道害怕，加上
, G) h% c9 {  j" sCalvin的怂恿，就开到local的路上。对于交规一窍不通的我全听Calvin指挥，可谁知
到了一个红灯的时候，他忘了提醒我，我开得手顺，想着我顺便右转就应该不需要停了
* l) X7 f1 G  f# |9 d! S，就直接右转。

警察永远都是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隐身，在你最不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于是车后立刻就
% K6 J8 v9 C0 c- j" D9 W' K3 ^幽灵般显现出一个警车，还亮着灯。Calvin回身看到警车，吓得魂飞魄散，嘴里不停地
2 b, \! K) S1 n骂着F word，说我没驾照，又不到年龄，这麻烦就大了。Calvin平日里装酷装惯了，我
从来没看过他紧张成那样，于是我也被传染得不知所措，背后冷汗一股又一股地往下流
，问他我现在应该该怎么办。Calvin让我把车先慢慢停靠路边，然后突然打个响指，从
# ?6 D$ k5 h- h. N+ o钱包里掏出驾照，塞进我的裤兜里，然后从旁边拿出墨镜给自己戴上，又打开车子副驾
驶前方的抽屉拿出一叠文件放到我手里，语速极快地说，让我记住了，我现在开始就是
9 H) K4 K$ l: ?1 R! n9 U; UCalvin，警察问什么就答什么，要驾照和保险的时候，两个都给他，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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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出他要我在警察面前装是他，冷汗从一股一股变成一瀑布一瀑布地往下流，说我可
) y; l( l* V8 c$ K% a* P+ d' N5 |不成这个，眼看警察从后面要走过来了，Calvin说镇静镇静，千万镇静，你要不想进监
狱就好好演出戏，我不知道他是吓我还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警察就已经来到旁边
。我当时就跟侏罗纪公园里那霸王龙低头到轿车旁窥探时车里的人一样，全身都僵了。

警察面无表情，说我刚才红灯不停转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停地说sorry，警察见
# r/ D( D# G% s& k9 E3 L我也不为自己辩护，让我拿驾照和保险，我像送贡品给土地神一样把兜里的驾照和保险
忙不迭地递出去。警察叔叔拿到驾照，对着驾照和我的脸比较，我的脸当时大概僵得跟
- I! s5 q& j; j& D( b( Q  h8 y1 d2 ?马王堆的干尸有得一拼，而且感觉是度秒如年，觉得警察叔叔下一步就是把我拽出车外
# B+ Y! M" j0 L0 o说我是伪冒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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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了离好莱坞不太远的福，最后居然是个喜剧结尾，警察叔叔没看出破绽来，开了罚单
5 a: o4 l& ^; z% e之后教育了两句就开走了。开走之后，一直戴着墨镜低头不语的Calvin把墨镜摘下，坐
% }9 |- Y. z3 v6 N0 F在位子上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敲了敲我的胸，笑得前仰后合。我用手探探后背，居然真
的是潮唧唧一大片，看着Calvin笑成那样，我也跟着笑。记得那天加州阳光特别好，打
进车子里照在两个男孩身上，大难不死之后的笑声此起彼伏，那一幕我永远也忘不了。
- w: T! c9 H& \$ Q1 N% H2 @  \同样，我也永远忘不了，那时候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望着身边那个大我一岁，刚才还
魂飞魄散现在却神气活现的Calvin，心里头竟然有一股想上去亲他一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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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9 i: X' I8 X+ f那种想亲他的感觉几乎没有任何性的成分在里面，仿佛就是单纯的喜欢配合当时的情境
，催化成想亲过去的冲动。当然，那一口没有亲过去，小心翼翼地亲回我自己的心里，
7 d% @8 C' y1 O; G. w2 ~7 U这么多年下来，都还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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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F( c0 e" r0 s- o8 a我第一次见同志网友是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 b8 U, L* Y) H- w那年暑假天气炎炎似火烧，本来应该是在家坐在冰床上修身养性练玉女心经的时分。可
' }4 O# T9 f* v! z2 M. X接到录取通知之后的兴奋配合着火炉般的天气，把我的脑袋烧得有些昏呼。于是和那个
! `4 ~: v6 X9 o在网上聊过很久的同城网友约好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那时的我算是初出茅庐。有些刚出道的孩子们粗旷无比，上了网就大大方方把照片啊视
' Y" [& Q8 Q& ~# W2 A0 U频互相传，惹得无数老同志们看得心惊胆颤，然后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算是前浪
死在这帮小屁孩手上。而我则属于另一类，胆小如鼠，别说视频，连照片都不敢发出去
，上同志网站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那位小L和我聊了有好几个月，
互相一张照片都没发过。他是大二的，上的是我在城市的一所最有名的大学。高考前后
8 X% ^, ]2 j6 s( M8 w6 \心情紧张的时候我都会找他聊聊，每次他都会挺平和地用各种法子让我不再那么烦躁。
: r9 f, E' \& j* W5 M' T# S( S# f录取通知拿到后我兴奋极了，脑子一热就跟他说我们见个面吧，他说好啊，然后我就意
" j* T$ k- _- I$ k, O. B识到我将见到这辈子的第一个同志网友。

4 q7 x4 t6 H2 p2 Q, `6 @小L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我，同志网友见面之前千万不要有任何幻想。这种说法我也听
过很多，自己也觉得自己属于理性胜于感性的人，骑车去那家咖啡店的时候觉得自己心
3 U1 f$ T$ j8 v) c& ~态端正，情绪健康，三好学生标准一般地去见普通网友。

. |$ y4 l, I  Q3 P可见到端坐在咖啡店里的小L的时候，我尽力掩饰自己的失望，然而还是止不住一颗心
1 F7 B8 Z& ~  n9 L- ~5 I摔进冰川洞口无底线地往下坠的趋势。小L个头矮小，脸色黝黑，五官只能算是健在，
" [1 j: k! A6 H: a组合起来有种生拉硬扯的不和谐。他见了我笑笑，让我坐下。我当时真的有种想挪步离
开的冲动，可想想实在是不礼貌，于是堆砌出一个笑脸，在他面前坐下。

+ S5 h% O" R5 c. J3 E『是不是很失望？』他开门见山就问，脸上一点都没有尴尬。

# G: h  |7 |: I『哪里？没有，没有，咱们又不是找朋友。』我尽量把所有的失望咽进肚子，装出笑脸
跟他说。

! e: z3 d. k4 Z9 o+ T『你第一次见网友，让你见到我的形象，实在是抱歉啊。』他很自然地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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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E3 J0 `1 W- K. z! W一路谈话下来，他很自然，没有任何掩饰，我倒居然慢慢适应了。我们随便聊聊大学的
* F0 ?( M: H  m! b# ^4 h. \事情和网上的一些小说，就好象同学之间的对话，因为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所以倒自然
0 [7 p" ]+ T( k. N6 f7 o流畅，想到什么就讲什么。谈到最后，他的样子在我眼里居然好像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碍
眼了。

出了咖啡店，小L回学校我回家，都顺路，两个人一起骑车走。他笑着说我第一次见网
! P0 Z/ v% j! V& y% k! i友就见了他，其实是件好事，以后再见人的话期盼值没有那么高，就都会比较满意了。
我很真心地说他怎么这么不自信，其实他长得也不差。他很有礼貌地笑，说自己几斤几
% ^! ]9 H5 e" ]; h0 q' |' j' v两很清楚，同志见面，尤其是第一次见面，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有一杆秤，这杆秤只有
/ b: g" d8 F' B* @% U! _/ z两个刻度：相貌和身材，就这么简单。我有些诧异，当时年纪又小，跟他争了半天，用
7 G- }/ D; \: P. L& [! z的例证都是不入流爱情小说的俗套情节，最后连《简爱》也搭进例证里面去。现在回想
起当时的谈话都觉得好笑，他也没笑我的不喑世事，跟我随便扯了几句就任由我自己发
挥去了。

最后先到他们学校，道了别，他骑车进校门。我们所在的城市绿化搞得很好，他们学校
更是绿树成荫，他进门后上车，背影在两行梧桐的护送下远去，离得远了，根本看不出
高矮胖瘦老少俊丑。那杆用来衡量相貌和身材的秤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了意义。我那时不
知道，炎夏之中我看到的那个背影，竟然是我以后见的网友里最自然最没有掩饰，也是
& @. Z8 X5 n7 E- \6 ~最真诚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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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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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同志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生活分成两个阶段，一般第二个阶段会有个统一的时态：『进了同志圈以后』。而大部分同志包括我在回忆这两个阶段交替的时候，都会象老红军重述长征一般眼含热泪感慨当年纯洁的青葱岁月，以及『进了同志圈以后』的堕落和失望。
, W* K; l' s7 {- v
% A3 \: S8 i6 \6 j所谓进了同志圈，是个很笼统也很矫情的说法，因为没有人会在网上或者酒吧里或者聚会的时候学孙悟空在同志们周围画个圈然后定义为同志圈。你只不过从更多和你一样的人身上看到了你自己，之后便开始走应该属于你的路。所谓当年的纯洁以及尾随而至的堕落，都属于大家吃饱了撑的瞎感怀，本质上和70后80后回忆他们的童年，连个大大泡泡糖也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牵引出无数回忆和故事没啥区别。

可我们都是人，而且还都是同志，特喜欢时不时学学林黛玉小姐无病呻吟一把，于是当我回忆起我的所谓『进同志圈前』和『进同志圈后』的交界线时，大一上学期的一天直接出现。

那天是个周五，本来下午没课，学校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特别加了个社会主义建设的课，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每堂课都要点名，不到两次就按不及格处理。中午同宿舍的小H嬉皮笑脸让我大仁大义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帮他叫声到，他有些私人事宜要去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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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H是杭州人，细皮嫩肉，典型的江南人，可第一次跟他去洗澡的时候却吓我一跳，衣服一脱，胸肌远比我们同龄人发达，腹部六块肌肉有板有眼，我一眼瞟过去就有些头晕目眩，怕自己把持不住，跑到最里面的莲蓬头，边背英文单词边搓背，怕自己一走神瞟到裸体的小H生理上起反应。

) P8 a) a) g' S可惜小H比天安门国旗杆还要直，入学没几个星期就泡到了英语系的系花一支，该日下午两人有私人事宜，敬请我协助配合，事后必有重谢。我心里把那个狐狸精从头到脚骂了遍，面子上还要特爷们儿地在床上踢小H一脚，说你丫重色轻友，我他妈要犯着被社会主义老太太抓住的危险帮你泡马子？小H嬉皮笑脸赔不是。我当然最后还是要很爷们儿地应承下来。

上课的时候我有意坐到最后一排，自己喊到了以后又帮小H喊到，喊完了之后还有些忿忿，和下岗工人一般痛骂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天有不测风云，社会主义老太太当天没有象以往那么糊涂，火眼金睛地把我抓住，说你不是那谁吗，怎么叫两次？我当场被抓，心里更加郁闷，恨不得顶她一句你他妈点名不就是想让fuck us么，我叫两次我爽啊，不行啊。

可是下场一点都不爽，社会主义老太太杀鸡给猴看，说现在开始我们俩的期末分数就以不及格计算，看这学期以后的表现和最后考试分数再决定，随后又通知班主任。我灰头土脸加咬牙切齿回到宿舍，正赶上小H小两口一起来给我负荆请罪，说委屈我了，系花温柔体贴地说，不好意思，为了我们你受这样的处分。你让我怎么回答，没辙啊，我还是要笑脸相对，把电影里见过的所有硬汉形象都聚集到身上，继续特爷们儿地说，没事儿，我跟小H谁跟谁啊，这屁大点儿事，don't worry about it，心里恨恨地想，啊哟，够快的啊，才几天啊，现在都开始说『我们』了。

: e" p( m9 ?+ d/ i小H两口勾肩搭背离开宿舍，我血往脑袋里冲，心想凭什么啊，噢，你们，你们，你们他妈是异性恋就可以光明正大泡来泡去，我投胎的时候不小心抽了个同性恋的签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请原谅当时的我，十八岁的年纪，又是个同志，血气方刚加上小心眼，虽然矛盾但还是有机地结合在我身上，再加上当日的各种郁闷混杂在一起。于是当晚出门，打车杀到上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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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u  m  L, f, d0 ]/ a0 E; r. z: R这要是个矫情的电视剧，应该是电闪雷鸣鼓乐齐奏，我一脸被社会抛弃的破落子弟样子，阴沉着脸踏入酒吧。踏入酒吧的一霎那，主人公的画外音适时响起：『我意识到，这个门把我的人生分成了两个部分，进同志圈前和进同志圈后，当我把脚踏入酒吧，我就再也回不去了。』然后特jazz的音乐响起，镜头拉远，慢动作，我的背影缓缓进入酒吧，特事儿逼的那种，跟Sex and the City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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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同志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生活分成两个阶段，一般第二个阶段会有个统一的时态：『进了同志圈以后』。而大部分同志包括我在回忆这两个阶段交替的时候，都会象老红军重述长征一般眼含热泪感慨当年纯洁的青葱岁月，以及『进了同志圈以后』的堕落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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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G/ C  C# k; T9 `所谓进了同志圈，是个很笼统也很矫情的说法，因为没有人会在网上或者酒吧里或者聚会的时候学孙悟空在同志们周围画个圈然后定义为同志圈。你只不过从更多和你一样的人身上看到了你自己，之后便开始走应该属于你的路。所谓当年的纯洁以及尾随而至的堕落，都属于大家吃饱了撑的瞎感怀，本质上和70后80后回忆他们的童年，连个大大泡泡糖也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牵引出无数回忆和故事没啥区别。
  d% B2 }' K4 ~9 r5 l, Y# L6 C
' A: Y' y$ ^1 p* M7 N可我们都是人，而且还都是同志，特喜欢时不时学学林黛玉小姐无病呻吟一把，于是当我回忆起我的所谓『进同志圈前』和『进同志圈后』的交界线时，大一上学期的一天直接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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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个周五，本来下午没课，学校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特别加了个社会主义建设的课，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每堂课都要点名，不到两次就按不及格处理。中午同宿舍的小H嬉皮笑脸让我大仁大义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帮他叫声到，他有些私人事宜要去处理一下。

7 _0 R! r. D: W( N# o小H是杭州人，细皮嫩肉，典型的江南人，可第一次跟他去洗澡的时候却吓我一跳，衣服一脱，胸肌远比我们同龄人发达，腹部六块肌肉有板有眼，我一眼瞟过去就有些头晕目眩，怕自己把持不住，跑到最里面的莲蓬头，边背英文单词边搓背，怕自己一走神瞟到裸体的小H生理上起反应。

9 u# u8 P) P+ H; {! _可惜小H比天安门国旗杆还要直，入学没几个星期就泡到了英语系的系花一支，该日下午两人有私人事宜，敬请我协助配合，事后必有重谢。我心里把那个狐狸精从头到脚骂了遍，面子上还要特爷们儿地在床上踢小H一脚，说你丫重色轻友，我他妈要犯着被社会主义老太太抓住的危险帮你泡马子？小H嬉皮笑脸赔不是。我当然最后还是要很爷们儿地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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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我有意坐到最后一排，自己喊到了以后又帮小H喊到，喊完了之后还有些忿忿，和下岗工人一般痛骂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天有不测风云，社会主义老太太当天没有象以往那么糊涂，火眼金睛地把我抓住，说你不是那谁吗，怎么叫两次？我当场被抓，心里更加郁闷，恨不得顶她一句你他妈点名不就是想让fuck us么，我叫两次我爽啊，不行啊。

可是下场一点都不爽，社会主义老太太杀鸡给猴看，说现在开始我们俩的期末分数就以不及格计算，看这学期以后的表现和最后考试分数再决定，随后又通知班主任。我灰头土脸加咬牙切齿回到宿舍，正赶上小H小两口一起来给我负荆请罪，说委屈我了，系花温柔体贴地说，不好意思，为了我们你受这样的处分。你让我怎么回答，没辙啊，我还是要笑脸相对，把电影里见过的所有硬汉形象都聚集到身上，继续特爷们儿地说，没事儿，我跟小H谁跟谁啊，这屁大点儿事，don't worry about it，心里恨恨地想，啊哟，够快的啊，才几天啊，现在都开始说『我们』了。

$ c; q5 b  B! L6 ]" j2 e7 p8 [8 O小H两口勾肩搭背离开宿舍，我血往脑袋里冲，心想凭什么啊，噢，你们，你们，你们他妈是异性恋就可以光明正大泡来泡去，我投胎的时候不小心抽了个同性恋的签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请原谅当时的我，十八岁的年纪，又是个同志，血气方刚加上小心眼，虽然矛盾但还是有机地结合在我身上，再加上当日的各种郁闷混杂在一起。于是当晚出门，打车杀到上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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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个矫情的电视剧，应该是电闪雷鸣鼓乐齐奏，我一脸被社会抛弃的破落子弟样子，阴沉着脸踏入酒吧。踏入酒吧的一霎那，主人公的画外音适时响起：『我意识到，这个门把我的人生分成了两个部分，进同志圈前和进同志圈后，当我把脚踏入酒吧，我就再也回不去了。』然后特jazz的音乐响起，镜头拉远，慢动作，我的背影缓缓进入酒吧，特事儿逼的那种，跟Sex and the City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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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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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1 t7 M0 r' q4 l6 n那天我跑进上下线算是一时的冲动，这冲动在几杯酒下肚之后持续蔓延。到底具体是怎
么勾搭上大M的我记不清了，有些细节都是第二天酒醒了以后大M自己告诉我的。不过这
7 N# l8 p4 O2 B3 W  G! h( x醉酒本来也属于计划之内的事情。你想想，一个刚刚鼓足勇气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了两个
# P  y5 Q5 n. O& m6 [' V- @阶段，并且像过河卒子一般没有退路的小同志，如果没有酒精的鼓励，怎么可能有那个
胆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k& \& V2 V) C% Q" z
) A9 G/ q: Z7 J1 v$ F- B7 T7 N. [细节方面的东西记不清无伤大雅，有一个纲领性的重要关节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 x1 |! I6 C9 ]从开始到结束，我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来同志酒吧来了无数次，经验与年龄不相衬的
- a% e+ ]: O$ J: x老手。用精神分析法来说，其实这正表明了我内心的恐惧和慌张，物极必反，反而需要
; q0 ?! f2 x8 w) b! h以掩饰的成熟来遮羞。于是大M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宝贵的第一次，天上掉下大
/ n1 d2 m& z& w* ^9 }9 H9 q馅饼，居然被他给捡到了。

这么说也不好，因为从各方面来说，大M的条件都挺不错的。第二天起床，虽然头昏昏
沉沉，但我还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床上全裸的他，线条明朗，面目清秀，不是极品帅哥
1 F2 U+ f5 q1 W1 P& L5 i: V8 m，但看上去舒舒服服。我当时居然不由自主脸带微笑，被刚睁眼的大M逮个正着，问我
6 Y6 X5 u5 d! F, ]. [  j& Q9 C, j为什么盯着他笑。我耸耸肩没说话，实际上心里是对自己极度的赞许 ——真有你的啊
. }/ p; v6 B& ?  v% x2 C( I，在灯光昏暗之下，酒过三巡之后，勾搭上的同志还这么有水准——同时又打了个冷战
4 D5 L; d% i3 d5 J3 Q% @，后怕万一前一天晚上酒醉如山倒，QA工作没做好，抓到篮子里就是菜，我那宝贵的第
一次不就毁了吗？

4 K$ j6 C# C  P& M7 J/ f在酒吧里具体怎么跟大M搭上话的我记不清了，但由于纲领性的文件教导我要装老练，
* p7 p- ~  @6 M! S& ~所以对话过程中我给出的主要信息有：我现在大二了，做一的，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是啊，这是我第一次来，当然以前没见过你，典型的以进为退）
中间还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回合，再往后面，我就记得我在舞池里步伐不稳，瘫倒在他身
1 w# A( D, M" l! Z. i: v5 D9 E上，他在我耳边说的一句话：『你住宿舍是吧？我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要去我那里吗
0 n% _" |7 ]8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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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z$ U5 y" U8 V9 b! @那句话钻进我耳朵里，虽然我的肉体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向烂泥状逼近，但是我大脑的
  s1 y" V) t5 J& k1 U) w) `! ~中枢神经还是机伶伶被刺激了一下，高速旋转起来。因为我意识到，this is the
/ |7 M) b% b) Emoment，我要么可以用钢铁的意志把身子扶正，然后告诉他，对不起，我明天有事儿，
3 c& {" H6 G( D4 U  P" h! f今天玩得很爽，下次见；要么就跟随已经有反应的下半身的呼唤，跟着他回去，把我的
) ?, c1 J8 d' x( [5 ~8 d6 d第一次奉献出去；有点象动画片里经常出现的情节，扑通一下，主人公脑边跳出两个和
9 I5 l2 n0 A+ j主人公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一个穿着天使的服饰，象党的好干部一样摆事实讲道理
; _1 @5 N% H( S3 y  b' k8 ^，另一个头顶尖角是个魔鬼，狞笑着有理有据拉拢主人公。

/ Q. n1 T! m! s酒壮怂人胆，也能让人浮想联翩。那俩小人费心在我脑边晃悠的同时，配合着舞池的音
乐强劲，我身子斜靠着大M，眼前又浮现出小H跟系花来。其实我对小H没什么意思，可
却莫名其妙对于他能够无所畏惧地在校园里泡马子，我却要夹着尾巴跑大半个京城到这
里来找同类忿忿不平。既来之，则安之，我咬咬牙，在大M的耳边说了句：『好啊，我
今天没带套，你有么？』话音未落，那天使小人儿黯然离去，那魔鬼小人钢牙外露，得
/ \" L+ a6 U9 Q# _# S意地笑儿啊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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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发生的事情留在我脑子里的，有点像后现代电影里的蒙太奇，一幕一幕交接闪过，
出门，打车，夜景，路灯，下车，我要给钱可找不到钱包在哪个口袋，他给了钱，一起
  Y+ _8 X( X. Y' H, b7 v6 D6 ?下车，上楼，进门，他的小屋只有一室一厅可很温馨，我问，我忘了，你是大四在实习
是吧，你家人够宠你的啊，他点头，抱过来，亲吻，吻的越来越火热，我下面撑得不行
，两个人的衣服乱飞，进卧室，开战。

7 \. h! i' n' x4 D8 I我们祖国的性教育程度低下，甚至有些新婚夫妇完全不知道床上怎么行事，导致对真理
( y; M+ S9 p6 \7 S& I/ j7 Q! h) F孜孜追求的同志们只好上网不倦，下载大量黄色影像自我教育，这其中当然包括我。借
着当时酒劲十足，壮了胆子，居然把黄片里面的十八般武艺用上了好几招，唯一遇到点
麻烦的是涂KY的时候，以前从来没涂过，一挤一大堆，不过好在可以解释为酒精作用。
2 p3 V  C3 ~3 J' H
# N& z/ ~$ S6 `5 b事实是，对于我自己来说，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我第一次的紧张和兴奋。行事到最后
9 [  ?0 Z! R7 F, A7 e大脑中枢一阵麻痹，我低吟半天，正式告别我的男子单打生涯，把我这辈子第一次男子
9 v1 n3 K; F1 w' S* c* p; g6 ~双打高潮释放在大M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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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那天我跑进上下线算是一时的冲动，这冲动在几杯酒下肚之后持续蔓延。到底具体是怎
么勾搭上大M的我记不清了，有些细节都是第二天酒醒了以后大M自己告诉我的。不过这
9 F# e% i# L$ h7 @. i醉酒本来也属于计划之内的事情。你想想，一个刚刚鼓足勇气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了两个
' [2 U' y) `" {! ]阶段，并且像过河卒子一般没有退路的小同志，如果没有酒精的鼓励，怎么可能有那个
) K; b' \1 Q  @0 E3 e0 D胆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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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方面的东西记不清无伤大雅，有一个纲领性的重要关节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5 [( E6 T( k& @, k" b从开始到结束，我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来同志酒吧来了无数次，经验与年龄不相衬的
/ F& H" n4 e  Z; G  {老手。用精神分析法来说，其实这正表明了我内心的恐惧和慌张，物极必反，反而需要
以掩饰的成熟来遮羞。于是大M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宝贵的第一次，天上掉下大
; d) X$ ?6 h2 V9 p% [1 {. E馅饼，居然被他给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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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D. p" c' ?6 U4 @* Z这么说也不好，因为从各方面来说，大M的条件都挺不错的。第二天起床，虽然头昏昏
* R8 D+ v: E; |; {+ N* f沉沉，但我还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床上全裸的他，线条明朗，面目清秀，不是极品帅哥
，但看上去舒舒服服。我当时居然不由自主脸带微笑，被刚睁眼的大M逮个正着，问我
为什么盯着他笑。我耸耸肩没说话，实际上心里是对自己极度的赞许 ——真有你的啊
5 {2 i1 Y  b8 p. A* a; o+ F，在灯光昏暗之下，酒过三巡之后，勾搭上的同志还这么有水准——同时又打了个冷战
，后怕万一前一天晚上酒醉如山倒，QA工作没做好，抓到篮子里就是菜，我那宝贵的第
+ D' ~4 Y) h" u# b$ i1 m一次不就毁了吗？

在酒吧里具体怎么跟大M搭上话的我记不清了，但由于纲领性的文件教导我要装老练，
# v$ l: r; h: j% r2 y7 ^5 [4 I# P所以对话过程中我给出的主要信息有：我现在大二了，做一的，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是啊，这是我第一次来，当然以前没见过你，典型的以进为退）
9 _$ H. L9 W" {7 z7 F中间还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回合，再往后面，我就记得我在舞池里步伐不稳，瘫倒在他身
上，他在我耳边说的一句话：『你住宿舍是吧？我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要去我那里吗
! u2 t$ Z4 a7 H2 X？』

那句话钻进我耳朵里，虽然我的肉体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向烂泥状逼近，但是我大脑的
; s& }: K* B  s6 Z  e中枢神经还是机伶伶被刺激了一下，高速旋转起来。因为我意识到，this is the
moment，我要么可以用钢铁的意志把身子扶正，然后告诉他，对不起，我明天有事儿，
今天玩得很爽，下次见；要么就跟随已经有反应的下半身的呼唤，跟着他回去，把我的
3 E) H* I! \% \1 X8 C第一次奉献出去；有点象动画片里经常出现的情节，扑通一下，主人公脑边跳出两个和
% \+ R) q& D  v: Z& |主人公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一个穿着天使的服饰，象党的好干部一样摆事实讲道理
) |# |: {) L6 l- U5 {+ p6 W，另一个头顶尖角是个魔鬼，狞笑着有理有据拉拢主人公。

酒壮怂人胆，也能让人浮想联翩。那俩小人费心在我脑边晃悠的同时，配合着舞池的音
8 s# W7 S- h: w9 P乐强劲，我身子斜靠着大M，眼前又浮现出小H跟系花来。其实我对小H没什么意思，可
0 {6 ?/ ]$ O+ Z# w1 w却莫名其妙对于他能够无所畏惧地在校园里泡马子，我却要夹着尾巴跑大半个京城到这
里来找同类忿忿不平。既来之，则安之，我咬咬牙，在大M的耳边说了句：『好啊，我
今天没带套，你有么？』话音未落，那天使小人儿黯然离去，那魔鬼小人钢牙外露，得
  M0 g- U) P8 y( D( a5 ~7 c意地笑儿啊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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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发生的事情留在我脑子里的，有点像后现代电影里的蒙太奇，一幕一幕交接闪过，
出门，打车，夜景，路灯，下车，我要给钱可找不到钱包在哪个口袋，他给了钱，一起
下车，上楼，进门，他的小屋只有一室一厅可很温馨，我问，我忘了，你是大四在实习
+ B# t* ^$ U5 c0 N+ X3 r是吧，你家人够宠你的啊，他点头，抱过来，亲吻，吻的越来越火热，我下面撑得不行
8 q7 ~7 F3 O- r2 |，两个人的衣服乱飞，进卧室，开战。

' E4 F4 G! h! s我们祖国的性教育程度低下，甚至有些新婚夫妇完全不知道床上怎么行事，导致对真理
; |: o3 }! q4 G( `孜孜追求的同志们只好上网不倦，下载大量黄色影像自我教育，这其中当然包括我。借
着当时酒劲十足，壮了胆子，居然把黄片里面的十八般武艺用上了好几招，唯一遇到点
* w' j! L; ]. M麻烦的是涂KY的时候，以前从来没涂过，一挤一大堆，不过好在可以解释为酒精作用。

事实是，对于我自己来说，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我第一次的紧张和兴奋。行事到最后
7 S3 B, u% V: I; ^2 ?, D9 C大脑中枢一阵麻痹，我低吟半天，正式告别我的男子单打生涯，把我这辈子第一次男子
双打高潮释放在大M体内。

轪余

楼主写的不错 想看看下文。

keanul

好看
继续

ilen

有文彩，象天涯体，不知是不是转的